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五公主韓靖11
第一百二十八章片刻后,韓靖回過了頭,五公主依舊立在門外。風拂動著她的裙擺,身影纖細,臉上掛著淚,儘管狼狽,脊樑卻挺得筆直。即便是低了頭,那份與生俱來的高傲,也讓她保持住了最後的倔強。她沒走過去。四目隔在了三丈之外,遠遠相望,遙遠的距離模糊了視線,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的眼睛,悸動的眼底卻同時翻湧如潮。耳邊一片安靜,彷佛了無人煙,只剩下站在兩端的彼此。韓靖抬了步,朝著她走了過去。腳步沉穩,如同適才他從她身邊走過去一般,一步一步地又朝著她走了回來。距離越來越近,五公主抿著唇看著他,近了也瞧清了他的眼睛。那雙今日曾兩度,冷淡地落在她身上的眸子,終是又生出了灼灼的火焰。二十五個日子,他們分開了。她數得很清楚。他們一面都沒見。她很想他。他呢。紫黑色的身影,瞬息停在了她的面前,熟悉的氣息濃濃地襲來,五公主眼角又落下了一行淚。淚珠子滾下臉龐的一瞬,韓靖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攬入了懷中。彼此相擁,那踏實的懷抱,到底是讓兩顆懸吊了將近一個月的心,都得到了慰籍,相互折磨了將近一月,誰也沒有討到好,誰又贏過了誰,韓靖吻著她髮絲間的清香,殷紅的眸子,及時地承受著內心隱忍的煎熬。他在想她。日夜都在想,躺在床上時在想,吃飯走路時也在想,甚至在提審犯人時,他的腦子裡都是她這張臉。他也不知道能熬到什麼時候,結局又會不會如他所願,他能做到的,便是逼著自己,哪怕肝腸寸斷,也絕不認輸。旁的所有事,他都可以讓著她,唯獨這一樁,不行。五公主的眼淚流下來,也沒地兒擦,埋下頭,直接給他抹在了肩上,聲音嗡嗡地道,「「韓大人好手段,你就知道欺負本宮。」韓靖聽著她的數落,也沒反駁,胳膊鬆開了些,由著她在自己的身上一通亂蹭。五公主似是有一籮筐的委屈要同他訴,「那麼久,你也能忍得住,韓大人心裡是不是早就沒有我了,要真心疼我,真會......」韓靖抬起頭,往門前投來的無數道目光中,掃了一眼。督察院門前立著的侍衛,只是不敢吭聲,但沒聾,也沒瞎。免費給他們看了一場戲,斷然不能再繼續下來,韓靖輕輕地拉開了她,本想從袖筒里掏出絹帕給她,可一眼瞧去,那張臉上已經乾乾淨淨,便也罷了,俯下頭,輕聲問道,「同我進去?」那聲音低沉,難得多了幾分柔情。再想起之前,五公主覺得這差別也太大,愈發委屈了起來,哪裡管得著有沒有人看著,同他算起了舊賬,「之前,韓大人從未邀請過本宮。」都是她強闖進來的。這段日子,沒闖,是因為她沒臉。被人決絕地甩了,她怎可能還厚著臉皮往上貼,要不是今兒無意中瞧見,她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跨過這道坎兒。韓靖望入她委屈的眼睛,心下一疼,伸出手,掌心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頭,勾起了唇,逗她道,「這不是不一樣了。」清冷的面上,突地暈出了一道笑容來。淺淺淡淡,並不張揚,卻彷佛將他藏在心底的喜悅,都釋放了出來。五公主眸子犯了痴,未待她反應過來,韓靖的手便從她的胳膊上滑落而下,微微傾下身,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掌,往前一牽,道,「先進去,我認錯,可好?」五公主被他一拉,腳尖轉了過去,落於他一步之後,抬起頭,盯著他的半邊側臉。片刻后,那唇角到底是被他感染到了,抿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眼裡的愉悅和愛意,溢出來,將那雙眸子孕出了春水。