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而再
徐涎趁著天空中僅剩一抹殘陽時,來到了小屋門口。
站在門口處,依稀能聽到一些咳嗽聲和一絲淡淡的葯香味。
咯吱。
門沒鎖,徐涎便推開了一道縫。
與此同時,屋內的兩人同時看向這邊,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別怕,是我。」
徐涎探出一個頭,看向屋內。
「徐大哥!」那屋內其中的小女孩認出了徐涎,驚呼一聲,眼中泛紅,快步跑了過來。
蔡萱將徐涎帶進來,併合上了門。
進入屋內,引入眼帘的是,一個少女躺在一張看起來十分堅硬,僅僅只有一層褥子的木床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蠶絲被,臉色發白,嘴唇泛紫,樣子虛弱到不行。
見狀,徐涎趕忙來到床邊,瞪圓了眼睛,看著床上的女子。
只見那躺在床上的女子,輕咳了兩聲,說道:「徐公子,對不起,讓你見丑了,咳咳。」
蔡萱從背後端來一個木碗,身形同樣也是虛弱不堪,但眼神中仍然閃爍著憂慮看著女子,弱弱的嘆息一聲。
「怎...怎麼如此嚴重?」徐涎站在床前,看著這位老熟人蔡荷,也變得憂慮,道。
「咳咳。」蔡荷咳嗽兩聲,表情十分痛苦。
「姐姐,快把這葯湯喝了,躺下休息吧。」蔡萱趕忙端來木碗,看她的樣子也是憔悴了很多,跟昨日見到的蔡萱,已經判若兩人。
徐涎趕忙先接過了木碗,用其中的勺子輕輕攪動,隨後盛出一勺,遞到蔡荷面前。
蔡荷眼眶微濕,有些不好意思的後退了一點。
但看到徐涎堅持,蔡荷還是湊上去,微微張口,抿了進去。
「我去燒點熱水。」蔡萱聲音微弱的說道。
徐涎點點頭,而後看著蔡荷。
那昔日清純的面龐,此時則被病態籠蓋了面容。
「怎會這樣,怎會如此嚴重,蔡荷姑娘,能否與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徐涎急切的說道。
蔡荷在徐涎的幫扶下靠在床頭,一臉憂愁的樣子說到:「徐公子,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但此事糾纏眾多,我怕牽連了公子。」
徐涎皺緊眉頭說到:「是嚴婆婆讓我來的,她都說了只有我能救你,那你也得給我救你的機會啊。」
蔡荷抬起頭,柳眉稍曲,似是有苦不敢說一般:「不是小女不信任徐公子,而是那作惡之人,實力強大,我怕......」
徐涎只是嚴肅的看著她。
只聽蔡荷輕輕一嘆,細細道來:「三日前,我向往常一樣,在千葯堂櫃前接客。」
「那日,我從店內走出,而店外門口,來了個身穿白色錦衣的玉面男子,梳著一些卷卷的頭髮,垂在肩頭,我細看了一眼那人的面貌,發現整張臉上,莫說眉毛,連一根體毛汗毛也沒有,整張臉說不出的怪異,也許是我多看了一眼,招來了禍患。」
「男子問,店裡有沒有一種叫「灰白頭」的藥材,我回答到,不曾聽說過。」
「而後來他走進店內轉了轉,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就一直看著他,沒想到那男子突然邪笑了一聲,一隻手猛然探出,我只感覺到天旋地轉,再然後,我就被那男子掐住了脖子。」
「男子繼續邪笑著說,既然沒有,那不如你就來當我的藥引吧,再然後,我只感覺到眼前迸發出一道綠光,就暈了過去。」
說到這裡,蔡荷不禁抽噎一聲,嘴唇微顫的。
「再醒來時,發現已經在葯堂後院的床上,只感覺到身體很重,全身無力,蔡萱在邊上哭鬧著,嚴婆婆則是少見的憤怒著。」
徐涎越聽越氣憤,這字裡行間,女子哪有一點點的不對之舉?
不過只是走出門口,看了一眼罷了,竟然就要被殺。
蔡荷看著握著拳的徐涎,動容的繼續說道:「嚴婆婆說,我這病情詭異,現在的我好似一個漩渦,凡是有女子靠近她,都會被她不自覺的吸走精氣,而這病的主人,則會一直持續這樣,直到......。」
「直到兩日內沒有吸到任何女性的精氣,那麼宿主就會毒發,身形乾枯而死。」
「而我妹妹蔡萱,因為不忍我一人獨自難受,非要陪著我,我也曾說過讓她不要管我,趕緊離開,免得也白白送了性命。」
蔡荷兩眼中的淚花不停的打轉,委屈的說:「可那孩子卻說,她只有這麼一個姐姐了,說我死了,她在這世上也就沒了念頭。」
蔡荷低著頭,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接著蔡荷又說道:「問過嚴婆婆,那是何人,嚴婆婆只說,那人是一個過路人,近期要去蘅桐山,不知在密謀著些什麼。」
看著蔡荷悄然落淚,徐涎此時已經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安慰著說道:「蔡荷姑娘,你先別傷心,既然我來了,那就一定會救你!」
看著窗外漆黑的夜,黑壓壓的天空,只覺得像是蓋住了人的頭頂似得,讓人喘不過氣,伸不開腿。
「怎麼辦,怎麼辦?」徐涎焦急的來回打轉,腦中飛速思考著。
嚴婆婆只說他徐涎能救她們倆,可沒說怎麼救啊,你說熬個湯藥什麼的也許他還行,可給人治病這事,他怎麼會懂。
也就是在這火燒眉毛之際,原本一直藏在徐涎袖中的細小飛劍,落紅,像是感應到了宿主的焦急一般,猛然飛出!
