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妹
叮-----
在空中急速下落的劍刃,包含著拾荒者全身力氣的劍刃,突然靜止,由極動轉化為極靜的落差,讓拾荒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向劍刃,一雙手正雙手合十,精準的夾住了那鋒利的劍刃。
古燼緩緩抬起頭,殺意瞬間爆發,他用那惡魔般的血紅雙眼看向那表情驚疑不定的拾荒者,笑了:
「想殺我?」
合十的雙手陡然發力,他直接將大劍從拾荒者的手裡直接扯了出來,隨後用左手握住劍刃,將大劍的劍柄遞到了右手中,就連左手被鋒利的劍刃劃破也不管不顧。
「你是不是想殺我?」
「我......」
沒給拾荒者開口的機會,古燼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量直接讓拾荒者飛出去幾米,好不容易才勉強站起身來。
拾荒者抬頭,看見了正在緩緩走來的古燼。少年的衣服被劃破,傷口流出的血早已浸透了他的衣服,血污把那張原本賣相不錯的臉染的像從地獄爬出的惡魔一樣;他的左手還在滴著血,右手正把那大劍扛在肩膀上,嘴角咧開,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就像不知道痛苦一樣,邁著緩慢,但不可阻擋的步子。
幾乎每走一步,拾荒者都能感受到那如同實質的殺意,心跳也就激烈幾分,彷彿每一腳都踏在他的心臟上。近了,近了。看著對方一步步逼近,拾荒者卻邁不動雙腿,就像被定在了原地。
「你想殺我,現在我來回禮!」大笑著,進入暴走狀態的古燼雙手持劍,將劍尖狠狠的送入了拾荒者的腹部,拾荒者大口吐著血,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發出了凄厲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古燼的劍去勢不減,他雙手繼續發力,竟是把整把大劍連帶著上面掛著的拾荒者舉了起來,劍尖朝天,如同在執行樁刑。
伴隨著尖叫,拾荒者的軀體從劍身的重心滑下,抵在了大劍的護手上,流出的鮮血沿著劍身和劍柄上的雕花留下,滴在下面古燼的臉上。拾荒者在漸漸失去意識時,看到了古燼血紅的雙眼,那目光包含著殺意,怒火,悲哀,還有一絲無奈。
看見被串在劍上的拾荒者漸漸失去了動靜,古燼又是雙手用力,調轉劍身,把整把劍***了地里,而被串在劍上的拾荒者,在滑下去前被古燼拉住了肩膀。
「直視我!崽種!」
隨著古燼的怒吼,拾荒者原本失去的意識又一度回到了身體,他瞪大雙眼,又凄厲的慘叫起來。
「別叫了,馬上就好......要殺我是吧!」古燼左手拉住拾荒者的肩膀,讓他不至於滑下去,右手緊握成拳,大笑著將拳頭接連砸在拾荒者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
「想殺我是吧!」
「搶我東西是吧!」
「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
古燼一段一段的喊著話,每喊一段話的同時,右拳就重重的打在拾荒者的臉上。
「來呀!互相傷害啊!」
「睜開你的狗眼!老子給你送溫暖來了!」
「別睡過去了!禮尚往來呀!」
拳頭如暴雨般落下,古燼的語速也越來越快,語氣越來越瘋狂,內容也越來越難以理解。到最後,他蓄滿了力,拳頭就像重鎚一般,將拾荒者狠狠的從劍格處打了下去,攤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哼,廢物。」
看著地上頭部變形,爛泥一般攤著的人,古燼不屑的撇撇嘴,拔出了把拾荒者釘在地上的大劍,擦乾上面血液后心滿意足的收劍入鞘。
他感受著身體里逐漸傳來的虛弱和眩暈感,搖了搖頭:「艹,真t。」
然後跪倒在地,暈了過去。
「偵測到宿主,系統初始化中......」
東邊的太陽已經露出了一小半,光輝從空中灑下,為森林蒙上了一層光輝。在這光輝之下,一個身影正彎著腰,慢慢的走著。
在幾個小時前的搏鬥中,古燼受了不小的傷,左肋下側流出的鮮血已經把他的衣服和褲子完全染紅,但得益於他和女神朝夕相處所獲得的強化,現在傷口已經止住了血;而左手被大劍劃破的傷口更是已經結痂。
但是他還是很累,頭昏腦漲,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幾個小時前和拾荒者的那場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更別說最後的爆發。一說到這個,古燼心裡就浮現出他剛從昏迷狀態醒來時,看見的那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變型的頭部,腹部幾乎被撕成兩半,因過度張大而脫臼的下顎......想到這,古燼痛苦的彎下腰,抱住了頭。
在前世,他清楚的懂得一個道理:當殺人時付出的努力越小,殺人後的負罪感就會越小。打個比方,如果他用拳頭活活打死一個人,那麼負罪感就會如影隨形;如果用槍,一輪掃射就能殺一群人,但過後的負罪感,卻遠遠比不上用拳頭殺人;如果換成炸彈呢?在按下按鈕就能殺死不計其數的人,但是殺人者可能對此毫無感覺。
古燼害怕的就是這一點:以他的能力,殺人十分輕鬆;但是殺多了,就會讓他逐漸失去對生命的敬畏。
「我當時到底是怎麼了......」他喃喃著:「那是我嗎......」回想著自己那殘酷的虐殺,他一瘸一拐的強撐著精神,向來時的路走去。
回到屍坑旁,古燼找到了自己從屍坑中帶出來的物品,把他們帶上以後,體力不支,又一次跪倒在地。
「警告,宿主精神力嚴重透支,需要休息!」
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女聲響起,將古燼從失去意識的邊緣拉了回來。
「誰!誰說的話!」古燼站起,刷的一聲拔出大劍,卻差點沒握住。
沒有回應,周圍唯一的聲音就是嘰嘰喳喳的鳥類鳴叫聲。
難道是我幻聽了?他心想,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想,把大劍收回鞘里后,繼續往前走。
走啊走,古燼已經記不清自己走了多久,他只是機械的邁著步子。忽然,他停下了,無神的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樹林,透過樹林,他看見了一所小屋,窗戶透著火光,裡面一定是有人居住的!
