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遇明師
小孩子誰還沒有個武俠夢呢?蘇震一聽可以拜師學武,自是開心不已,立刻拉著鐵礪連叫「好師兄」,要他領自己去向魏離拜師。鉄礪假裝將臉一板,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需戒急用忍,我剛提個建議,你立馬就要我去辦,如此性急,恐今後難成大事。」
轉頭向一旁掩口而笑的方憲眨眨眼,繼續對小蘇說道:「拜師學藝不是小事,徒弟要選師父,師父也要選徒兒。我們剛相識不到三個時辰,對你了解甚少,萬一你天資駑鈍,不是練武的料,以後行走江湖,被人欺負了,人家肯定要說:這人是鐵礪、方憲師弟,武功平平,看來他們二人也不怎樣。連累我們挨罵不打緊。怕的是你品行不端,以後練成蓋世武功,危害武林,魚肉鄉里,胡作非為,有損本門清譽,還要勞煩師兄我出手清理門戶,我想大義滅親,可又不忍對你下手,那才麻煩呢。」小蘇覺得有理,連連點頭「師兄說的是,我太心急了。」
方憲已然笑出聲來:「平常師父教訓你的話,你倒記得清楚。蘇震你別急,等我們把事情忙完,待會兒師父有空了,我替你去講。」說罷,又繼續在坑中跳進跳出,練了起來。蘇震童心亦起,也縱身跳入坑中,他本就比方、鐵二人小著三、四歲,身形更矮,在坑內要舉著手才能摸到坑沿,眼見是跳不出,爬不上的。鐵礪看蘇震一言不發就跳入坑內,感到既好氣又好笑,也不說話,看他如何上來。蘇震心中想著鐵礪躍起的動作,在坑中微微蹲下,深吸一口氣,腳下發力,猛然將身體拔高,只聽「咚」的一聲,竟從坑中一躍而上,穩穩站在坑邊。原來,蘇震有白虎附體,神力陡增,雖只八九歲,體力卻遠超常人。
鐵礪、方憲嚇了一跳,圍到蘇震面前,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鐵礪俯下身來,摸摸蘇震的膝蓋和小腿:「你小子是屬鯉魚的嗎?腿這麼細還能跳這麼高?還能跳不,再跳一次給我看看。」
小蘇二話不說,轉身再次跳入坑內,照著先前的動作又跳了上來。方憲看得真切,微微皺眉對鐵礪道:「他躍起時並未意守丹田、提氣縱身,而是僅靠屈膝彈跳,用蠻力就做到了。」說完,又面向蘇震:「哥哥再跳一次,你比較下有什麼不同?」說完,跳到坑裡。這次,方憲刻意規範輕功身法,氣沉丹田,調息吐納,腰馬微沉,卻不去屈膝,雙腳往坑內一點,輕輕一躍,便已到得坑外,身法輕盈,如柳絮墜地,無聲無息,微塵不起。
蘇震看得呆了,連聲求方憲再演示看看。方憲也不多說,當即再做一次。蘇震仔細看了,照著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卻再也躍不出坑。鐵礪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說道:「你不會運氣,別學他了,直接跳出來吧。」小蘇毫不理會,不服氣地繼續照著方憲動作跳躍。只聽坑外方憲說道:「師兄別看了,趕緊把師父教的掌法練練,你一會還要幫我挑水呢。」鐵礪應聲走開。
小蘇聽得二人要練掌法,想從坑中出來觀看,一時心急,連躍三次方才出來。鐵、方二人已經在台上對練起來,使得正是青城派的「輕風入松掌」,只見招式輕靈飄逸,舒展大方,如行雲流水,綿延不絕。
