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慕俞晚X簡季白
暮色下的瀾城,繁華落盡,街上行人匆匆。一家高檔的私人會所,坐落在煙波渺渺的秦瀾河畔。是中國傳統的木質建築,亭台樓閣,池館水榭。窗外槳聲燈影,船隻往來,窗內推杯換盞,言笑晏晏,儼然是兩個世界。簡季白到的晚,推開包廂的門進去,幾個人已經圍坐在餐桌上,沒怎麼動筷,應該是在等他。卓聞彥親自起身來拉他:「我難得回來瀾城一次,人家都早早跑來見我,季哥你也太磨嘰了,再不來,我們幾個要餓死了。」包廂里都是在瀾城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卓聞彥大學畢業后,家裡生意轉去長莞,他也跟著去那邊發展,這幾年很少回來。這次也是回來看望老人的,順便約著幾個兄弟一起聚聚。簡季白拉開一張椅子,漫不經心地坐下,深色從容:「有家室的人了,哪那麼多閑暇時間。」晏頌像是聽到了什麼樂事,呵笑一聲:「我不是有家有孩子的?」其餘幾個也跟著接話:「就是,我們也有家室,跟誰不一樣似的。」簡季白淡淡哦了聲,眼皮一掀,弔兒郎當看過去:「那說明我比你們顧家。」眾人:「……」晏頌嘴角抽搐了兩下。以前動不動喊他出來喝酒,他想多陪陪老婆就說他重色輕友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卓聞彥:「別說那麼多,來晚了就得罰酒,快給他滿上!」坐在簡季白另一邊的晏頌很自然地給他倒上一杯香檳。簡季白淡淡開口:「我老婆說了,讓我今晚少喝一點,喝太多我怕她生氣,意思意思就行了。」說著端起酒杯,很矜持地抿了一小口。包廂里陡然靜了些,大家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簡季白,總覺得他今天被什麼給附體了。在場不少人都結婚了,或聯姻或戀愛修成正果,有的夫妻天天吵,有的蜜裡調油。平時大家聚在一起,談起老婆是常事。但簡季白是個例外,他家裡那位太太,就沒見他怎麼跟大家提起過。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知道他們夫妻關係冷淡。今晚這是怎麼了?一口一個有家室,一口一個老婆的?在座只有晏頌把玩著酒杯,心裡明鏡似的。他以前一直在想,簡季白和慕俞晚這關係也好幾年了,看著墨跡人,估計感情上難有轉機,這輩子湊合著得過且過也就算了。誰能想到,甜甜上個幼兒園,倒把兩人之前的相處狀態打破了。即便這樣,如今也就是假裝恩愛,他不必跑這兒炫耀,那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晏頌就沒見過像他這樣,喜歡人家,還驕傲的堅決不肯主動往前多邁一步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結。卓聞彥剛才被不少人灌了酒,此時打了個酒隔,腦子沒平時清楚,看到簡季白春風得意的模樣,很為他高興地開口:「季哥,原來你和嫂子現在感情這麼好,看來是不計較嫂子和祈文津的事了?」晏頌眼皮一跳,不顧簡季白陡然黑下來的臉色,八卦地問:「祈文津是誰?」其他人也好奇地看過來。晏頌反應過來一件事,看向卓聞彥:「你大學和慕俞晚一個學校對吧?」卓聞彥沒注意到簡季白警告的眼神,說話時噴著酒氣:「對,我和慕俞晚都是瀾大畢業的。慕俞晚大學時是校花,一直在追一個金融系的師兄,叫祈文津,她還每天早上等在祈文津宿舍樓下給他送早餐,季哥親眼見過……」簡季白猛地抬腳踹了下餐桌,圓桌子被踹的滑動幾公分,桌角劃過地面時傳來刺耳的聲鳴。卓聞彥打了個激靈,酒勁緩過來大半,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包廂內靜得出奇,所有人噤若寒蟬。簡季白以前浪蕩不羈,是個混不吝,結婚後接手家裡的生意,性子收斂了很多,大家已經甚少見他這樣發脾氣了。簡季白冷著臉從位置上站起來,隨手拿起桌上一瓶開封的紅酒,什麼話也沒說出了包廂。會所里出來,深秋的夜晚風清泠泠的,澆滅人心頭最後的那點暖意。簡季白喝著酒走在人行道上,耳邊還閃著卓聞彥剛才提了好幾遍的名字。第一次見到慕俞晚時,他還不知道那會是他未來的妻子。那個周末,他去瀾大找卓聞彥打球,不巧下起雨,他們倆在學校的咖啡館坐了一會兒。當時有個女生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白色長裙,黑長直的發,一雙眼眸乾淨純澈,舉止溫婉。
