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〇七 榆關古城⑧
廢棄的烤漆桶里,堆滿從坍塌的建築物中收集而來的焦黑木料,熊熊燃燒的火焰,散發出淡淡的油漆味,溫暖火光映照在圍坐四周的倖存者臉上,每一個填飽肚子的喜悅笑容下,還是潛藏著深深的憂慮。
「營地里的彈藥儲備量,不足以支撐我們和聖殿騎士團開戰。萬斯,你得給大家提供一個更有價值的計劃。」
「沒錯,就像你之前說過的,營地失去電力供應不會出大問題,可一旦營地里出現食物短缺的狀況,後果將不堪設想!萬斯,我不認為營地在這個時候,和聖殿騎士團的人發生衝突,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失去電力供應,次聲波發射器也會變成廢鐵!這座古城堡並不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遊盪在外面的屍群,極有可能被營地里的聲音吸引,一旦它們利用幾處殘破坍塌的缺口,趁夜爬進城,誰能保證自己不是那個倒霉鬼?」
「就算我們想要和聖殿騎士團開戰,至少,也要先保證營地里的食物、藥品、彈藥儲備充足。另外,我們還得召集足夠多的人手,並且每個人都能熟練的使用槍械射擊,而不是一群只會端盤子、敲鍵盤的乖寶寶。」
「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和聖殿騎士團開戰?難道他們的營地里,就不需要普通人提供廉價的勞動力嗎?我端盤子的經驗非常豐富,相信聖殿騎士團的傢伙們,應該不會討厭我的存在。」
人多嘴雜,事情發展的方向,很容易就會偏離最初預想的軌道。萬斯聽著一群人吵吵嚷嚷的爭論,眉頭緊緊的皺到一起,藏在腦海深處的想法漸漸浮起,手掌輕輕摩挲著腰腹間的暗包,耳邊喋喋不休的爭論聲,也隨之漸漸遠去。
夜色朦朧的星空邊緣,燃起一團極耀眼的火光,正在爭論不止的倖存者們,不知不覺間都閉上了嘴巴,呆愣愣的注視著火紅的天際線,心裡都在猜測著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
「糟糕!那個方向,好像就是光伏發電站所在的位置!」
時間回到太陽落山前,斯派洛站在發電站的正門外,嚴厲訓斥幾個不負責任的機槍手。忙著將裝備補給搬進發電站的士兵,在經過他們身邊時,臉上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竊笑。然而,這樣的笑容並沒能持續多久,隨著機房總閘的重新合攏,整齊排列在機房裡面的蓄電裝置,突然相繼因短路而發生爆炸,僅僅不過十幾秒時間,整座光伏發電站便被電光火蛇席捲一空。
此刻,冬至趴在遠離光伏發電站的草叢深處,可以明顯感受到夜風中的炙熱,隨風飄來的空氣里,還充斥著工業製品燃燒時,散發出來的焦臭氣味。被火焰吞噬的聖殿騎士團戰士,奮力掙扎著想要逃離火海,可他們並沒有跑出去多遠,身體就在無盡地痛苦中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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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最後,全都化作一具具焦黑並散發著熱氣的乾屍。
一個光頭男人,躺在發電站正門附近的地上扭動著身體,鼻子里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在他身上,還趴著三隻血肉模糊的喪屍,正不停揮動雙臂,從光頭男人的腹部扯出血淋淋的內臟。
弩弦輕振,鋒利地箭頭貫入第一隻喪屍的後腦,在被另外兩隻喪屍發現前,冬至再次射出一支弩箭,釘在了第二隻喪屍的太陽穴上。第三隻喪屍終於鎖定獵物位置,在第二隻喪屍中箭之前,它已腳步如飛的沖向正在上箭的冬至。匕首脫手而飛,在熊熊燃燒的火光中旋轉兩圈,準確無誤地插進第三隻喪屍的右眼。全速奔跑中的喪屍,和用力射向目標的匕首,狠狠撞到一起,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匕首,險些穿透喪屍後腦,直飛出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奄奄一息的斯派洛努力睜開雙眼,他看到一個身穿獸皮的男人,正緩步走向自己。僅是這一眼,斯派洛便立刻推斷出,發電站的大爆炸,絕非因為操作不當,而引發的事故造成的。
