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可憐?
從雅間出來的時候,遲紜的臉色沒有來時那麼好,卻還是暗藏了些笑意,這幾聲小師叔,實是喚得她心裡舒坦,改日她還得將那命懸冷劍也還給他……
芷棋芷畫跟在身後面面相覷,總覺得方才跟做夢一般,實在是不敢相信裡頭那個就是這京城到處尋花問柳的國公爺,自家小姐這名聲……不會跟著毀了吧?
「這位小姐留步!」
幾人才剛下一級台階,就聽身後傳來男子的清玉之聲,遲紜幾人轉身看去,就瞧見了之前和戚容珩一同出現在大門前的秀雅男子。
「不知這位公子有何貴幹?」遲紜面露疑惑,也在暗自揣測此人身份。
芷棋和芷畫默契的站攏了一些將自家小姐稍稍擋住,方才雅間內還未有人看到,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男子搭訕,這名聲她家小姐不在乎她們可在乎!
雖然這人看著也不是那登徒子,但防範一些總是沒錯的。
來人自是華沅漓,他恰好也準備回府,剛好看見了遲紜從戚容珩進的那間雅間內出來,又看到了她髮髻上那支才見過不久的玉簪,不用想也知她就是那位小國公口中的美人。
只是這女子一看便是大家小姐,氣度什的都不像是會與男子……私會的,他這才冒冒然叫住了人,可等人反問回來,才發現自己失禮至極,一時間有些局促。
「在下失禮,只是想同小姐說一句」,想了片刻華沅漓還是開口,「芝蘭當幽居空谷,濁世會染其芬芳」。
「不知公子可曾聽過一句話?」遲紜笑著問,「自家掃取門前雪,莫問他人屋上霜,小女子還有事,公子自便」。
施施然一禮,遲紜便帶著芷棋芷畫離去,獨留下後頭嘆氣搖頭的華沅漓。
「以前未曾聽說過殿下如此熱心腸」。
略帶著輕笑的聲音傳來,華沅漓轉頭看去,便見著倚在欄上歪著頭的戚容珩,瞬時心中窘迫橫生。
說壞話就算了,還當著別人的面,實在是有辱讀書人的風氣……
「我瞧著那位小姐是大家出身,小國公還是收斂著些好,姑娘家的名聲若壞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小國公怕是賠不起」。
終究是皇家人,不管平時再如何平易近人,有時候還是磨滅不了骨子裡的東西。
可戚容珩又何時在乎過?
他走近了些,眉梢微挑,「殿下又怎知本公子賠不起?有些事情殿下還是莫要多管閑事的好,不然平白惹了一身塵灰」,說罷伸手在華沅漓的肩頭上輕輕拂了拂,似在掃那不存在的塵灰。
前頭遲紜的話還稍微委婉一些,現在戚容珩的話卻是不能再直白,華沅漓心中不免有些難堪,但依舊還是風度翩翩將戚容珩的手帶了下去。
「倒是本殿的不是了,先行一步,告辭」。
看著下了樓漸漸消失在眼帘的身影,戚容珩有些漠然,今日來此無甚收穫,倒是有些失望了。
「主子,那三小姐真是主子的小師叔?」雲朗皺著眉不得其解,連一旁的雲炎聽了都有些詫異之色。
「老頭閑的很,他能做出來的事可不止這一樁,且看吧,日後怕是還有更為驚喜的」,戚容珩垂眸整理著袖口,這位小師叔,他可是萬分期待。
回尚書府後遲紜一直未出過院門,只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發獃,甚至連午飯都未曾用,讓外頭幾個小侍女可有些著急。
「小姐今日早間就用了半碗粥一塊芙蓉糕,現在午飯也不用,這身體怎麼撐得住」,芷書面露擔憂看著屋門。
一旁的芷琴也有些愁,往日里她家小姐再如何煩心都不會拿自己那本就弱的身子開玩笑,今日可真是破了天荒了。
忽而芷棋從院外匆匆而來直奔主屋門前,看了一眼門口的兩人便敲響了門。
「小姐,婢子回來了」。
屋內久久未傳出動靜,幾人頓時有些不安,好在裡頭的人終於出聲了。
「進來吧」,語氣里隱隱還帶著些愁悶。
幾人相視一眼后芷棋推開門入了屋,轉過屏風進了裡屋便見著自家小姐和衣趴在床榻上動也不動,著實有些萎靡。
「小姐可還好?」芷棋說著側頭去瞧了瞧。
「不好」,說話的聲音愈發的弱了下來。
