第四章 仙人撫我頂 結髮受長生
青樞峰山腰處，白衣少年拾級而上。山路旁有著一條蜿蜒小溪。曲折幽深。
四月初春，溪流漲水，其上浮滿了無數蓮台落花，有魚輕吻蓮台，一觸即走。
沿著溪流向南邊走有許多高大古樹，那裡落葉堆積得很厚，常常蟄伏毒蟲蛇蟻，一般人都會繞道而行。
少年腳步一頓，他鬼使神差的抬起頭，隔著數十步遠，一襲漆黑裙衫徑直地撞入了視野中。
那道黑色似乎很柔和，卻顯得那樣刺眼，彷佛青天白日之下燃起的墨色焰火，明媚得奪去了所有的目光。
那是一個黑裙少女。
因為背靠著參天古樹，所以顯得她的身材為嬌小柔弱。
彼時，少女正坐在岸邊瑩潤的石頭上，赤著的雙足垂盪著溪水，光潔的小腿輕輕擺動，水面好似波紋般綻放一簇簇小花。
少年微覺詫異，為何這裡會出現這樣一個少女，女孩長發如瀑般垂下，擋住了她的側臉。
她只是沉默地低著頭，似乎是在看自己溪水中的倒影。
少女身材很是勻稱，既不纖細也不臃腫，黑色裙衫貼著的粉背更顯玲瓏，衣領處露出的一截如雪脖頸，彷佛是夜色里最溫柔明艷的月光。
隨著少年腳步的接近，踩碎落葉的沙沙聲驚擾了靜坐的少女，她忽然回過頭，神色有些淡然。
少年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他無法形容那種容顏，彷佛是極北冰原盛開的薔薇。
那名少女見到來人，見不認識，便繼續轉過頭。
少年心中明白了幾分，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偷偷跑出來玩耍的。
少年想著大比的事，便也不在逗留，繼續向前，剛走了兩步，他心中忽然一個悸動，還是轉身走到了那名少女的身邊。「姑娘，這荒郊野外常有野獸出沒，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那名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幽深目光似是萬米深潭。
她搖了搖頭，「沒事。」
少女外表纖弱，聲音卻異常冷漠。
少年微微驚訝，他看得出，這名少女身上根本沒有修為。
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少女的膝蓋上放著的一把木劍。
彼時少女正用木劍輕輕滌盪著水面，黑色裙擺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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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覆蓋在膝蓋上。
沉默許久。
少年下意識說道：「你這把木劍…很奇怪。」
少女微微仰頭「你也是。」
少年一呆：「那你多加小心。」
少女玉足滌水，波光粼粼：「謝謝。」
簡短而摸不著頭腦的對話之後，少年便也不再廢話，轉身向山上走去。
他看不出那把木劍的來歷。
但他隱隱從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那種氣息，他只在宗門長老身上見過，就好似…靈寶。
擂台上。
兩道身影又是一個交錯，各自砰然砸落，蕭塵劍尖點地，借劍身的彈性抵住身子，身子一旋，雙腳著地，面色淡然。而白衣少年憑藉一道足下升起的陣圖緩衝，落地后仍是退了一步。
少年面色愈發蒼白，咳嗦兩聲，平復了下微微激蕩的氣血：「聽師弟說你只是結丹後期的空架子，如今看來師弟真是吃屎長大的。」
微微一笑，蕭塵並不言語，法力灌入劍中，嗆然一聲長鳴，緊接著他身子隨劍而動，一劍斬向白衣少年，快如閃電。
少年連忙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隨即一道陣圖瞬間於腳下顯現，化為一張漆黑巨盾擋住了破空而來的劍光。
劍光滑過，嘶啦一聲，漆黑巨盾與劍氣之間爆出一連串星火，火光耀目。那巨盾被硬生生撕開了一條裂痕。
「破」
蕭塵大喝一聲，握劍之手向前一抖，劍尖一點寒芒乍現，黑盾頃刻奔散，寒芒去勢不減，瞬息向著白衣少年穿刺而去。
少年被迫反身回擋，陣圖一閃即逝，與那劍氣化作的劍尖擦過，白衣少年快速側開臉，躲過了那一劍的餘威，幾根髮絲被斬落，悠悠飄往地面。
「想不到蕭師兄劍法果真了得，是我小巧了師兄」
少年面色嚴肅，強壓下心中的雜念，身子陡然凌空躍起，口中默念繁複陣紋，等身下道道淡金陣紋浮現，少年單手結印，口中爆喝：「啟」
忽而四周風生水起，有陣圖從四面八方湧向擂台，而蕭塵始終面色如常，微微仰頭，他目光隔著陣圖與那白衣少年有一瞬間的對接。
他右手持劍自左肩起勢，猛然一甩，劍光璀璨，這一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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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浩大，就連身子也不由被劍所帶動，隨劍轉去，劃過了一個優美曲線，猶如江畔明月盛放，鋪滿視野。
四周聚攏而來的陣圖突兀地裂開了一道縫，劍光大盛，漣漪般盪開，少年反手再次揮劍，嘶啦一聲巨響，一道陣圖竟然硬生生被撕裂開來。
一直站在原地施法的少年忽然厲喝一聲，反手做壓地勢，其餘陣圖瞬間合二為一，化作巨大磨盤向著蕭塵當頭砸下。
蕭塵瞬息便察覺到頭頂上壓迫下的恐怖氣息，一身白衣劍裝如灌滿長風獵獵作響。他乾脆甩劍而出，同時雙手變化掐訣，那飛出的一劍附上了一層漆黑光澤，劍光一閃即逝，有去無回。
劍鳴如龍吟，呼嘯過後幻化出了數十道劍影，一時間寒芒滿空，聲勢浩大的劍陣硬生生撞上巨大磨盤。兩道色澤各異的波紋自撞擊處盪開。激蕩的陣紋和劍氣混雜在一起，五光十色，奪目耀人。
僅僅片刻，白衣少年的身影便從那氣流之中飛跌而出，他身形連連後退，結陣的雙手微微顫抖。
墨塵單手持劍飄飛走出，手中之劍如生有靈犀，劍氣縱向鋪開了數倍，猶如一張橫空出世的長虹，脫劍而出。絲毫不給少年喘息的時間。
見狀，少年一咬牙，結印凝陣於拳尖，一擊筆直，毫無花俏之意，硬生生地砸開了劍幕狠狠地轟擊於劍上。
只片刻，陣圖奔潰，少年悶哼一聲，劍氣餘力讓雙腳死死踩地的少年連滑出去了數丈，一直到擂台的邊緣才堪堪止住。
「你給了我很多驚喜。」少年抬起如雪長袖擦了擦嘴唇。袖子上沾了一片鮮紅。
蕭塵舉劍。微微一笑。
「你也一樣」
說完，那道劍氣隨著白衣少年自擂台邊緣彈射出去，劍光如流星劃破長夜，明艷耀眼。
台下觀戰許久的周夢早就驚訝得長大了嘴，扭頭對上神色如常的林染，她驚疑道：「你早知道師兄能贏？」
林染搖了搖頭：「蕭師兄天資卓越劍道造詣更是了得，這個結果並不難猜。」
少女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小師弟說的很有道理。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