初時二人各自練習,練了小半個時辰,一套掌法演完,相顧一笑,鐵礪道聲「師弟小心。」一掌「斷雲殘雨」緩緩遞向方憲胸口,方憲也緩緩使一招「暮煙蔽日」,輕輕格擋過去。隨即二人加快出掌速度,斗在一起,台上拳來腳往,掌影紛紛,看得蘇震眼花繚亂。二人交手約一炷香功夫,方憲一個箭步趨近,右掌虛晃,作勢劈向鐵礪左肩,左掌卻使出一招「翠斂愁眉」,向上一舉,算定鐵礪閃避之際,必將撞在掌上。鐵礪笑道:「黔驢技窮了,又想玩陰的?」也不向左躲閃,只是微微將身形一低,雙掌握而成拳,平平推出,抵在方憲胸脅之上,只是蓄力不發,正待收手,卻覺頭上和頸后一緊,百會和大椎已被方憲雙手分別按住。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撤掌后躍。甫一站定,鐵礪就抱拳道:師弟承讓。方憲也笑道:師兄承讓。蘇震在台下看得真切,二人竟然是同時制住對方,並無先後之分。蘇震正想說話,卻聽身後傳來魏離的聲音:真是胡鬧,同門較技,本應兄友弟恭,你們卻殺招迭出,再過段時日,只怕要生死相搏了。二人慌忙跪下:師父恕罪,弟子不敢。
其實魏離見二人出招時機敏靈活,對招式不拘泥、擅變通,心裡也甚為歡喜,只是見弟子們復仇之心太重,招式太過狠辣,終覺不妥。
因蘇震在場,魏離不好過多責備,隨即叫起二徒,略微訓誡幾句。然後說道:「罰你二人去山下挑水,把菜園邊兩口水缸裝滿,方能休息。」二徒應諾而去。
二人離開后,蘇震立刻跪倒在魏離面前:「魏伯伯,我想拜您為師,學習武功。」魏離微微一笑:「他二人學武是身負國讎家恨,你學武所為何事呢?」
蘇震想了想,然後朗聲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大聲說出:「強身健體、保家衛國、除暴安良、匡扶正義。」魏離笑道:「你我並非同一朝代之人,習武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若某天你可以回到你的朝代,而武藝未成,我們也捨不得你離開,你會作何選擇了。」蘇震思考片刻,答道:「我肯定還是要回到我父母身邊的,但魏伯伯放心,就算我此刻就離開,您的恩情我也會永記不忘。」
魏離哈哈大笑:「客有說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德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於人,願公子忘之。小友你雖年幼,卻也具古人襟懷啊。也罷,我可以教你武功,但不必以師徒相稱,就叫我魏伯伯吧。至於方憲、鐵礪,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非是我不收你為徒,只是我們青城派的規矩,需親自稟明掌門,在名冊上記名,才能收入門牆。青城雖不遠,亦有六百餘里,我暫無回去打算,且也不喜繁文縟節,就這樣定了吧。」蘇震連忙跪下叩頭,魏離扶他起來:「你剛才練習輕功的情景,我也看了,你不得其法,自然躍不上來,我現在將輕身口訣教你,你要勤加練習。」說罷,將青城派的輕身心法徐徐道出,傳授於小蘇,並釋義指導,毫無保留。小蘇在一旁用心聆聽默記,虛心求教。恨不得立即將本領學成。
至此,蘇震便開始跟隨魏離習武,雖未正式拜師,但魏離性格超脫,不拘於門戶之見,對三人一視同仁,傾囊相授。魏離本就武功卓絕,加之涉獵甚廣,見解過人,教徒時不落窠臼,但求融會貫通;小蘇也是天性聰慧,魏離所教招式,所述心法,看一遍聽一次便能牢記於心。一個肯教,一個肯學,相得益彰,故武功進步神速。鐵礪、方憲對蘇震也是愛護有加,三兄弟每晨跟隨魏離習武,午間在大殿做些雜活,晚間讀讀經史子集,做做詩詞文章,議論下時政。時間如白駒過隙,八載光陰,飛逝而過,轉眼已是永樂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