壓抑著心中的狂喜,他艱難的加快了步伐,很快就站在了那座小屋前。
這是一所雙層木屋,屋前的信箱里塞著幾封信;在信箱旁邊立著一根柱子,結合地上的馬蹄印,古燼猜測這是一根馬樁,但馬不知所蹤。出於禮貌,他沒有直接開門進入,而是禮貌的敲了敲門,用盡量精神的語氣開了口:「你好,裡面有人嗎?」
出乎意料的,蹬蹬蹬的小跑聲傳來,歡快的腳步聲表示著來人的興奮。
「爸爸!」隨著開門聲,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古燼愣住了,然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叫自己。
他望向打開的門,門裡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她眼裡的興奮正在被失望和好奇取代。
「你是......?」女孩開了口,但口氣里有著濃濃的怨念。
古燼友善的開口:「你好,我叫......」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中文名字在這世界可能會顯得太過突兀。
「你好,我叫巴特-曼,是一個旅行者。」古燼隨便編了個名字
小女孩正要開口,一個慵懶的女性嗓音突然響起:「莉娜,你在和誰說話?」
「巴特-曼」
「啥?」
「巴特-曼!」
「什麼曼?」
「巴特-曼!」
古燼看著熟悉的對話響起,開口打破了僵局:「你好,夫人,我的名字叫巴特-曼,是一名旅行者。我在森林裡迷路了,遇到了強盜,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走了很久才見到這所小屋。我想要一些食物,和醫療。我會付錢的。」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圍裙,面容姣好的年輕女人出現在了小女孩旁邊,看著古燼髒兮兮,還散發著血腥味的衣物,眼裡流露出一絲害怕:「那麼,巴特-曼?」
「是的,小姐。」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打劫的時候,強盜拿劍捅傷了我,就在這裡......」古燼指了指自己捂著左側腹部的手,那隻手已經完全被血包裹了,幾乎被粘住。
「哎呀!你趕緊進來!莉娜,你上樓去!」
說罷,年輕女人把古燼帶進了小屋。
屋裡的東西並不多,但十分整潔,進門的左手邊就是餐桌,那小女孩坐在上面,正在小口小口的喝著一碗蔬菜湯,此時正不解的看著女人:「姐姐,為什麼?」
「巴特-曼先生受了很重的傷,你去把爸爸買的那些藥品拿下來。」
「哦哦,好的」小女孩邁著輕快的步伐跑上了樓。
那年輕女人把古燼帶到了客廳里,讓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然後從旁邊找了一把剪刀,剪開了那被血粘住的衣服,衣服下,是一套被割開的鏈甲。
「巴特-曼先生?你的鏈甲都被砍破了,如果不是它,你可能會當場暴斃呢!」女人驚奇的叫道。
古燼不禁感謝了那位地主家的傻兒子,四一下,自己這條命可是他救下來的。
「其實這個傷口應該沒有大礙了,我現在頭很暈。我殺了那個強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女人打斷了:「你別說話,把鏈甲脫了,我需要看看你傷口的情況。」
「哦...好的小姐。」
「別叫我小姐,我這種窮苦人可沒法和那些貴族小姐比。」
「好的,呃......那我怎麼稱呼你呢?」
「我叫維爾娜。」
「好吧,維爾娜,你也叫我巴特就好。」
閑聊間,古燼卸下了自己的鏈甲,維爾娜也彎下腰,拿著剛剛莉娜拿下來的幾種藥品,給古燼的傷口消毒。看著古燼那痛的全身發抖,但是面色不改的樣子,維爾娜倒是對這個沒比自己小多少的小夥子有了幾分好感。
「痛嗎?」她發問。
「痛啊,卧槽痛死我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出來呢?」
「我要面子的啊。」
維爾娜被逗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清新脫俗的回答,古燼也是沒心沒肺的笑起來,然而笑的時候扯到了腹部的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維爾娜見狀,笑的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