大概是在等人,她不時點開手機看一眼屏幕上的時間。卓聞彥跟簡季白說話,發現他心不在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愣了下,壓低聲音說:「漂亮吧,我們校花。安芩慕家知道嗎,真正的豪門千金,天之驕女。」簡季白漫不經意地拿湯匙攪拌著咖啡:「慕家?聽說資金鏈出了問題,幾個項目都叫停了,她父親這會兒恐怕正在焦頭爛額。」他看了眼那邊的女孩,嘴角勾著一抹玩味,「你說我若用我手上的簡氏股份,幫他們慕家度過危機,條件是他女兒,慕家老爺子肯嗎?」卓聞彥一驚:「你真看上了?」簡季白喝了口咖啡:「我需要儘快成家,才能從那些叔伯手上,把簡氏集團的權利奪回來。畢竟是我父親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他走後大權旁落,我可從來沒說我不打算奪回來。」卓聞彥欲言又止:「慕俞晚有喜歡的人了,你這樣雖然幫了她們家,但對她個人來說,不太厚道吧?」簡季白有些愣住,又朝那邊看一眼:「是么?」卓聞彥點點頭:「她喜歡金融系的祈文津,最近經常在祈文津宿舍樓下等他,還給祈文津送早餐,聽說已經快追上了。你去學校打聽打聽,他倆的事在學校不是秘密,好多人都知道。」正說著,咖啡廳的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溫雅少年手裡拿著傘,目光朝裡面掃視一圈,定格在某處,喚了聲:「慕俞晚。」慕俞晚抬頭,看到來人欣喜地笑了下,背著書包跑過去。兩人在門口說了些什麼,共撐一把傘走進雨霧中,祁文津幾乎把整把傘都遮在了慕俞晚的頭頂,任由雨水打落自己的肩頭和脊背。卓聞彥托腮看著那邊:「前幾天還在追呢,這是已經確定關係了吧?季哥,人家有男朋友了。」簡季白無所謂地聳肩:「當我什麼也沒說過。」他剛才只是忽然覺得,他和慕俞晚結婚最合適,不過既然名花有主,橫刀奪愛也不是他風格。慕家的危機,就讓慕老爺子自己頭疼去吧。然而,那天之後沒過多久,慕家老爺子居然主動聯繫了他,提出聯姻的打算。慕老爺子找他,簡季白不奇怪。慕家這種情況下找人聯姻,慕俞晚在夫家是要低頭的。只有簡季白不一樣,他手上有簡氏的股份,卻因為年幼,集團大權被叔伯掌控。慕家有幫他奪回簡氏集團的能力,就能讓慕俞晚嫁過來以後挺直腰板。因為他們是共贏,不是一方求著另一方。不得不說,慕家老爺子雖然不得已選擇聯姻,卻也很為自己女兒籌謀了。如果事先不知道慕俞晚已經有喜歡的男生,簡季白必然就答應了。想到咖啡廳外面,撐著傘並肩離開的背影,簡季白想都沒想拒絕了慕家聯姻的請求。娶一個沒感情的人回來,他能忍。娶個早就心有所屬的女人回來,擔個橫刀奪愛的惡名,他可忍不了。後來慕老爺子又找到了尹默來說話。尹默的外祖父是瀾城人,簡季白父親在世時,和他外祖父是鄰居。小時候尹默每年隨母親來瀾城省親,他們倆總能玩到一起去。當著尹默的面,簡季白只問了一句:「慕老爺子說什麼都沒用,慕俞晚才是當事人,她自己願意嗎?」尹默說:「慕老爺子談和你聯姻的事時,慕俞晚就在場,她沒反對,那應該就是願意。」最後促成簡季白答應這場聯姻,大概就是因為尹默的那句「她沒反對」。後來他聽卓聞彥說,祈文津有次在慕俞晚宿舍樓下等了她一天一夜,慕俞晚沒有出現。再後來,祈文津出國了。學校里都在傳,慕俞晚追上之後又把人甩了。簡季白心裡想,她是為了慕家才不得已放棄自己感情的吧。她和祈文津結束在感情最濃的時候,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永遠留在她心上了?他明明心裡什麼都清楚,婚後還是不受控制的動了心。