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番外5
時間快到中午,舒延和祁臧去買菜了,屋內還剩井望雲和許辭在客廳兩兩相望。兩個人都板著臉,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片刻后許辭下巴朝那破碎的無人機的方向一抬。「隨身背著這個做什麼?」
井望雲道:「祁臧想向你求婚,偷偷找我們商量方案。其中一個方案是用無人機送戒指這種惡俗套路。我那裡正好有一個無人機。他就說讓我借給他先試試效果。哦對了,他好像讓我們先瞞著你來著。」
用一種異常冰冷的、毫無悔過心的語氣,井望雲道:「哦,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許辭:「……」
卻聽井望雲再道:「不過我覺得提前讓你有個心理準備也好。按你的性格,你應該很反感他那種……在你家樓下擺滿蠟燭,引來眾人圍觀後向你表白,再用無人機送戒指的套路?」
許辭心說那倒也是。抿了一下嘴,他淡淡道:「那你怎麼不建議他不要用這個套路?」
井望云:「哦,因為我挺想看他吃癟的。你不答應他的求婚最好。」
許辭:「…………」
皺起眉來,許辭問他:「你對他就那麼有意見?」
井望雲不說話了,側頭望向窗外,許久后才說:「也沒,有點不適應吧。就是有種……誰也配不上我哥的感覺。」
許辭倒是被這句話逗得淡淡一笑。「這一回見面,你挺讓我詫異的。現在看來,怎麼還是那麼孩子氣?」
井望雲板著臉重新看向他:「一會兒你不要做他喜歡吃的那幾道菜,你要做我喜歡吃的松鼠鱖魚,板栗燒雞,還有涼拌秋葵。」
許辭失笑,倒也答應了他:「好好好。」
愣了一會兒,井望雲又有些不情不願地說:「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確實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
許辭:「嗯?怎麼說?」
井望雲道:「戒酒戒煙的事兒,你居然能聽他的?恐怕還真只有他能管住你了。」
許辭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起身拍了拍井望雲的肩膀,去廚房準備材料去了。臨走前他只說了句:「關於那什麼……求、求婚的事情,祁臧那邊要是什麼動向,及時通知我。」
「哦。又要我當間諜。」井望雲望一眼許辭的背影,「不過你該不會想逃婚吧?婚前恐懼症?不過你們都要見家人了。」
許辭淡淡道:「你及時跟我通氣就行。其他的別問那麼多。注意隱藏。不然沒有松鼠鱖魚了。」
井望云:「……」
晚上5點。
許辭和井望雲先到達小南樓餐廳的雲與海包廂。
他們得與謝黎明見一面,談談父子間的話,再讓祁臧和舒延一起過來。其中舒延純粹是為祁臧撐場面的。
兩人到的時候,謝黎明已經到了。
他仍是那身西裝革履、頭髮用髮蠟打理得很規整的精英模樣,眉宇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流倜儻、瀟洒肆意,不過已經有了白髮,臉上也多了些皺紋和滄桑,跟許辭記憶里的有很大不同。
許辭跟著服務員去他們的海鮮庫現場點海鮮的時候,謝黎明先看向井望雲,不無感慨道:「你們倆……哎,為了這個事兒,我這麼多年,連你們的面都不方便見。我這顆心啊……」
井望雲也有些感慨,皺著眉幫謝黎明倒了茶。「謝叔叔,抱歉。這麼些年,害你擔心了。但有些事情,我們必須去做。我懂我哥。他也懂我。我們……」
「沒事兒,沒事兒!」謝黎明擺擺手,嘆了一口氣,「我年輕的時候,確實幹了不少荒唐事。但是我……害,其實我知道,小辭一直在怪我。當年要不是為了追隨我的腳步,你母親不會選擇當審計師,也就不至於……其實你也該怪我。
「這一回,我沒把你去緬甸的事兒告訴小辭。他一定……我知道他一定更怨我了。你看看,我想聯繫他,還得通過你。」
「他是很生氣。不過他已經教訓過我,算是撒過氣了。」井望雲說到這裡,回憶起某個場景,不免也有些心有餘悸。