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長廊,並肩而行,垂在里側的兩隻手,袖口連著袖口,十指緊緊相扣。溫大人適才聽說人回來了,剛從堂內出來,迎上去,便見到了對面走來的滿臉含春的兩人。溫大人著實愣了愣。這......不是分了嗎。這一個月以來,督察院的人都知道,韓左史同五殿下,徹底地斷了。公主府沒再來人,再也沒見五殿下三天兩頭地跑過來,韓左史也沒再上公主府,聽說韓左史還讓李默將兩人的定情信物都退還了。
原因是,韓左史去了一趟樂坊,點了花魁,不巧被五公主知道,當場抓了包,一怒之下,同其恩斷義絕。還問韓左史要回了之前送給他的東西。兩人斷得乾乾淨淨,這段日子,韓左史的脾氣,也明顯地變了,愈發讓人難以捉摸,督察院的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主子感情受挫,底下的人豈能好受。往日督察院的人都以為是五公主,纏著他們大人,上回在樂坊聽大理寺說起了東街發生的那一幕,眾人才知,事情並不盡然。前頭韓左史才同那說書先生交代完,話本子都安排好了,後頭去了個樂坊,竟然被五公主抓了個正著。為此,溫大人還一直自責不已,若不是自己那日多嘴,相邀韓左史去了樂坊飲酒,也不會發生這等事。好好的一樁姻緣,全敗在了他的手裡......是以,這一個月,無論韓左史給他安排多少活兒,多難的活兒,他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差將命賣給了督察院。如今這冷不丁地又見到兩人湊在了一起,手拉著手,從那廊下走了過來,無論是神色,還是舉止,比起之前,更加得親密無間。溫大人意外之餘,心頭倒是鬆了一口氣。和好了就成。溫大人原本是想去問問韓左史,今日的呈文太子殿下覺得如何,如今撞見了兩人,也極為識趣地沒再取打擾。趁著兩人還未注意,溫大人的腳步一轉,快步回到了大堂。溫大人沒上前打擾,可韓靖牽著五公主的手,從前院的廊下穿到,還是遇上了不少督察院的人。初時瞧見,個個臉上的神色同溫大人一樣,滿臉的意外,不過片刻,便也反應了過來,同以往一般,行禮道,「五殿下,韓左史。」同時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重歸於好了。「嗯。」韓靖點頭,應了一聲,腳步並未停留,也沒有任何避諱,一路牽著五公主的手,進了後院。跨進後院,耳邊清靜了下來。到了廂房的門前,韓靖才鬆開了她的手,推開門扇,先一步跨了進去,讓出了身子,轉身邀請她道,「進來。」這待遇,確實同以往不一樣。名分就如此重要.......五公主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跨步走了進去,一個月沒來,屋裡的陳設還是之前的模樣,簡潔、乾淨。唯有桌上的茶杯,多了一個。是個瓷杯,海棠花的彩釉。一瞧便知,是出自官窯的烤瓷。五公主意外地抬頭看向韓靖,自上回她從這兒離開后,兩人便鬧了彆扭,斷絕了關係。倒是不知道他是何時準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給她的,五公主隨著他,坐在了對面的蒲團上,才不確定地看著那個瓷杯,問道,「是給本宮的?」韓靖沒應,卻是將那茶杯翻了過來,又從身旁的火爐子上提起了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推到了她的跟前,「先潤潤喉。」如此,便也不用再問了。五公主沒說話,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韓靖也沉默地看著她,做好了認錯的準備。