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啟幕
漫漫江湖路,幽幽獨自行。
一縷紅塵是非夢,快意瀟洒少年郎!
烈日當空,正值酷暑。
路旁兩側高大楊樹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樹蔭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身材清瘦,頭頂殘破的斗笠,腰揣褐色皮袋,腳步微弱的緩緩行走著。
崎嶇的土路與孤單的少年,相互襯托的好似是凡人踏足登天路,舉手投足儘是險阻。
修真本是登天路,奈何大道不親民。
自古以來,習武練劍都是富家子弟、宗教門派才可沾染,鍊氣成仙更是別說,名門驕子都不一定涉足。
可修行鍊氣談何容易,這一條路上,折在其中的人,不可計數,所謂各有各的苦楚,大道漫漫,其修遠兮。
欲問蒼天,何為大道?
不過浮塵一隅,黃粱一夢。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走出樹林,只覺得眼前空曠,一座不大的市井小鎮出現在眼前,熙熙嚷嚷的吵雜聲,漸漸傳入耳中。
只見在小鎮之外,一顆紅杉樹立起,正下方則是一家小酒館。
此時,一位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的糙漢子,嘴裡叼著一根草,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的躺在酒館外側的竹椅上享受著陽光。
在糙漢子看到那少年慢慢接近,嘴角一撇,略帶嘲笑的口氣對著少年大喊道。
「喲,徐涎,徐大公子,今兒個不會還是顆粒無收吧,要我說,你不如跟我在這小酒館給我打打下手呢,最起碼還能混個溫飽。」
那名叫徐涎的少年,已經來到了距離酒館的不遠處。
遙遙看著那漢子,也不反感反而有些親切的說:「李大哥,也不知是怎的,這山上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像是老天下了旨似的,都少的可憐。」
李姓漢子哼了一聲:「要是那山上真有那麼多藥材,那還輪得到你去。」
徐涎走近,站在漢子身前,泛黃的皮膚下,有著一張毫無特點,平平無奇的麵皮。
撓頭嘿嘿一笑,伸手打開腰間的皮袋,從中取出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只是已經完全喪失了生機,一動不動,隨後遞向漢子。
「這是在山上採藥草時,偶然出現的一條綠蛇,也是運氣好,我看到它時,就已經只剩一口氣,不久后就死了,想著這對你泡酒可能有用,就給帶回來了。」
李姓漢子接過之後,低頭細看一眼,小蛇通體碧綠,但在其腹部有一些灰白色的紋路,略顯詭異。
漢子不由得眉頭一皺,突然大罵道:「你見誰拿毒蛇泡酒喝的啊?你活久了,還是我活久了?快滾,快滾,別讓我看見你。」
不等漢子發怒,徐涎轉身就跑,一眨眼就跑到了老遠。
漢子還看著少年遠去的身影,沒好氣的抱怨著。
見得徐涎走遠了,這名李姓漢子又抓起小蛇,眯起眼冷笑了一聲,有所思量般的說道。
「灰竹葉青......」
離開酒館進入小鎮,徐涎一路輕快奔跑著,小鎮沒有大門,四周都是用籬笆石頭圍著,而酒館一側有一條路,算是唯一的進出的路。
穿過人群,他很快來到了小鎮南邊的一條巷子。
站在一處,看起來還有些氣派的府邸,只是沒有牌匾的房檐,顯得有些落魄,徐涎看著大門,眼神複雜,而後拍拍衣袖,上前推開了大門。
徐涎踏門而入,府上傭人不少,那些侍女,傭人也都是從他身邊低著頭匆匆而過,不曾理會。
而他卻早已司空見慣。
進來后速度不減反增,快步從東廂房與走廊的連接處,轉身走向更東方的一處別院中。
而這裡就像是來到了另一所人家,一座簡陋的木屋,滿是黃土的院子,顯得古樸的多。。
小院也簡單的很,只有一株矮小龍爪槐樹,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
徐涎兩步買上台階,推開木門,鑽了進去,回頭還不忘看看屋外有沒有人,見到沒有人影,這才合上房門。
小屋內的布置更加簡單一張床,一張木桌,三個板凳,一套茶具,一些基本的傢具而已。
徐涎坐在木桌前,將腰間的褐色皮袋抓了起來,上下顛倒,將其中的東西一一倒了出來。
掉落在桌上的物品不多,只有三件。
兩株藥草和一塊玉片,只不過已經皸裂不堪,看樣子是不值幾個錢。
兩株藥草中,一株有三片灰白色葉子,頂上是一個白色長瓣花朵,看起來十分奇怪妖異。
而另一朵徐涎認識,通體赤紅,有大大的花苞,是名為太陽草的一種花。
顧名思義作用就是驅寒返陽的效果,是不多見的藥草。
單單是這一朵太陽草,也算是對得起這一趟辛苦的採藥之旅了,若賣給藥店,最起碼四五天吃喝不愁。
可此時,徐涎的目光並不在這株太陽草上。
徐涎一手攥著那朵擁有灰白色葉子的奇異藥草。
要知道,當時他在山上看到這株藥草時,它身旁就藏著一條翠綠且陰狠無比的毒蛇,而這條毒蛇,不就正是之前送給李姓漢子的那條小綠蛇嗎!