那會兒他們得在山櫻面前演戲。否則,一旦被他發現他們倆的真實身份,兩個人不僅多年努力會前功盡棄,命都會搭上去。
因此兩人結結實實、毫無保留地打了一架。然而井望雲毫不懷疑,當時許辭舉著高爾夫球杆給自己來的那麼一下,是真的對自己動了怒——
他在怪自己自作主張跑到四色花去當卧底。
寬慰般拍了拍謝黎明的肩膀,井望雲道:「我沒有怪過你。母親死,是因為四色花。現在罪魁禍首已經伏法。這跟你沒關係。我的命算是你救的。你對我只會有恩。至於哥他……你要諒解他。他在那麼小的年紀給自己安了那麼重一個擔子,他心裡的苦、憤怒、委屈,沒法找任何人發泄。他只能在你面前發脾氣。其實這是因為他把你當做最親的人才會這樣。
「我不是說他這行為正確,只是當年他確實年紀太小,所以才老頂撞你,像是從來不聽你的話。但他現在不會了。其實他從來沒有真正怪過你。他只是性格彆扭,不知道怎麼和家人相處。如果他真的怨恨你,他今天不會帶——」
「帶什麼?」謝黎明有些好奇地追問。
井望雲搖搖頭:「一會兒讓他自己告訴你吧。」
「啊?哦,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望雲。」謝黎明年輕的時候浮誇浪蕩,滿臉王霸之氣,不把一切放在眼裡。
現在卻因為井望雲的一句「其實他從來沒有真正怪過你」而變得眼眶通紅,連帶著聲音都有些哽咽。
正走到門口的許辭把這一切盡收耳底,推開門的那隻手僵了僵,好半天才真正把門推開走進去。
這些年他固執地走那條對抗四色花和清豐集團的路,不跟任何親友聯繫,其實他一直都覺得很抱歉。作為人子,他虧欠了父親太多太多。
可他不是願意為自己辯解、又或者主動解釋什麼的人。每次打開手機看到謝黎明這個三個字想要說些什麼,那通電話也就始終沒打出去。
井望雲因為常年在美國治病,而且與謝黎明之間沒有那層父子關係的束縛,兩個人反倒要親近許多。
此刻他順水推舟,走到謝黎明面前,到底順著井望雲的話題開了口:「爸,抱歉。這些年,我虧欠你很多。希望以後能盡量彌補。這次我特意帶了……帶了愛人過來,希望他能得到你的認可。」
謝黎明幾乎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趕緊拉著許辭落座。
父子倆都是直接的人,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把話都說開了。大概血緣關係里真有某種神奇的因子,兩人這麼多年不見的隔閡,倒也就這麼不知不覺消除了。
見狀,井望雲由他們父子倆繼續談心,他給祁臧發了微信。「你可以進來了。」
謝黎明見許辭言語間沒有多排斥自己的意思了,趕緊打聽起他那愛人的情況。
「那姑娘是哪裡人,漂亮嗎?出身我不在意的。我們家不是管姑娘要嫁妝的那種人!我們家有的是錢啊!」
「別的一切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她人要好。你別怪我直接,你這性格脾氣吧……你得找個情緒穩定的,溫柔的。當然了,你們三觀得合!」
話到這裡,謝黎明拿出一瓶紅酒,給許辭和自己各倒了一小杯。「來,嘗嘗。我去年在法國買了個小酒庄,這是我親手釀的。」
許辭瞳孔被酒色映紅,情不自禁地端起了面前這杯酒,搖晃了好幾下,即將要喝之際,聽見謝黎明又強調著道:「你還沒說你愛人到底什麼情況呢。記得啊,一定要溫柔、脾氣好、情緒穩定。
「我這話的意思,不是說你一定要壓女方一頭,但這夫妻間講究互補,你們兩個都是暴脾氣不服管的話,那日子還怎麼過呢是不是。那家裡得每天雞飛蛋打了。所以對方一定要溫柔、能順著你的……切記啊,要溫柔——」
下一刻,一個英俊高大的身影如利劍一般衝進包廂,一把搶走許辭手裡的酒杯,再扼住他的手腕,端起他的下巴,表情凶煞如閻王降世,以非常兇狠的訓斥口吻厲聲道:「說了多少次了不準喝酒不準喝酒?!怎麼又背著我喝酒?!是不是又做錯了?!」
「要溫——」話沒說完,「溫柔」的「柔」字卡在喉頭半晌,謝黎明好不容易把它咽下去,再皺著眉看向祁臧,「請問……你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