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皇炮錘

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空谷中升起。

晨光熹微，透過白茫茫的薄霧，浸染翠意茫茫的整片山林。

此刻，蕭然已然訓練多時了！

經過昨夜老龍頭的悉心開導，蕭然徹底放下三重脈氣和廢品武脈的芥蒂，他才十五歲，年輕且充滿朝氣，這就意味著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性。

心結被打開，豁然開朗的蕭然自然不會停下訓練的腳步。

於是，他早早地來到荒山密林里，先是完成五百個俯卧撐，隨後又是一千個仰卧起坐，再然後是兩千個深蹲起跳，最後更是對著一棵兩人合抱粗細的大樹瘋狂拳擊五千次，直至樹皮皮開肉綻，血跡斑斑。完成這些還不夠，他又重新練起那套軍體格鬥拳，一招一式，招招斃命。

這麼些年，他一直堅持著如此苛刻的魔鬼般訓練，肌肉和筋骨比常人更為結實。每一個動作帶動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很快，渾身上下大汗淋漓。

蕭然重重地喘著粗氣，身體早已疲憊不堪，超負荷的運動量讓他渾身筋骨和肌肉都感到酸痛，可即便如此，他也絲毫不敢停下訓練的腳步。他深切知道，對於修鍊武道的人而言，越是在這種時候，才能突破身體的極限，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堅持下去！

絕對不能鬆懈！

「嗯，還不錯！」

就在蕭然正全神貫注訓練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旁側傳出。蕭然急忙轉頭，看到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朝他走來。

「蕭然哥哥，吃飯啦！」少女龍芊芊踩著輕快地步伐，一蹦一跳跑到蕭然旁邊，將手中的竹籃擱在一塊石頭上。

蕭然沖少女點了點頭，隨後抬眸望向徐徐走近的老者，「龍爺爺？」

老人面露一絲微笑，「不錯，你剛剛打得那是什麼拳？」

突然被問到拳法，蕭然略感猝不及防，腦子裡一團亂麻。他總不能直接告訴老龍頭，這套拳術是他從另一個世界帶過來的，並且它還有一個專業的名字，叫軍體格鬥拳！於是，蕭然只能信口編造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這是我自己瞎打著玩兒，胡亂摸索的招式，沒有名字！」蕭然說罷，自己都狠狠咽了口吐沫，還險些被嗆到。成千上萬的實戰格鬥專家，經過千錘百鍊才創造出來的軍體格鬥拳，竟被他一時腦熱，說成自己胡亂摸索的招式，他真為自己笨拙的撒謊能力而感到汗顏和羞愧。

好在，老龍頭對蕭然的回答並未產生懷疑，只輕輕頷首評價道：「雖然招式看起來有一些生硬，也不夠美觀，但能夠感覺出來，都是一些一招制敵的殺招。你繼續練著，別著急，一招一式仔細打磨，說不定幾年後，就能成為你的自創武技！」

自創武技？蕭然想都不敢想！那都是傳說中宗師級的人物才能做到的事，更何況，這軍體格鬥拳本就有無數先輩錘鍊的珠玉，他哪敢貪天之功，據為己有？

想到這些，蕭然只好不留痕迹地轉移話題：「比起自創武技，龍爺爺，我其實更期待你們龍氏家族的武技。」

聽到蕭然的話，旁邊的少女忽然插嘴：「對啊，爺爺，你可以把我們家的龍神功教給蕭然哥哥。」

老龍頭眉頭微微跳了下，龍神功？那可是龍家傳承等級最高的功法，玄階下等，對家族而言可是不傳之秘。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清了清嗓子才道：「龍氏家族的功法和武技，由於某些特殊原因，老頭子恐怕沒辦法傳授與你！」

這是蕭然早就料到的結果，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功法和武技都是各個家族或門派的私藏品，非本門弟子，絕無修鍊的機會。可蕭然清楚地記得，老龍頭身為龍氏家族的長老，在龍氏家族內地位尊崇，卻依然拒絕得如此果斷，這難免讓蕭然有一絲失落。

少女龍芊芊似乎對此頗為鄙夷：「切，不就是龍神功嘛，有什麼大不了，比起平安鎮功法閣里玄階中等的大金剛拳還差了一個品級。人家都不藏私，就你這老頭拿著破鞋當寶貝。」

老龍頭被嘲諷地面紅耳赤：「去去去，你這死丫頭又不喜歡武道，別跟著瞎摻和，做你的神廚春秋大夢去！」

龍芊芊撇撇嘴，不屑走開。老龍頭又將目光移回少年的身上。

就在蕭然沉浸於那一絲失落時，老龍頭接下來的話，又令他霍然欣喜。

「但是，我這裡有一套別的拳法，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學？」

一聽這話，蕭然烏黑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頓時轉悲為喜，瘋狂地點頭如搗蒜：「願意！我願意！」

功法和武技於蕭然而言，苦於無人教導，實在捉襟見肘。到目前，他只修鍊了一本坊市上只需三錢便到處可見的黃階低級功法，也就是小周天功。至於武技，除了軍體格鬥術，別的壓根沒學過。

以前，蕭然的脈氣毫無寸進，缺乏厚實的脈氣基礎做支撐，其他的功法和武技即便學會了，也難以施展出來，即便施展出來，也絕難長久。這是老龍頭私底下的衡量，再加上他在龍氏家族的身份特殊，功法拳技傳內不傳外，此事便只能耽擱著。