而他先前口中的那條死蛇,其實根本不是死蛇,倒不如說,見到時還不是死蛇。
那時徐涎發現這株從未見過的奇怪花草時,心中就有點泛疑惑,剛想蹲下去摘那朵奇異的花草,就發現綠蛇從陰影處鑽。
一個不注意,就被蛇咬到了小腿,可奇怪的是。
那條毒蛇咬了徐涎后沒過多久,就離奇死掉了,而他自己,則像是沒事人似得,只是休息了一會,連傷口都不見了!
此時,徐涎雙指攥著那株藥草,細細觀察著,湊近嗅一嗅,還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令人費解。
也就在他沉迷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徐涎眼神撇向窗外,瞬間將桌上的藥草、玉片收了起來,裝在袋中,藏在身後。
「徐涎!你回來了吧,回來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只聽一道憨厚的聲音響起。
房門應聲打開,走進的是,一臉略顯富態的男子,白白胖胖的,看上去與徐涎的年齡相差無幾。
正皺著眉擠著眼,有些抱怨的走了進來。
也不說三七二十一,坐到木桌前,提起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悶了下去。
「三金,你怎麼來了,怎麼你娘又打你了?」徐涎看著眼前的小胖子,輕笑了一聲,將皮袋輕輕放在桌上,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還好意思說,都怪你,又去那破山,我娘知道我幫你打掩護,給氣壞了,要是光打,那還好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娘那嘴,犀利的很。」
名為三金的富態男子,撅著嘴怨婦般看著徐涎。
他輕笑一聲,也不跟三金嘮叨,一手在袋中摸摸,而後從皮袋裡掏出一顆通體紅色的太陽草,說道:「先不說那個,你看這是什麼。」
三金看到這草,瞪圓了眼睛。
「我去,品相這麼好的太陽草,可你要這太陽草有什麼用啊,難不成你還用補陽氣不成?」
徐涎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三金。
「誰說我要用了,這賣了可值300兩銀子呢!」
三金不屑的看著徐涎,「錢錢錢,張口閉口就是錢。」
看著還在笑的徐涎,三金繼續說道:「啊對了,早上的時候,那個寧天緒又來找你了,你說你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他。」
說到這裡徐涎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別的我不管,反正下次你要再去那破地方,要麼帶上我,要麼別讓我替你打掩護。」
三金像是威脅般,拍了下桌子,說道。
徐涎笑著附和:「好好好,乖三金,下次一定帶上你。」
三金昂這頭,似長不大的孩子一般,撅著嘴,說道:「娘說了,等你回來,就去廂房找她去。」
一聽到這句話,徐涎瞬間臉黑了下來。
三金口中的這個人,便是徐涎的二姨娘,這二姨娘平日里對他極為嚴格,而且嘴皮子功夫也是著實了得。
這次徐涎上山採藥,起身是偷偷去的,為了不讓他二姨娘發現找了三金當幌子,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徐涎乾笑著點頭,而後也沒多說。
見狀三金也不停留便起身離去,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三金離開后,徐涎稍作停留,將從山上得來的東西放好,整理了一番,去之前還特意看了看儀錶,確認萬無一失,這才去廂房找這位夫人去了。
踏著原先的路,返回到了正院。
院中走廊旁,有一處池塘,養著數尾青紅錦鯉。
只見,池塘邊上,突兀的站在一個老人,一身灰藍色袍子,帶著銀冠,正俯身看著池塘中的游魚。
徐涎疑惑的遠遠看著那人。
之前剛回來的時候,還不曾見到院中有別人。
而這前前後後不過數十分鐘,這徐家府邸竟出現這一人物!
要知道,看這人衣著打扮,看起來極像道士,若不是道士那也是修行中人。
按理說一般想徐涎這種一窮二白,只在小鎮有那麼一點點名分的世家,是見不著這種老神仙人物的。
那道士背對著他,看不到面貌,徐涎只感覺到好奇。。
但因為路不同,並未靠近。
徐涎也沒多想,直接進入了主廂房,去見三金他娘,也就是現在這座府邸的主人。
此時,那主廂房,房門大開著,像是知道有人要來一般。
徐涎走進,就看到一位面容年輕,身材成熟的婦人,此時正一手端著茶杯,放在嘴邊輕輕抿著,嘴角還有些笑意的看著他。
婦人看到走來的徐涎,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
見徐涎作揖后,笑著開口,輕聲道。
「涎兒,你覺得你二姨娘怎麼樣啊。」
徐涎先是一愣,轉而面露微笑。
「姨娘待我猶如親生父母,無微不至,涎兒當真心感謝姨娘。」
「呵呵呵~,涎兒,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說話。」坐在高位的婦人抿了一口茶水接著笑道。
「這位,是我特意為你,從豐經閣請來的師傅,想著你以後,跟他學習一些本領,多讀讀書,也能給我們徐家掙點臉面。」
也就是同時,在他徐涎的背後,竟然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身影!
正雙手背後站在那裡。
徐涎只覺得背後一陣涼氣,一絲絲冷汗流淌下來。
他向後掃了一眼,微微一驚。
站在背後之人,正是之前在院中池塘邊站著的那奇怪道士!
不等徐涎開口,婦人緩緩起身,眼神帶著柔光,看著仍在作揖的徐涎,說道。
「依我看,以後也不要再去那座山了,省的徒悲傷,不如多留在鄒師傅身邊,多學一些知識吧。」
身後,那衣著灰藍色袍子的鄒道士跟著婦人一氣,冷冷盯著徐涎,不久后開口說道:「徐公子之資質,非凡,慧根深厚,是塊好料。」
徐涎聽老道士一番話后,仍是彎腰作揖樣,冷靜的笑道:「一切依姨娘所言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