但芷棋卻是像見怪不怪,只默默稟報自己方才探聽到的消息。
「夫人已經被送去了莊子上,聽聞老爺還派了護衛看守」。
「還有呢?」
「六小姐也到了重光寺,據說老爺上下打點了一番,日子不算難過」。
「那是當然,這尚書府的女兒還要出嫁呢」,遲紜繼續閉著眼有氣無力。
「二小姐去求了幾次老爺,都不得入門,反而被老夫人罰關了禁閉」。
「說說府外的事」,遲紜無力的擺擺手,這府里的事無非就是那些樣七八糟,猜都猜的到,沒什麼好聽的。
芷棋撇撇嘴,接著道,「聽說裕王府的美人死了,還是從小國公爺手裡搶回去的那個」。
床榻上的遲紜眼睛咻的睜開,頭也側向了芷棋這邊,「怎麼死的?」
芷棋忽而有些難為情,連耳朵都有些紅了,「聽說是在行……那事的時候奔……奔了極樂,裕王從此不舉了」。
「這招也太損了一點!」遲紜一副不堪與之為伍的模樣,卻連芷棋這般女兒家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此事雖是讓人有些難以啟齒,但卻也讓人有些暢快。
帝王如今只剩下裕王和邕王兩個兄弟,卻都是不問朝政的草包,別提給華明淵分憂,不給他惹事都算不錯了。
但這些年這兩人的行事愈發張狂,裕王沉迷美色用盡不能見人的手段,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姑娘,但帝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然也沒人敢去惹事。
邕王雖說也沉迷美色,但沒有裕王這般禽獸,但做的其他事卻是說不得小,京中不知多少大家子弟被其欺壓得抬不起頭,又不知多少人慘歸了天。
裕王這事兒一出,遲紜就料定下一個絕對是邕王,再接下來,就是按著她所知道的那些發展了吧……
「老天爺啊,放過我吧!」遲紜又將臉埋進了被中,哀嘆出聲。
芷棋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她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何每次京中出大事就這般模樣,但卻隱隱猜到了些許,這天降的大任,怕是落在了自家小姐頭上了……
國公府書房內,雲朗一臉趣味,旁邊椅子上還有個笑得狠極的司徒衡,倒顯得戚容珩那張略帶嫌棄的神情格格不入。
司徒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要不是我不屑做那爬牆小人,我還真想去看看裕王那張臉,定是精彩絕倫!」
方才雲朗已經將裕王府昨夜發生的事說了個詳細,芷棋稟報給遲紜的那寥寥幾句這樣一比實在是相差太遠。
裕王府死的美人自然是那日被完美無瑕領回去的「綺雲」,去時非綺雲,昨夜死的,卻是綺雲。
那日裕王領走的,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思南閣暗衛,自然如何做戲都行,若說晚間行事,那自然是先吊了裕王幾日胃口,昨夜換上真綺雲,裕王自然是獸性大發手段殘忍,瞧著他愛綺雲,不過也是愛那副相貌和皮囊罷了,不然也不至於換了人都未曾發現。
昨日夜裡裕王府中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那府中的下人們卻是充耳不聞習慣了一般,倒是房檐上的暗衛都聽得有些皺眉,饒是他們這些見慣了黑暗的人,也被裕王這種禽獸又顛覆了一次心中的道德觀念。
不知情的人怕是都會說綺雲可憐,可他們若是知道綺雲的手裡已經握了三條人命,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是同樣的想法。
這個人,戚容珩當初還是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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