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門
軒轅朗呼吸一滯,目光好似黏在了蘇錦落臉上,半晌挪不開。
來王府們前湊熱鬧的百姓們,直接忽略了新娘的存在,驚奇道。
「哪裡有人迎娶穿白衣?太不符合規矩了吧!」
「你仔細瞅瞅,紅衣服的王妃在旁邊站著。」
「哦,原來那位才是新娘子……」
幾句議論飄進蘇錦煙耳中,她猛然回頭,看到蘇錦落的打扮,不屑道:「姐姐真是煞費苦心。」
蘇錦落笑容如舊,一臉純真地握住她的手,「妹妹覓得良緣,我真是好生不舍,望你們日後舉案齊眉……」
「走吧。」
軒轅朗突然出聲打斷,看著蘇錦落的面容舉止,遠勝新娘子數倍,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懊惱來。
兩人入步攆,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往皇宮方向走去,蘇錦落身為娘家人,按禮儀規矩送了一程。
白衣飄忽如謫仙降世,冷傲中又不失女兒家的柔婉,贊一句「花容月貌」屬實不為過。
蘇錦煙大婚百里紅妝,敲鑼打鼓,排場浩大。
可奇的是,她風光大婚一結束,沒幾個人在乎新王妃,反倒是蘇家小姐的美貌遠揚,前來提親的公子哥險些踏破門檻,卻通通被家主擋了回去。
皇宮內,軒轅朗用一柄玉如意挑開蘇錦煙綉著並蒂蓮的蓋頭,嘴角笑容漸漸淡去,連眼神都變得冷漠起來。
「朗哥哥……不,小女現在應該改口叫夫君了,唔!」
蘇錦煙百轉千回的語調至末,猝不及防被軒轅朗的大手捏住下巴,兩人床笫之事早就「演練」了不少遍。
繁雜喜服丟出床縵,蘇錦煙才想起來,「夫君別太心急,合巹酒還沒喝。」
「不必了。」
軒轅朗壓根沒那個心情,他越想越覺著失策,不過是見色起意,身下女子又行徑放蕩,兩人一拍即合,原以為能保持著不見光的關係,誰知被蘇錦落撞破,只好硬著頭皮稀里糊塗取了她。
等冷靜下來,他總算意識到,太多苦心孤詣密密謀出來的計劃都落了空。
真真是不值當!
殿內紅燭尚在垂淚,柔光搖曳,蘇錦煙睜大眼睛瞧著軒轅朗的劍眉星目,忍不住伸出手指搔了搔他鼻尖,嬌滴滴道:「願小女與郎君,歲歲長相守。」
她自認為軒轅朗對自己用情頗深,心裡是說不出的歡喜。
「嗯。」
軒轅朗敷衍應了聲,一結束,便扭頭去睡了,背對著她,就連蘇錦煙悄悄從背後環住他,也當做睡著沒反應。
「夫君,你放心,我定陪著你看這江山錦繡。」
話外的意思自然是要陪他做皇后。
軒轅朗狠狠扭了下眉,暗道:就憑你?
三日後,回門。
軒轅朗正為了許多摺子焦頭爛額,自然忽略了新過門的王妃,又或者說,他對蘇錦煙本就是露水情緣,她壞了自己的好事,當然遭受冷落。
不過,在踏進娘家門坎的那一刻,蘇錦煙還是摟住了軒轅朗的胳膊,裝出親昵模樣。
蘇良策臉色陰沉,飯桌上,看著女兒小兒得志的模樣,更為惱火,又礙於軒轅朗的面子,一直沒發作。
一頓飯,吃得氣氛壓抑,蘇錦落細細幫爹娘剔著魚骨頭,以寬慰他們二老心中難受。
偏是沒眼色的蘇錦煙還在明裡暗裡的炫耀著,「爹爹請瞧,今日回門,我與王爺特地挑了條珊瑚手串來贈您作禮物。」
蘇良策看都沒看一眼,乾巴巴道:「那為父便收下了。」
蘇錦落涼涼開口道:「按本朝風俗,誰家姑娘回門不是七箱八轎的,妹妹這條手串,在府中庫房中就能搜尋出一大堆來。」
蘇錦煙一噎,氣得瞪眼道:「姐姐沒見過好東西,自然是認不出,南海珊瑚做的手串,豈是那些俗物能比!」
「再者說了,王爺何必要尊崇那些平民百姓的規矩?」
「是。」蘇錦落聽出她話中漏洞,不緊不慢道:「我也是沒想到,王爺回門的東西,還沒有平民百姓給的多。」
蘇錦煙面上霎時就燒了起來,「你怎敢出口指責……」
「無妨。」
關鍵時刻,軒轅朗薄唇微勾,道:「本王近日忙昏了頭,顧慮不周,還請岳父大人海涵,午後定差人送來。」
蘇良策面色複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最終只是點了下頭。「不必拘泥。」
一頓飯總算結束,蘇錦煙察覺到爹娘對自己的態度大改,甚是委屈,於是追上去想找二老說說話,可爹娘敬她是王妃,談話間不免生出許多距離感來。
蘇錦煙起初憋屈,後來直接撂開道:「爹爹是朝廷命官,自然重尊卑禮節,雖然女兒現在是王妃,以後誰都說不定,早些習慣,也是好的。」
蘇良策臉色驟變,抬目看她,手抖了半天,最終只憋出一句,「為父一手把你撫養長大,竟不知煙兒是這樣的心性。」
「還是稱一句『王妃為好。」
府中有顆白玉蘭,此時正是花開的季節,生在蘇錦落的院牆外,無瑕潔白,靜靜綻放。
她一回去,就瞧見軒轅朗站在樹下等候。
蘇錦落眉梢微挑,立馬就明白了大半,心中暗罵道:狗男人……面上卻是掛著笑意,「王爺怎麼站在這裡?你恐怕是不熟悉路,走錯了,我妹妹的院子,在西邊。」
「沒有走錯。」軒轅朗逼上前一步,掏出一枚質地溫潤,雕刻精美的和田玉墜子,道:「本王是特地送東西給你的,錦落,現在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蘇錦落一眼就瞧出和田玉的墜子不知比珊瑚手串貴重多少倍,微微一笑,道:「恐怕不妥,妹妹知道了,會不高興的,王爺,失陪了。」
說著,就跨步朝院中走去。
軒轅朗怎會甘心,橫身攔住她,深情道:「蘇小姐,縱使本王娶了你妹妹為正室王妃,可沒說,王妃只能有一位。」
他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蘇錦落一歪頭,故作不懂,「哦?此言何意?」
「本王是說……」
「王爺!」
身後傳來一道焦急呼喚,打斷了軒轅朗接下來的話,蘇錦落心如明鏡,欲拒還迎,輕聲道:「多謝王爺好意,在下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