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買賣(二)

第十二章 買賣(二)

「人生如棋,一步錯便步步錯,這人倒是有點意思」。

久不見那個小夥計帶他們掌柜的來,遲紜又忍不住端詳起了面前的棋局,方才只看出這盤棋有些不對勁,細看之下才發現白子那方完全走的不是尋常路子,完全是在冒險,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可若是這條路走通了,怕是……

「姑娘懂棋?」

雅間門口忽而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打斷了遲紜的思緒,轉頭看去,便見著一個看上去與遲昂傑差不多大,渾身上下透著乾淨的男子。

芷棋警惕的上前了一步,卻被遲紜攔了下來,倒是芷畫雙眼微微亮的看著來人。

這人不簡單!遲紜心中第一想法便是如此,越是看起來乾淨,這背後指不定藏了多少東西,這她是再了解不過了的,這盛京城,她還是出來晚了。

「想必閣下就是掌柜的吧」。遲紜起身對著門口的男子微微福了福身,全了大家小姐的禮數。

「姑娘看出這棋有何問題?」男子回過一禮,卻不急著答遲紜的話,依舊詢問棋局之事,像是在確定著什麼事一般。

這人看似是與遲紜探討棋局,實則是在問遲紜她來此是為著什麼問題,遲紜聽得出來,卻不喜這樣彎彎繞繞,只伸手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棋局面貌瞬時一新,白子已然無路可走了,之前的所有計謀,幾乎作廢。

男子眼中微光閃爍,忽而明朗一笑,「姑娘好魄力,是在下拖泥帶水了」。

轉而又是拱手一禮,「在下顏阾,是這司南閣買賣的掌柜,不知姑娘是要買還是賣?」

遲紜也不欲在此多逗留,便直言,「近日京中該是有些小動靜,我要在這動靜之上再添一些,這買賣可能做?」

「自是能的,不過卻要看姑娘能出些什麼東西了……」顏阾笑著回道。

果然是生意人,一談起生意來他周身的氣質都有了些變化,方才是如瑩潤的寶玉,現下就摻了些雜質進去了。遲紜見他這樣,自也利索從身上拿出一張卷好系著細絲帶的紙張遞向了顏阾。

「這個如何?」

顏阾有些好奇的接過,隨後將紙張展開,上面也不過潦潦幾行字,卻讓他面色微微頓了下來,連帶著周身的空氣流動似都有些放慢了。

「姑娘此消息從何來?」再看向遲紜時,顏阾已然有些謹慎。

早知他看見這個東西會有此反應,遲紜也早已準備好了說辭。

「聽一位已逝故人所說,但生者不追往者,所以顏公子還是別問了,不過那話是否屬實顏公子大可查驗,如若為假,這買賣不做了便是,這買賣若做,那後邊還有兩行字我自會給你補上。」

說完遲紜盈盈笑著,目中的真切著實騙不了人,但若是戚容珩在此,怕是又得說句「假」了。

顏阾顯然沒有戚容珩那般能看透遲紜的本事,加上這紙上幾句話中有兩句是他已經知曉的,所以現下已是信了八分,還有兩分自然是該有的警醒了。

「姑娘容我去回稟一下我家主子,順便問一下姑娘添些什麼動靜?」

「據一雲遊高僧所說,戶部尚書府有主明熒星之人,且在除了老夫人之外的女眷中,這個,不難吧?」遲紜淡然相問。

顏阾倒是未曾想過會是這個,如今京中家家戶戶都怕自己府上有那個主明熒星之人,雖這流言的去向早已定下,但他未曾想還有人利用這個去往別人府上引,這招,實在是有些……

「姑娘怕是不知曉,司南閣的買賣不做這等損人利己之事」,顏阾面色有些犯難,手中紙張上的話對他們來說實在是重要,可司南閣也確實不做這種害人的買賣。

這樣子遲紜一看便知顏阾是覺得她身為外人要去害別人府上的女子,遂又道,「我既來此自是知曉你們的規矩,我便直說了吧,我就是戶部尚書府遲家三小姐,近日府裡面不太平,為了抓出那個作亂之人,我得使些法子才是」。

身份已然亮出,顏阾暗自一驚,不動聲色的多看了幾眼一臉坦然的遲紜,心下暗自有了些計較。

「如此,那在下就去問一下我家主子的意思,煩請遲小姐稍等片刻」。

說完顏阾便對遲紜抱拳一禮,待遲紜微微頷首示意之後便轉身出了雅間,腳步匆匆的上樓去了。

「小姐在那紙上寫了些什麼話?婢子看那人臉色都變了」。待顏阾走後,芷畫方才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能問出口。

遲紜轉身輕點了一下芷畫的額頭,「你芷琴姐姐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該問的千萬不要問!」

不過話雖如此,但還是回答了芷畫的問題。

「不過是寫了幾處京中那些有些臟污的大戶人家藏秘密的密室所在罷了」。

芷畫聽完瞬時一臉崇拜,「小姐真厲害,成日里除了待在府中便是茗雲館,卻還知曉如此秘密,果真是有天眼!」

是啊,成日里行蹤固定卻還知曉那麼多的秘密,若是被人知曉了她的存在,怕是時時刻刻都面臨著被滅口的危險了……

遲紜心中嘆了口氣,又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望著眼前的棋局,手抬起又落下,一顆白子落在了已經勝負定下的棋盤上,局勢,竟又變了,白子的生機乍現,再行一步,便能反敗為勝,黑子再無法攔。

遲紜其實不懂棋,但她卻看得清所有的局勢,也知曉該走什麼路,她方才只是身為一個局外人在落子,可現在,她怕是已經入了局了,下一顆子,她該執黑棋,還是白棋……

三樓的一間屋內,顏阾之前握在手中的紙張到了坐在書案之後的男子手中,在他的另一手,還把玩著一支成色好極的玉簪,正是戚容珩。

「師兄,可要應下這樁買賣?」顏阾瞧不出戚容珩的想法,便開口相問。

「她要的實在少了些」,戚容珩放下紙張,笑道,「告訴她,她給的比要的多,日後若是有需要,便可再來一回,不論何事司南閣都應下」。

這就是答應了,還答應的超乎想象,顏阾之前已經聽說過自家師兄和這位遲家小姐的事,現下看來,倒還真是有雲朗說的那個意思……畢竟如此大方的主子,他們可沒多見過!

心中想法再多,顏阾也不敢說出來,只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往遲紜所在的雅間去了。

「不受寵的小姐,呵」。

戚容珩一聲輕笑,不過兩日,他便發現遲紜愈發神秘,連別人府中密室在哪這種秘事都能知曉,靠著不受寵掩飾到連他都沒注意到這京城還有一個這樣危險的人,藏的如此之深,若是敵人,他的消息怕是都被她賣了。

這樣的人,若是不能歸為己用,便只能殘忍一些了,他也是愈發期待與她的謝恩之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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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恐雲霞未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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