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肉

一滴血落到骨頭上。玄素九念了幾句咒，那滴血突然就如沸騰一般，在骨頭表面跳躍起來，接著又被骨頭吸收了進去，成了一塊鮮紅的斑跡。金三萬大氣都不敢喘。他覺得自己可能見證了什麼神跡。「村長？」她叫他一聲。「哎！大師！」金三萬下意識立正站好。「修祖墳吧，這是你祖宗的骨頭。」玄素九說。「修！馬上就修！小翠，你去買豬肉，買五斤，明天去城裡給老大他們掛電報，叫他們拿錢回來，咱家出錢，修祖墳！」金三萬一下子蹦了起來。「死鬼，當著這麼些孩子，瞎叫什麼？」汪翠老臉一紅，這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還張口閉口的叫小翠，但她也很興奮。傻妞真是個有本事的人物！她一把挎上玄素九的胳膊，一臉熱切而崇拜的表情。「九姑娘，剛才那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滴血認親？」「連我家三萬八輩兒祖宗都能驗出來？！」「我家老二媳婦生的那個大孫女，跟我家老二哪兒都不像，你能不能……」她一邊問，一邊拉著玄素九往村裡走。玄青松跟在後頭一個勁兒咳嗽。他閨女還小，並不想知道這樣的人間疾苦。汪翠回家之後，拿了錢就往嚴屠戶家去，買了五斤上好的五花肉，送到知問觀。她去送肉的時候就差敲鑼打鼓，恨不能把玄素九的厲害宣揚給滿村人都知道。知問觀里已經很久沒有肉味兒了。「老三，去把這塊肉送給謝知青。」他切下了那塊肉的三分之一，遞給玄青流。這是為了感謝謝承燁把玄素九從河裡拉上來，而且，還曾在安紅花鬧事時出來幫著說過話。玄青流雖說看著肉就饞到流口水，卻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哥，咱這肉怎麼吃啊？」「你去大隊上糧站再買五斤麵粉回來，咱們包頓餃子，再做一盤紅燒肉。」玄青松切入大廚模式。「哎，吃餃子。」玄青流高興的像個孩子，接了肉，就下山去了。他們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玄素九拉著玄青石去了後院。知問觀原本是三重山門，三百年一代代精心維護，道觀一直保持的不錯。玄青松的師父失蹤那年夏天，突如其來的雷雨，劈倒了道觀後頭兩重觀宇，幸好雨下得夠大，澆滅了火，這才保住了前殿，也沒傷著人。道觀很多珍貴的書籍和神像，都毀於雷火。這些年，知問觀這三個道士養活自己尚且艱難，根本沒有清理過後院。玄素九記得，當初她的師父玄問在建知問觀時，曾經用天材地寶培出一口井，倒不能叫人起死回生，可對他們修行之人還是管用的。「以前院子里確實有口井，不過是在西南角大槐樹底下，前些年牆塌了，這裡全都填平了。」玄青石指著後院西南的位置。那棵大槐樹還在，但樹榦有一小半被埋在了瓦礫亂石之中。玄素九決定把井給挖出來，兩個人在後院熱火朝天的干起活來。幸好現在的清理工作還比較簡單，因為整個後面的院子全部都是亂成一團，只需要把這裡挖出來的瓦礫亂石，暫時堆到院子的另一邊就可以。他們兩個都有把子力氣，干起活來速度非常快。不過一個小時，大槐樹下面已經被清理出一塊空地來。水井具體的方位，玄青石也有些記不清了，兩人挖了半天的土，才發現半截斷了的井磚。一看那情形，估計是完全把水井給埋住了，要想清理乾淨，還得費點工夫。

「不如重新打一口井？」玄青石問她。「不必，每日有空慢慢收拾就行。」玄素九說著，吸吸鼻子。「二叔，你聞到什麼味道沒有？」玄青石眼睛一下子亮了。是肉味兒！兩人立刻丟下手上的工具，往前院跑。這會兒玄青松已經包好餃子，正在做紅燒肉。玄素九眼巴巴看著鍋台。「閨女，餓了吧？先吃塊肉。」玄青松拿個長把大勺子，給她舀了塊肉。玄素九顧不得燙，咬進口中。「小阿九，幸虧你解決了村長家的事兒，又賺了錢，又吃了肉。」玄青流美滋滋的說。「誰說解決了？」玄素九突然問。「啊？不是你說修祖墳的嗎？」你個小丫頭不會把村長坑了吧？「他祖墳如果修不好，過幾天換一個，還得折騰。他娘就那個命。」玄素九笑笑。「哎？這意思是？」玄青流好像明白了點什麼。「揍人是揍人的價錢，看祖墳風水就是另外的價錢了。」她要是連這點腦子都沒有，是怎麼幫著師父把知問觀建成玄門最富門派的？「小阿九，你太聰明了！」那不就又能吃肉了？「那村裡修祖墳，他們會來找咱們嗎？」他又有點擔心。「他們能挖的動土再說吧，修個祖墳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玄素九想了想祖墳那個地方，搖搖頭，不祥啊！「阿九，要按你這本事，很快咱就能天天吃肉了。」「閨女，你是怎麼會看這些的？」玄青松卻沒有這麼樂觀，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件好事。玄素九有點矛盾，她是不是應該直接告訴他，她已經不是他雪地里撿回來養大的小傻妞了。「我醒之前，夢見一個老道士，他在夢裡教了我幾招。」她想了想還是胡編幾句。「老道士？什麼樣的老道士？」玄青松三個滿臉緊張。「白鬍子，胖胖的，他說他是發糕道長。」玄素九說的這人，是她一位師叔，一個熱愛吃飯的另類大師。「呼，不是老頭子。」「我就說，老頭子鬼精的很，一定不會死。」三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玄素九明白了。在他們三個的認識當中，只有死了的人才會託夢。他們唯一認識的老道士，就是養他們長大的師父。一說這白白胖胖，還叫發糕，那肯定就不是了！沒有託夢，至少還保有一線希望，老頭子一定還活著。四人忙活著下了餃子，坐在一起吃了頓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