可是現在，老龍頭想到另一種拳法，它不屬於龍氏家族，剛好適合蕭然。

「看好了！三皇炮錘！」

老龍頭一聲低喝，鬚髮飛揚，衣袍無風自動，被脈氣盈滿。他腳踏方圓，沉肩墜肘，一雙斑駁拳，老態龍鍾影。他忽而飄忽靈動，忽而迅猛如雷，氣勁合一，剛柔相濟，大開大合，勇猛無敵。

蕭然目不轉睛地望著老人的拳勢走向，映在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雙拳也不由自主地跟隨老者照葫蘆畫瓢，雖無脈氣激蕩，卻也神似七分。這一刻，他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不悅，眼中只有那一套三皇炮錘拳！

許是留意到少年在旁側認真臨摹，老龍頭也刻意放慢了速度，將一十二路三皇炮錘緊密而細緻地演示出來。如此，演練三四次，老龍頭方才停了下來，「都看清楚了？」

蕭然興奮地點點頭：「三皇炮錘？聽起來很威猛霸道！什麼等級的拳技？」

「呃……黃階下等！」

轟隆一聲，猶如晴天響了個霹靂，蕭然的心情頓時跌落至谷底，腦海中無數只草什麼馬呼嘯而過。「敢情老子白白激動半天，到手的還是一套最低等的武技！」

似是猜到蕭然的情緒反應，老龍頭急忙解釋道：「莫要小看這十二路三皇炮錘，它可是上古神魔大戰時流傳下來的古老拳術。招式簡單，但殺傷力極強，也是大燕帝國軍中最為盛行的基本拳術。」

「那又怎樣，還不是黃階下等武技！」蕭然泄氣道。

「黃階下等么？」老龍頭淡淡一笑，眸中忽的露出狠光。

老龍頭五指扣爪，一層火紅的脈氣立刻將整隻拳頭包裹，拳風凜冽，脈氣縱橫，他猝然轉身，一拳朝著蕭然的方向轟出，嚇得蕭然急忙蹲下避讓。卻見火紅的拳勢絲毫不滯，刺破空氣響起微弱的音爆聲，下一秒，背後的那棵巨木竟直接碎屑翻飛，攔腰截斷轟然倒地。

蕭然眼睜睜看著老龍頭僅一拳將巨樹打爆，內心驚濤駭浪，震驚不已！

「三皇炮錘，外柔內剛，快猛猝變。氣如火藥拳如炮，發在行氣一瞬間。現在，你還認為它是黃階下等的武技嘛？」

蕭然連連搖頭，眼冒神采：「不不不，這麼威猛霸道的拳技，怎麼會是黃階下等？肯定是那些人弄錯了！」

老龍頭指著旁邊的一株腕口般粗的參天竹，「練，什麼時候把竹子打斷，什麼時候停止！」

蕭然得令，興沖沖地跑到那棵綠竹旁，一拳接一拳地演練起來。

老龍頭轉過身，長長舒了口氣。這時，衣袍下忽然露出一隻微微顫抖的手：「該死，果然年紀大了，不該衝動，手都震麻了！」

老人一邊感慨一邊懊悔，徑直往山下走去！

空蕩蕩的山林里，又只剩下蕭然一人在不知疲憊地修鍊。

十二路三皇炮錘，被蕭然一招接一招漸次演示，中間除了簡單吃點東西，沒有片刻休息。隨著演練次數增多，拳法也愈發純熟，再無絲毫阻滯。可唯獨那株腕口大的青竹，卻絲毫沒有崩斷的跡象。

如此，時間悄然而逝！

平安鎮里修行武道的少年們，一個一個開始進入山林里的演武場。當他們經過蕭然時，竊竊私語的議論再度響起。

「那不是連續七年三重脈氣的廢柴蕭然嗎？他怎麼還在修鍊？」

「不知道，可能腦子有病吧？不然也不會對著一根竹子瘋狂輸出！哈哈哈！」

「聽說他昨天被人一頓狠揍！」

「狠揍啥呀？這廢柴屬狗的，把那誰的胳膊咬掉一塊肉！那小子可是龍氏家族某長老的孫子，剛剛我還看到，烏泱泱一大幫子人跑去他家裡討要說法去了！」

正在苦修的蕭然聽到他們的對話，立刻停下手中的訓練，將目光抬向竊竊私語的少年們。

「你們剛剛說什麼？」蕭然驚疑道。

少年們被蕭然突然發問，紛紛感到錯愕。

但見其中一人挺身而出，說道：「當然是你啊！人都堵到你家門口了，你居然不知道？」

沒等對方說完，蕭然扭頭便朝著茅草屋的方向狂奔而去。

幾個武道少年走到蕭然剛才練功的位置，看著蕭然狂奔的背影，長吁短嘆。

「唉，一天到晚咋咋呼呼，果然腦子有病！」

另一名少年斜靠著那棵青竹，連連搖頭：「誰說不是呢！」

就在這時，腕口般粗細的青竹忽然生出一絲裂紋。

「啪！」

一聲青竹炸裂的細微脆響，緊接著，裂紋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擴張，只聽吱呀一聲，轟然倒地。

少年也跟著應力跌倒，眾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