五公主心頭多少還是委屈的,青蔥手指撥弄著跟著的瓷杯,暖暖的水溫從指尖傳來,片刻后,五公主到底是抬起頭,神色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有沒有想我?」韓靖沒有任何猶豫地道,「想。」他不回答還好,一回答完,五公主心口驀然一酸,眼圈一下紅了起來,心頭莫名地憋著一股悶氣,偏過頭道,「我不信,你要是當真想我,怎可能這麼久都不理我。」韓靖喉嚨輕輕一動,目光溫和地看著她,並沒有回答。五公主也沒等他回答,埋下頭,繼續道,「你說斷就斷,乾脆得很,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安陽......」五公主不理會他,打斷道,「你要真在意我,怎可能讓我難受,你背著我去了樂坊,會了樂坊的花魁,還同她飲了酒,你分明知道我喜歡你,每日都在想你,可你卻藏了整整二十五日,鐵了心地要同我斷情絕義,今日在東宮,你撞見了我,從我身旁走過,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冷淡地像個陌生人,還有適才也一樣,你看見我主動來找你了,你卻沒有半點感動,恍若沒看見,對我不聞不問,你還將我送給你的東西,都還了回來,那把刀鞘.......」五公主說著,聲音突然一哽,「你就真捨得還給本宮嗎。」那是她送給他的第一樣禮物。六年前就給了他,陪伴著他的那把刀,度過了六年,他自己同她恩斷義絕便也罷了,還要讓他的刀同她的鞘也要從此天涯相隔。他好狠的心。五公主怒目瞪向了他,這一瞪,卻見對面那雙一向冷冽的眼睛,布滿了紅潮,眼眶內,明顯凝結了一層蒙蒙水霧。五公主一愣,胸口突地一抽,疼得鑽心。是啊。她的委屈,她可以說,可他呢,他只能悶在心裡默默地承受著。
五公主看著他的眼睛,突然之間如同啞了喉,沒再往下說,兩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對方,眸子內的傷痛,清晰地呈現給了彼此。思念一覽無餘。半晌后,韓靖才啞聲同她道,「安陽,對不起。」這一聲出來,五公主再也沒有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流了出來。她突地埋著頭,抽泣地道,「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想要你這輩子都安安穩穩,平安順遂,心裡只有我一個,永輩子對我好,再也不離開我......」單薄得肩膀,因她得抽泣,微微地顫抖著。韓靖的眸子,愈發地殷紅,傾過身去,偏下頭,手指頭輕輕地抬起來她的下額。小小的巴掌臉上,已滿是淚痕。韓靖的心口遽然一陣抽搐,先應了她一聲,「好。」略微粗糙的指腹從她的臉上,一點一點地蹭到了她的眼角,將她的淚痕,一一地抹了個乾淨,再俯身近距離地看著她的眼睛,重複著她的話,道,「臣再也不離開殿下,臣心裡,只有殿下一人。」沙啞的聲音,隔得太近,溫熱的氣息,瞬間攪在了一起。五公主抬眸,只覺得那雙染了紅潮的眼睛,此時裡頭的光芒如灼灼火焰,直勾勾地揪住了她,彷佛要將她一併融化了去。淡淡的氣息越來越近,五公主的心也越跳越快,被淚水沾濕的眼睫,微微一顫,斂下了眼瞼,餘光卻又掃到了他漸漸靠近的唇瓣。五公主的心,一瞬懸吊了起來,握住瓷杯的手指,不由緊緊扣在了杯身上,淺粉的手指頭,慢慢地乏了白。唇瓣相觸的瞬間,便生出了酥酥麻麻的一股子悸動,如同被雷擊中,瞬間蔓延至了全身。五公主閉上了眼睛,由著他的唇,欺壓了過來。那薄唇一如既往的微涼,碾壓著她嫣紅如櫻桃的小嘴,輕輕地淺嘗著,不緊不慢,不霸道,卻又談不上溫柔,只讓人喘不過起來。熟悉的暈厥感再次襲來,五公主的一雙眼睫被逼得「噗噗——」地煽動。