一道寒光乍現,速度之快,甚至空氣中發出了銳聲!
落紅飛出之時,徐涎一陣驚訝,要知道,眼下可不是徐涎在操控它。
只見飛劍落紅在徐涎身邊遊盪幾圈,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徐涎腰間挑落一個皮袋,而後又瞬間飛回了徐涎的衣袖之中。
徐涎驚訝時分,那原本在皮包內的物件,掉落出來兩件。
金黃色的盒子以及那株不論顏色,還是形狀都十分詭異的植物。
三片灰白色的葉子,聽著一朵白色花朵,花朵中心的花蕊都是灰色的,整體散發著幽幽氣息,讓人感覺陰冷至極。
但也就是這株奇異花朵的出現,讓原本靠在床頭的蔡荷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看到蔡荷有反應,徐涎抓起掉落在床邊的奇異花朵,放到蔡荷眼前詢問:「難道這個有效果?」
蔡荷難以置信的盯著這朵奇異花朵問:「徐公子,這是何藥草,怎麼從未見過?」
蔡荷在千葯堂待了十多年,大大小小的藥草花朵,見得多了,但眼下這朵,竟是完全陌生。
「不知為何這株花朵的出現,讓我感覺到,它散發的氣息,似乎進入了我的體內,一時間竟然壓制住了體內的毒素擴散。」
見狀,蔡荷將一直胳膊伸出被子。
能看到的是,在哪纖細白皙的手臂上,有一些青色花紋,顏色變淡了些許!
兩人四目相對,徐涎率先開口道:「真有效果?」
蔡荷點點頭。
徐涎二話不說,直接將這朵白花遞給蔡荷並說,讓她千萬不要拒絕。
蔡荷當然沒有拒絕,也沒有多問。
徐涎只說此物是偶然所得,自己也不知道叫什麼,但只要能緩和當下的狀況,那他就是沒白來。
在他緩了一口氣后,腦中不自覺的想到了正躺在自家床上的老道士,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對蔡荷說著:「蔡荷姑娘,你別著急,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也就是此時,蔡萱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還提著一個熱水壺,說著:「喝點水吧姐姐,好暖和暖和身體。」
徐涎看著精神同樣不振的蔡萱,又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蔡荷,感嘆了幾分。
而後拿起放在一邊的黃色盒子,一邊交給蔡萱,一邊低聲說道。
「這裡裝的是進蘅桐山所用的玉佩,最近一段時間進蘅桐山,就必須持此玉佩,我雖不知如何才能救你們姐妹,但如果說這東西能救你們,儘管拿去。」
蔡萱看到小盒后,眼睛一亮,重振精神,表現出完全不像她這年齡的堅毅,看著躺在床上的姐姐,信誓旦旦的告訴徐涎。
「我問過嚴婆婆,救我姐的辦法,就在蘅桐山!蔡萱一定會用盡全力救活我姐姐。」
徐涎笑著摸了摸蔡萱的腦袋,輕聲道:「好,但要和哥哥保證,絕對不貿然行事,一切以保命為主,小心再小心。」
蔡萱這次沒有回答徐涎,只是愣愣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蔡荷。
徐涎看已經昏黑的天空,想著,當下,那朵奇異的花已經暫時吊住了蔡荷的命,但會不會發生危險,不得而知。
但直覺告訴徐涎,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充裕,他必須快點動身。
而後,徐涎留下一句,「等我,明日我一定再來!」
轉身便要離去。
不等蔡荷、蔡萱道別,徐涎立即衝出屋內,直奔大路。
這次他趕時間,就不走小路了。
很快,徐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遠方的黑暗之中。
小屋內
蔡荷眼神溫柔的看著窗外悄聲道:「徐公子,一片善心,唉......」蔡荷在嘆息著低著頭,眼神也從溫柔,轉變成為惋惜。
蔡萱看著蔡荷,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
「若是姐姐病好了,就和徐涎成親,郎才女貌,多好的美事。」蔡萱嬉笑著仰著頭,故意逗蔡荷笑著。
蔡荷沒好氣的抱怨了一聲,「你個小孩子家家懂什麼」。
夜裡,無邊的黑暗懸挂於空中。
陰冷的涼風飄蕩在世間,寂寥的夜晚,似乎蟲鳴都是多餘的,就連路上也是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十分安靜。
只見一處陰暗的角落中,冷冷斜著一道人影。
在那微微的月光照耀下,正站立在小屋的角落附近。
臉上帶著那一抹狡黠的笑容,正悄然盯著那屋內的女子。
人影掠過,悄無聲息,只是一個翻身,就來到門前,透過屋內的一些亮光,才看清那人的模樣。
竟是那白衣書生氣息的寧天緒!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