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使與惡魔
白若眨了眨眼睛。
「就昨天那場爆炸啊，我看到那層有個人影，渾身都在冒火，結果跳下來就找不到了。」
白也艱難地把嘴裡的麵包咽了下去，壓下一團亂麻的思緒，抬手用大拇指指著房門。
「姚琳，我跟你提過的，昨天晚上在福利院失蹤。今天我去福利院看乾媽的時候，警車還停在那沒走，裡面亂成一團。我就沒敢多留，省著搗亂，結果開車到小區樓下時，她突然就掉在車後排了，就好像她在車頂開了道門，一下子出現在這。」
「然後你就把人家抱上來了？」白若的注意力好像全集中在不該注意的地方，一臉促狹的笑容。
「那我能怎麼辦？」白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低聲說道：「給乾媽打電話？告訴她我找到姚琳了，就在我車裡？我怎麼解釋？出動多少警察都沒找到一絲線索，結果我跑過去告訴人家你們不行啊，我到找到了，就在我車裡，警察們不得請我去喝茶？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我。」
白若伸手握住了白也握緊的拳頭，輕聲說道：「哥，冷靜。」
白也緊閉雙眼，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靈台放空，了無雜念。
白若輕聲說道：「哥，你其實，還是擔心她的安危吧？她若真有超能力，等待她的就不再是正常的生活了。」
白也艱難地點點頭。
白若起身給自己老哥一個擁抱。
嘴上說著厭惡人類，行動上卻如此與信念相違背，這樣彆扭的白也，她一直都喜歡。
「沒事，還有我呢。」她柔聲說道。
「嗯。」
「所以，你做好養孩子的準備了嗎？」白若一臉壞笑。
白也獃滯一秒，艱難搖頭。
白若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白也頭頂，叉著腰得意洋洋地說道：「猜你就沒有，果然最後還是要靠我，老哥你這不靠譜啊。」
白也揉揉腦袋，不敢吱聲。
白若蹦蹦躂躂地跑回自己房間，過了一會抱著一堆東西跑了回來。白也則趁著這個空檔又塞了幾塊麵包。不知為何，這兩天他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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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餓得慌，好像吃再多，也不算飽。
「這幾件衣服先放你這，肯定比她大但居家總沒問題。」
白也連忙接過，將衣服疊好放在椅子上。
「額，《育兒百科》，你好像也用不上，算了先放你這。」
白也滿頭黑線，都是上小學的孩子了，你這書過時了五六年呢。
「零食可不是給你的啊，這我可是從自己的儲備中專門拿來招待客人的。」白若揚了揚手裡的袋子，對白也威脅道。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對，白也臉上掛起標誌性的笑容，雖然帶著口罩，可禮儀得做足。
「噹噹噹噹！」白若拿出最後一樣東西——捲尺，嚴肅地對白也說道：「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了，量好尺寸，就可以去給她買衣服啦。」
白也財迷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想到——童裝應該挺貴的吧……
白也連忙甩頭將這個丟人的想法拋出腦海，對自己女兒怎麼能在意錢呢，膚淺！
當白也白若小心地推開門時，屋內的場景讓兩人僵立在門口，不敢動彈。
隨著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淺淺的呼吸，一股淡灰色的霧氣從其嘴鼻處向外蔓延，籠罩在她的床上，將她周身包裹。彷彿一截星河被裁落扔到人間，淡淡如星光的銀點在其中閃爍。
灰霧還在不斷向房間內擴張，一閃一閃的星點散發著神秘誘人的光彩。
白也伸手攔住蠢蠢欲動想走近些的白若，他的直覺告訴他，那片灰霧極其兇險。
可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剛剛被麵包壓下去的飢餓感如野火般熊熊燃燒，燒灼腸胃，緊緊扼住他的五臟六腑。
身體的本能在催促他向前，向前，吃了眼前的人！
白也顫抖著舉起手，一拳砸在自己胸口，接著又是一拳，將自己砸得倒在地上，硬生生將那股不知因何而來的衝動打斷。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去傷害姚琳，更不可能，在自己妹妹面前做出吃人這種血腥之事。
在白若的驚呼聲中，白也跌坐在地，渾身顫抖，七竅之中隱隱有血絲流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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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斷了本能的衝動之後，身體的狀態便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有力地跳動著，如大鎚一般狠狠敲擊在胸壁。
血液在血管中狂奔，身上的細胞好似燃燒一般在釋放著大量的熱量，白也顫抖地去脫下上衣，卻失手將上衣撕開，露出上身通紅充血的肌膚。
他一口淤血噴出，灑落在那團如星系般緩緩旋轉的灰霧上。灰霧有如活物一般迅速旋轉，在這個小房間中撕裂出一道圓形的通道，將不知名的怪物召喚到人間。
白若還沒來得及看一眼怪物長什麼模樣就被從通道中的狂風推了出去，房間的大門「砰」的一聲合上，裡面傳來了兩聲怪物的咆哮。
激烈的碰撞聲，鮮血噴濺聲，咕嚕咕嚕的吞咽聲……房間中不曾斷絕的聲音讓白若不敢想象裡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粘稠的血從房門底下的縫隙中緩緩蔓延出，粘在白若的拖鞋上，白若顫抖著後退兩步，轉身衝進了廚房，拎起切肉的刀就跑了回來，用刀尖死死對準房門。
她不敢打電話報警，就是報警她也不覺得會有什麼用。她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去求誰，人類的力量無法面對恐懼的未知。
她也不敢進去，裡面又傳來了野獸的咆哮與廝殺聲，其中一道聲線她再熟悉不過。
只要那道聲線還在，不管是正常的人聲還是如野獸般的咆哮，她都能知道，白也還活著。
她一直陪著自己哥哥，就是希望能讓他逐漸走出愧疚自責的陰影，能再次陽光開朗一些，能堂堂正正地行走於陽光之下。
可她現在只希望他能活下來，身體上受些損傷也無所謂，她只要他活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兩道細細的呼吸聲。白若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心狂跳不已。
她推開了那道門。
正午的陽光灑落在屋內，屋內以床為界，分出涇渭分明的兩方。姚琳安靜地睡在整潔的床上，笑容甜美，宛如天使；白也一身血污，坐靠在牆上，身上不著片縷，身邊全是不知名的怪物的屍骸，擺成一個詭異的圖騰。
宛如從地獄歸來的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