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騎士的承諾

【四】救了安德莉亞的少女名叫波特卡斯·d·露玖。老實說……在最初，看到受傷的安德莉亞的人不止是她。但是只有她沒有顧慮太多，過來救人了。這倒不是因為其他村民冷酷無情之類的……而是當時的安德莉亞受了很重的傷，而且衣著和其他人不一樣，看著就很精緻的布料和配飾，這在其他人看來，這個人的身份要麼貴族、要麼海賊。——無論哪一種，都代表著天大的、甚至可能會有殺身之禍的麻煩。露玖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她雖然性子溫柔，但是很有主見，所以她直接出於本心，想救就救。在露玖看來，安德莉亞是個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少女。她在傷還沒徹底好的時候，就依舊執著地要鍛煉和練劍，哪怕被露玖制止了，也以一句帶著撒嬌意味的「因為習慣了嘛」回了過去，然後繼續我行我素。即使不能握劍，安德莉亞也會拿著樹枝代替練習。等傷好徹底了之後，她更是變本加厲了。露玖一開始還會說，到後面發現改不了，也就隨她去了。畢竟安德莉亞是個好孩子，雖然有些地方有著奇怪的講究（另一個世界根深蒂固的貴族教養），但是這個世界那麼大，露玖沒有出去看過多少，也有著一顆對於他人和自己不同相當寬容的心。或許這是這片大陸的人民會獨有的，寬闊的大海賦予他們的眼界和心胸。同樣的，看得出來安德莉亞不想提及自己的過去和受傷的原因，露玖也就什麼都沒問。兩個人住在一起，如果有人提起的話，露玖就說這是她的親戚。而對方也像是一個真正的親戚一樣在日常生活中幫著忙，陪著她一起上街買東西、做飯，在晚上的時候一起看星星。安德莉亞看起來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不會的也一學就會，但是她似乎又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這個時候，露玖就會耐心地替她解答，儘力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對方。只是她所知道的也是有限的。而安德莉亞都會對她笑一笑感謝她，然後坐在礁石上重新仰頭眺望星空，她那雙紅色的眸子印入點點星光，看上去有些孤寂，似乎是在眺望著什麼遙不可及的東西一般。露玖總覺得……安德莉亞不會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的。【五】露玖很好。這個村子的人也挺好的。大家都是挺和善的民眾。在自己練劍的時候，還會有調皮的孩子因為好奇湊過來偷看，有的時候安德莉亞還能發現他們有偷偷地在暗地裡模仿自己揮劍，然後在自己發現的時候落荒而逃。雖然他們的劍，用的就是樹枝吧……並且不知道哪個熊孩子把自家的鍋鏟拿來當劍使用了。總之，都是挺可愛的行為。讓她想起了當年她跟著劍聖練劍的時候。但是隨著傷勢好了、對著這個世界的認知逐漸清晰，安德莉亞也覺得，自己在這個島上停留不久了的。這邊的日子很安穩很好，但是她不可能在這裡安逸下去。

另一個世界的大家的白鯨討伐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自己的一手劍術以及對變強的渴望也決定了她不會停留在這裡。她才剛剛十五歲，身為劍客的生涯也才開始，無論是作為貴族的榮耀、騎士的精神、劍客的自尊，都不會讓她停留在原地。尤其是……在她認識了這個島上一個叫做羅傑的人之後。【六】起因還是她在練劍回來之後，看到一個鬍子大叔在和露玖搭訕。作為露玖名義上的親戚，安德莉亞立馬上前趕人了，還和人打了一架——令她驚訝的是，這個人還挺強的。要知道這個島上沒有什麼能打的人，而她本身能被劍聖收為關門弟子、又是年少天才、十四歲就被允許上戰場的，她不能說超強但起碼也可以獲得一個不弱的稱號。露玖也在這個時候出來阻攔了兩人，並且互相給彼此做了介紹。對方自稱羅傑，是看這邊氣候適宜，很適合養老，所以決定在這裡定居。雖然安德莉亞覺得應該不是那麼簡單……但是在她之後的幾番試探之下，倒也只是能確定對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想想這個世界的構成，說不定是個退役海賊呢。大冒險經歷多了，忽然人到中年想要休息了，決定找個風平浪靜的地方安度晚年，似乎也說得過去。而在試過她的身手之後，羅傑似乎對她也挺感興趣的。這位退役海賊還很健談，脾氣甚至可以說有些孩子氣，他覺得安德莉亞是個不錯的小輩，就無視對方對他的警惕和抵觸，跟她說著各種各樣的故事。雖然有些天馬行空聽著彷彿是天書，但是其中包含了很多信息，尤其是這個世界的構成——這點對安德莉亞來說很重要。所以即使最開始有些不耐煩，後頭安德莉亞的態度也漸漸地好了——畢竟在傳達學識這點上，羅傑也可以算是她半個老師了。而在三個月之後，安德莉亞決定自己出海試試。在走之前的那天晚上，安德莉亞和露玖並排坐著再一次一起看星星。一頭齊肩的黑色短髮的少女再度換上了自己來這個世界的那套衣服——當然是修補過了的。她將自己左肩上作為裝飾用的金色紐扣扯下來一個，遞給了身旁的少女。「波特卡斯·d·露玖，我是德文希爾·d·安德莉亞。這顆扣子有著我們德文希爾家族的家徽，現在予你，作為信物。」她頭一次說全自己的名字，一臉鄭重地說著。「我視你若姐，視你若友，所以在此與你約定，我，德文希爾·d·安德莉亞，只要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必定會過來幫你。」「只要你需要我，只要我做得到。」安德莉亞用堪稱嚴肅的語氣說完，露玖全程安靜地聽著，然後靜靜地笑了。如果安德莉亞說的是因為救命之恩，她肯定不會接受，但是如果是因為把她當姐姐和朋友……自然是無法拒絕了啊。安德莉亞看起來那麼正直，實際上很狡猾呢。露玖接過了紐扣，在星空之下笑了起來，月色照亮了她明媚的笑容。「那就一言為定哦，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