越在乎她,就越在意她心裡還記掛著別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簡季白手裡的那瓶酒喝完了。他坐在馬路邊的道牙子上,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迷離燈光下視野模糊,似有些醉了。然而他此刻卻沒有半點一醉解千愁感覺,只覺得心上越發堵塞,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自己。口袋裡手機嗡聲作響,他隨手摸起來,上面有幾個晏頌和卓聞彥的未接來電,他先前沒注意。這次是慕俞晚打來的微信電話。盯著上面的備註,他晃神了好久,準備接聽時卻晚了一步,電話因為久不接聽而自動掛斷。
手機界面歸於平靜。簡季白心頭驀地一慌,急忙想回撥過去。指腹懸在屏幕上方一公分的位置,又有些退卻。這時,慕俞晚發來了消息:【晏頌剛才打電話問我你回來沒有。】【你在哪?】盯著她發來的文字,簡季白髮了個定位過去。又發了一張馬路上的照片。等了一會兒,慕俞晚沒有再發消息過來。她居然都不問問他,一個人在馬路邊幹什麼。看來只是例行公事地問他一下,知道他活著就行了。簡季白自嘲一笑,回神時感覺臉上冰涼涼的,不知何時下起細密的小雨。老天都在笑話他,笑他活的這麼失敗。——慕俞晚驅車從家裡出來,按照簡季白髮來的定位找到那條馬路。她放慢車速,目光在道路兩邊搜尋。很快,她在人行道的花壇邊上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風衣,人坐在道牙子上,上身歪在花壇邊緣,手邊一個倒地的酒瓶子,不知是不是睡著了,那模樣像個酒鬼。還下著雨,路上車輛變得稀少,他就可憐兮兮地倚在那,無人問津。慕俞晚趕緊靠邊停車,開門跑下去。拉著他的手臂晃了晃,迷糊的男人睜開眼,凝神看了她一會兒,鼻端傳來輕嗤,他含糊不清地囈語:「慕俞晚,我連做夢都要夢到你,是不是沒救了?」慕俞晚心頭一緊,拉著他手臂的動作微滯:「你說什麼?」他又閉上了眼。慕俞晚沒辦法,只能用力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扶他去車子的後座,讓他半躺下來。身上的外套早被雨水淋濕了,慕俞晚艱難地幫他脫掉。收拾好他,慕俞晚累得有些喘,坐在後座的一角平復片刻。望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勢,深吸一口氣,準備開門出去,然後迅速沖向駕駛座,這樣衣服能少濕一點。然而車門沒來得及打開,她人忽地被人摟住。還未回神,簡季白翻身把她壓在了座位上。他的吻裹挾著酒氣,卻熱烈的近乎發狂。慕俞晚把他這麼一個大高個扶進車裡,本就耗光了體力,此刻根本推不動他。最後沒辦法了,只能任由他親。不知過了多久,他喘息著放開她,夜幕下那雙眸子看不真切,鼻息間的酒香卻格外醇厚:「我身上衣服是濕的。」他這話有點突兀,慕俞晚唇還有點發麻,整個人怔愣兩秒,才勉強接上:「回去給你換乾淨的。」「穿著很難受。」簡季白顯然不滿意她的提議。慕俞晚噎了會兒,想說這能有什麼辦法,還沒回家呢,又沒有乾爽的衣服給他換。然而不等她開口,簡季白已經解開身上的襯衫扣子,利落褪下來隨手丟去前面的副駕,又去解下面的皮帶。慕俞晚瞪大了眼睛。這男人以前喝醉酒不這樣啊,莫非在她趕來之前,腦子被路邊的車撞傻了?外面的雨像斷了線的珠子,胡亂地砸在車身,傳來細微的悶響,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車廂內的氣氛,卻有點寂靜。慕俞晚靠在椅背上,無力地看著不省心的男人把褲子也丟去副駕駛。她捂著臊紅的臉,有點替明天酒醒之後的簡季白尷尬。如果可以的話,她想先把他丟在這兒,等明天他酒醒了她再過來。誰知,男人又突然過來抱住她:「你身上的衣服也淋濕了,會感冒。」慕俞晚:「?」簡季白看著她:「我幫你脫掉?」慕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