儘管吻過了很多回,她還是沒有適應,舌尖撬開了她的齒列,五公主沒出息地,再次忘記了呼吸。唇齒相交,又吻得極為緩慢,尤其投入。漸漸地,五公主的氣息開始急促,舌根子也生了麻,還帶了些刺疼,堅持了片刻后,到底是沒有支撐住。五公主的身子一軟,跌坐在了蒲團上,臉色潮紅如霞,深深地呼吸著,只喘著粗氣。韓靖也鬆開捂在她臉上的手,看著她,待他緩和了一些,才突地道,「年內完婚。」五公主的呼吸又屏住了,瞬間撐開了眼睛,還未回過神,韓靖又道,「答應了的,不許耍賴。」五公主痴痴地看著他。那薄唇上還有她的盈盈水澤,黑色的眸子內,卻已是一派認真。適才確實是她親口答應了,是以,才換來的如今的重歸於好,五公主斷然也不會去反悔,可心頭到底還是害怕,望向他,謀子內慢慢地溢出了擔憂,小心翼翼地道,「韓靖,若我當真......」韓靖知道她想要說什麼,無畏地一笑,「那便一道。」生死一起。且這麼多年,他也沒見自己被剋死......韓靖說完,眸子內突地露出了幾分鄙夷,道,「那蔣安傑,不過是個繡花枕頭,長相也只能稱之為能看,整日油嘴滑舌,只知道拍你的馬屁,這等子人,落入你手中,遲早都不會好下場,既能在婚前,暴露了本性,他應該感到慶幸,即便你不殺他,他的下場,也好不到那裡去,陛下皇后能繞了他?太子殿下能饒了他?你那一刀子,雖要了他的性命,卻讓他蔣家免去了一場災難,多過了六年的太平日子。」五公主一愣,不知道他怎突然又提起了這樁......「張家公子,雖有一腔文采,但相貌普通,配你本就是高攀,卻還沾花惹草,犯了文人的大忌,失了誠信在先,得病得的是心病,不過是他自己心中有鬼,自掘墳墓罷了,同你何干?」五公主怔愣地看著他,當初他和張二公子定親時,她還問過他,張家二公子,好不好看。他死也不答。如今倒是說了實話,確實長得普通,i沒有他一半好看。可他還給自己鬆了新婚賀禮。他是有多虛偽。「那位狀元郎,生辰八字都還未合過,更別說是定親,赴任之中,遭劫的人,自古以來,數不勝數,你倒是機靈,都一股腦兒地,將這些罪過,安在了自己的頭上。」五公主:......韓靖的聲音,越來越嚴厲,「你逃婚,跑去了西域,我道你是年齡尚小,一時想不明白,好生地勸你,錯不在你,當時你聽不進去,便也罷了,如今你多大的人了,二十三了?」五公主嘴角一抽。二十二.......還沒到二十三。「可你還是想不明白,白長了歲數,西域的那半年,如今想來,也是浪費,不僅沒讓你茅塞頓開,反而讓你的腦子,愈來愈迂腐。」五公主:......他好像弄錯了,是他要同自己認錯......
「韓.......」「賜婚書,陛下五年前便給了我。」韓靖一聲打斷,沒讓她開口,「我一直在等你,想等你自己想通,但我高估了你的本事。」「這回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能想明白,我很高興,想不明白,我也不會再縱容你,直接成親便是。」五公主神色震住。五年前,她知道他去求了婚,他前腳走,她後腳去找了父皇,她分明已經同父皇說明了,他不會嫁給他。他已經拒絕了他,又何來的賜婚書。五公主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一樁,只見他眸子里漸漸地浮現出了一抹瘋狂,如同那日五她從他臉上見到的那抹放蕩不羈一般,她從未見過。五公主,便也沒再去懷疑了。她就說呢,她這麼多年沒有成親,也沒有訂婚,為何父皇和皇后都不著急,也不催她了。五公主緊緊地看著跟前這位嬌俏的郎君,心底突地湧出了一股熱流,剛緩和了一些的呼吸,又漸漸地快了起來。韓靖見她如此,神色又軟了一些,聲音卻幾近於沙啞,同她解釋道,「安陽,我已經同你定親五年了。」他不照樣好好的,也沒見被她剋死。