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問話
掛著宮裡引牌的馬車途徑一個巷口時車簾動了一動,隨後那馬車裡就多了兩人,一個紫衣瀲灧無上風華,一個抱著劍坐的端正嚴肅。
那小徒弟早已暈了過去,劉幕看著眼前的二人,不禁眨了眨眼,如此光明正大,真不愧是小國公!
「公子安好」。劉幕扯出了笑顏,心裡卻有些打鼓,看此情形,怕是這位主子真對那三小姐有什麼特別吧……
雲炎斜睨了一眼劉幕,便繼續冷臉,襯得戚容珩那一副笑容愈發的耀眼。
「大人此行可有收穫?」聲音懶散的很,像是不在乎回答一般,可他人坐在這裡,又哪能是不在乎。
劉幕滿臉堆笑,「這京中小姐裡頭,還頭一回見著如此行事的,若不是平日里藏拙,怕是在京中早有個名頭了」,竟是絲毫不吝嗇的誇讚,甚至都未曾說一句外人常說的此女不安分。
聽得此話戚容珩眉心微挑,此次他讓劉幕去尚書府,就是為著有一雙光明正大的眼睛去看看她平日里的裝模作樣,現下看來還是不應該直接告訴劉幕她是個假面的。
「遲惟運是何態度?」這才是他此次來的真正目的。
說到此劉幕斂了些笑,「尚書府在前,家人怕是排在後頭了,至於那位大公子,也是個謹慎的,聊了幾盞茶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這三人是真不好接近」。
「那個人今日可說什麼了?」戚容珩盜刷不在意劉幕之言,只將之前的笑收斂了不少。
劉幕又答,「來之前那人來了一趟司天監,又詢問了一遍孫監正明熒星之事,孫監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也只將京中關於尚書府的流言複述了一遍」。
「今日回去告訴孫大人,明熒星之事十之八九是有人當了替死鬼,其他的就讓他猜去吧」。
話音落下,馬車中就沒了二人身影,劉幕正了正神色后伸手拍了拍一旁昏著的小徒弟。
那小徒弟醒轉過來一臉懵然,「師父,我為何睡著了?」
「今日走累了吧」。劉幕面不紅氣不喘。
「噢……」小徒弟懵懂的點點頭,又翻開了手裡之前的那本書繼續看。
此時的尚書府祠堂里已經跪了兩個人,一個跪的堅挺不拔,一個不能算跪,只能說是坐在地上了。
老夫人和遲惟運立在正前方看著二人,側邊則是遲紜一眾小輩,祠堂外頭站著的就是兩位姨娘,如今的神色,倒真是五彩紛呈。
被扣了一頂綠帽的遲惟運自然臉色黑青,老夫人也一副家門不幸的模樣,至於小輩們的臉上,遲紜臉色極為蒼白,儼然就是病中受了驚,遲昂傑漠然依舊,手卻握的極緊,顯然也是知曉了那些信的內容。
遲懷瑤心裡自然是幸災樂禍,但身在祠堂,此情此景又如此嚴肅,自然也是儘力掩飾著,體現出一些不忿來。
要說此次最受打擊的,莫不是遲懷萱和遲昂熙了,遲懷萱明顯還是沒完全接受事實,依舊帶著些不信在眼中,手中亦是死死攥著帕子,指尖都有些發白。
而遲昂熙,竟是有了些遲昂傑的影子,本是稚氣未脫的雙眸,現在卻是染上了一絲涼意。
外頭兩位姨娘,一個因著自己的女兒跪在了裡頭,看著倒還真是有那麼一些擔心,另一個看著與此事毫無干係的,卻露出了莫名的暢快,她的眼神,看的是趙念蓉。
「你可有何要說的?」在遲惟運的心裡,他寧願趙念蓉現在撒潑打滾甚至抵賴狡辯,現在這副模樣,反而讓他生出一種錯的是他的感覺,他很反感。
所以現在質問的語氣愈發明顯,也更加無情。
「該知道的尚書大人都知道了,我還有何好說的。」趙念蓉說著拂了拂袖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塵灰,抬眼風輕雲淡的看著居高臨下的遲惟運。
如此的不在意,讓遲惟運愈發的有力無處使,卻也再無辦法。
「觀墨,去禮部尚書府請趙大人和趙夫人,就說我這個女婿有要事相商!」「要事」二字咬的極其重。
得了令的觀墨在祠堂外應了是,便轉身麻利的離開了。
如今趙大人早已過了花甲之年,連帝王都允了其無要事可不參加朝會,遲惟運這個做女婿的雖對他們的女兒算不上萬般關愛,但該少的體面一分未少,逢年過節也時常和趙念蓉回府里看二位長輩,二老對遲惟運亦是極為滿意的。
現在去請了他們來談這般掉臉面的事,怕是也臉上無光了。
觀墨剛走不久,遲惟運又開口吩咐,「來人,將夫人帶回榮和院,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視。」
「不用,我自己的院子,我自己會走」。
趙念蓉說完自己起了身往外頭走,那得了信的幾個粗使婆子相視一眼后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這樁事原本以為會耽誤很久,卻沒曾想解決的如此之快,之後就看趙大人那邊如何說了……
現下,還有一人未處置。
遲懷瑤的這樁事經劉幕一攪和之後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大吧此事又輕易便能解決,說小吧此事又鬧得滿城風雨甚至驚動了帝王,可無論如何處置,府里府外都是有人盯著的。
遲惟運對此事也是兩般看法,一般為著給帝王一個交代,就必須要儘快將遲懷瑤送去重光寺;二般為著遲紜所受的誣陷,也必須是要問個清楚明白的,這其中太多的不對勁,這樣就得耽擱一會兒。
但現在遲懷瑤跪在祠堂,就證明了遲惟運還是選擇了後者。
「僅僅因為爭寵,便想出如此惡毒的計劃,這是你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該有的心思嗎?」
這話意有所指,明晃晃的指向了祠堂外頭的玉姨娘。
看哪,哪怕平日看起來多寵愛那個人,關鍵時刻,仍舊逃不過他的懷疑,自私多疑,這就是遲惟運。遲紜心中冷笑,拿起錦怕垂眸斂了神色,這種人,她實在不想過多接觸,但奈何,她現在,還是他的女兒。
這日子,還是快些結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