韓靖的黑眸,忘記了她略微迷茫的眸子內,繼續同她講著道理,「即便當真如你所想的那般,你命裡帶了煞,可你想想,你又豈能煞得過我,我從六歲起,便被人收養,開始學著如何殺人,十幾年裡,死在我刀下的亡魂,不計其數,我這樣的人,連鬼魂都要退卻三分,又怎可能被你克得住?」他說得越多,五公主的心頭越疼,極力地抿住了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都是為了她啊......可她呢,五公主心口一陣一陣地緊縮,「韓靖......」韓靖溫柔地伸出了手,又抹掉了她剛落下來的淚珠子,柔聲道,「安陽,不用怕,嫁給我便是,我會好好照顧你。」有他在,厄運還輪不到她頭上。五公主迎上他那雙灼熱的眼睛,垂下頭,猛地點著腦袋,「嗯。」韓靖的指腹,又摸了摸她的臉,確認道,「不反悔了?」五公主又猛地搖頭。搖了一陣,突地又抬起了目光,沖他艱難地彎起了唇角,保證道,「我不反悔。」說完,五公主便起身,也沒顧及桌上的茶杯,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裡,將整張臉埋在了他的肩頭,激動的神色分不清是哭還是在笑,只緊緊地抱住他,一字一句地,帶著哭腔道,「韓靖,我喜歡你,很喜歡......我不反悔,我想要嫁給你,很早就向了,我還要給你生孩子。」韓靖被她冷不丁地抱住,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了她的一通訴說,微微後仰的身子,猛然僵住。五公主趴在他的肩頭,繼續道,「我喜歡小孩兒,我要給韓大人生很多的孩子,公主府那麼大,咱們橫豎有地兒給他們住,等將來孩子長大,那便是咱們的家,你是父親,我是母親,那場面一定會很熱鬧。」他不再是他一個人。他沒有父母,但他們可以做旁人的父母。美好的未來,隨著她的憧憬,彷佛也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韓靖的眸光一顫,抬起胳膊,環上了她的腰,側過頭,鼻尖埋在了她的青絲之間,唇瓣印下,落下了一吻,低聲應道,「好。」屋子內,又安靜了下來。兩人緊緊地相擁,五公主的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身子早就爬在了木几上。良久后,韓靖先鬆開了她,怕她腿腳發麻,雙手握住了她的肩頭,將她從身上拉開,柔聲道,「先坐好。」五公主心頭的激動,也慢慢地平復了下來,一雙眼睛,恢復了往日的明亮,乖乖地聽了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木几上的茶杯,被她適才突然一撲,倒在了桌上,水澤流下來,早已沾濕了她的衣裙。適才不覺,這會子才察覺到,那艷紅的長裙,明顯變了顏色。督察院,並沒有備她的衣裳,韓靖將木几上的瓷杯扶好后,起身出去喚了李默,吩咐道,「你先去公主府,取套衣裳來。」李默愣了愣,腳步一時沒動,偏過頭,下意識地看向了屋內的五公主。適才馬車一到督察院的門口,他便看到了五公主。心下「咯噔」一跳,極為害怕。害怕主子一個不堅定,這一個月的功夫,可就徹底地浪費了。可那五殿下,卻只對主子說了一句,「本宮答應你。」主子就繳槍投降了。李默雖不知道,五殿下到底答應了主子什麼,可正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主子已經吃過了那麼多虧.......以主子如今的身份,找一個性子溫柔的大家閨秀,日子肯定很美滿。五殿下是公主,又那麼凶,主子這般,將來就是為她做牛做馬的,還不知道會被她怎麼欺負......李默望過來時,五公主也正看著他,明亮的眼珠子一轉,彷彿將他心裡所想看了個穿。李默一愣,便見五公主突地彎起了唇瓣,得意地沖著他一笑。上回那些物件兒,她就應該砸在他的腦袋上。李默:......
李默一瞬低下了頭,「是。」李默一走,韓靖便瞧向了她,適才見李默縮了一下脖子,也知道了,她又在威脅自己的小廝,也沒吭聲,由著她高興。五公主卻沒放過,告狀道,「韓大人,李默不樂意。」韓靖沒接她的招,道,「不樂意也得去。」這話,五公主愛聽。韓靖進屋去,尋了一塊布巾,回來后,再坐在了她身旁,便撈起了她的裙擺,慢慢地擦拭了起來,「涼嗎?」五公主很少享受這般待遇,心頭極為舒坦,做作地道,「涼死了。」韓靖輕聲一笑,繼續替她擦著。這樣的時光,前所未有,五公主低下頭,手掌握住了膝蓋,下顎頂在了手背上,歪頭著,安安靜靜地看看他替自己,認真地擦著裙擺。五公主看了一陣,見他沒理自個兒,目光又從他的臉上,慢慢地移到了他的手上。習武之人的手,都很筋瘦。韓靖的手掌很寬,五指又很修長,此時握著布巾,那指關節一根一根地,修長而分明,五公主沒忍住,伸出了手指,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劃了一下,喃聲道,「韓大人這手,真好看。」五公主只道那手極為好看,卻忽略了自己也長了一雙好看的手。自小就是嬌生慣養的人兒,手指頭,又粉又嫩,任誰這般被摸,心頭也會生出漣漪。韓靖手上的動作明顯一頓。五公主並沒有擦覺出他的異樣,兩根手指頭相交,慢慢地順著他的手背往前爬去,玩得很是放肆,且還有意無意地往他的袖口內鑽去。韓靖的目光,幽暗地盯著她粉嫩的指尖。這樣的挑逗,放在往日,再平常不過。畢竟比這大膽的,五公主都做過,脫光了站在他跟前,也沒見他將自己怎麼樣,一時也沒覺得有什麼,愈發地放肆了起來。那手指頭,已經越過他的手背,落在了他黑色的衣袖上,又往前爬了一段,許是不作死一回,過不得,突地伸手拽住了韓靖的衣襟,湊過去,詢問道,「韓靖,我們什麼時候生孩子。」五公主說完,便等著他將自己的手拂開,她再順勢一倒,倒進他的懷裡,讓他再抱一會兒。可韓靖卻遲遲沒動。五公主揚起頭,意外地看向了他,卻見一雙漆黑的瞳仁,正定定地看著自己。「你想什麼時候?」五公主被他認真的神色,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逗他道,「擇日不如撞日,就如今可好。」五公主的話音一落,韓靖便轉過了身,拿起了桌上的兩塊墨石,「嘭——嘭——」兩道響動之後,身後的門扇齊齊地合上。五公主還未反應過來,韓靖已回過頭,撂下了手裡的帕子,抬起手,探向了她胸前的衣帶。五公主:......縱然是她先說,可也沒料到,韓靖會當真答應。夜裡還好,可這大白天的......五公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打趣道,「韓大人不堅守自個兒的貞操了?」韓靖瞅了一眼她眸子里的膽怯,一笑,「殿下想要,臣不得不從。」五公主:......他就不推辭一下,這房子內的光線也太亮了一些。韓靖手裡的動作並沒有停,拽住了她胸前的系帶「刺啦——」一聲拉開。拉開后,也並沒有伸手去一圈一圈的解,而是將那衣帶繞在了手掌上,繞了一圈,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當著她的面,扯了起來。圍在胸前的衣帶,她繞了三圈。如今被他這番硬拽著一拉,裡頭的兩圈越來越緊,勒變了形,五公主臉色一變,「韓......」要不晚上吧,這會子他還在當值呢。五公主的話還未說出來,韓靖的手上突然用了力,猛地一拽,系帶從她的胸前快速地扯過。五公主毫無防備,嘴裡下意識地溢出了一聲輕哼,身子也跟著他的力道傾了過去,撲進了他的懷裡,頗有幾分投懷送抱。趴在他身上,好一陣了,五公主還覺得那胸前,在火辣辣地燒。五公主不敢囔囔,也不想認慫。且衣帶解開后,身上的短褥也松跨了下來。五公主還是覺得光線太刺眼了,就那般趴著,沒起來,嘴卻硬實得很,「韓大人,你今日剛進宮,累不累?本宮也不是那等不講理得人,你要是累了,我晚上再來尋你,或是你到本宮的公主府來?」韓靖低下頭,盯著她的腦袋,將抽出來的衣帶,撂在木几上了,半句廢話也沒說,直接伸手扒下了她頭上的珠釵。她再繼續作下去,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