「你別白費勁了,我聽不懂你們國家的語言,你還是早點安息吧。」光學瞄具的十字準星,鎖定在光頭男人的眉心位置,冬至輕輕嘆口氣,無聲地扣動了扳機。
光頭男人舉在半空的右手頹然滑落,用力攥在掌心的一個筆記本掉在地上。一陣夜風吹過,輕輕翻開的紙張間,赫然露出一份類似地圖的素描手稿,大大的紅叉劃在地圖中心位置,四周粗重的筆劃,就像堅固的城牆一樣,將紅叉團團圍住。
出現在天際線附近的火紅雲霞,在營地里引發起一小陣騷亂,倖存者們面面相覷,心裡都在猜測光伏發電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意外。萬斯,剛剛從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走出來,立刻就被一大群倖存者圍在中間,每個人都在嘰嘰喳喳的表達著自己的看法,全然不顧萬斯是否能夠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藏在廢棄建筑後面的艾比,看著男人漸漸消失的背影,有些愣神,『手裡拿著聖殿騎士團的步話機,他一定是想和我們的人取得聯繫,可是通訊為什麼會失敗呢?該不會……』一個令艾比毛骨悚然的猜測,反覆衝擊著她的大腦。
劉阿婆的意外死亡,像是壓在阿紫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鍋里的海鮮湯早已冷透,屋子裡的血腥氣息,也隨著時間推移變得稀薄,而她卻似被時間禁錮住一樣,依舊呆愣愣的靠著牆角,坐在有些潮濕冰冷的地上。乾涸的血跡逐漸縮小體積,嘴角兩旁的皮膚有些發緊,眼睛無意識的眨動時,耳畔還能聽到血痂微弱的撕裂聲,阿紫胸口悶得像被巨石壓著,連呼吸動作都需要全身一起發力,她才不至於陷入窒息。
月華如水,冰冰涼涼的灑在阿紫臉上,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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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眸子,在月光下閃著淡淡的暗紅色光暈,一絲瘋狂的嗜血慾望,悄無聲息地鑽入大腦,攪得阿紫心緒不寧。窗外依稀可以聽到嘶吼聲,只是由於喪屍數量相對稀少,傳遞出來的壓迫感也相對較弱。手指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縮,阿紫眼中閃爍的暗紅色光暈,也在她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變得熾烈。難以抑制地暴怒,沖碎大腦中的理智情緒,豁然躍起的阿紫,嘴裡發出一陣悠長的低沉嘶吼。而她自己,則被徹底失去控制的身體嚇得雙眼圓瞪,僅存的一絲理智,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利用廢棄建築物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不僅沒有任何防盜能力,更是連倖存者之間,最起碼的隱私都無法保障。烤漆桶里,發出木料燃燒時的噼啪輕響,兩個抱著半自動步槍的倖存者,背靠背坐在地上,他們將一起承擔為營地守夜的責任。不過,從兩人的表現來看,似乎因為和瞌睡蟲打架,正處在即將失職的邊緣。此起彼伏的細微鼾聲,彷彿年幼時經常聽到的催眠曲一樣,則更進一步的摧毀著,兩人本就不是十分牢固的責任心。
躡手躡腳的艾比,像只偷偷潛入人類住所竊取食物的大老鼠,四肢全部著地的同時,兩隻眼睛更是十分謹慎的左顧右盼,生怕有被尿意憋醒的倖存者突然睜開雙眼,發現她的存在。雖然,艾比從未和萬斯有過正面接觸,但是那部熟悉的步話機,還是讓她瞬間鎖定了目標身份。丟失通訊裝置的艾比,首先要做的就是和她的小隊成員取得聯繫。
熟睡中的女人身上,散發著怪異的體味,塞滿了相對寬敞的簡陋木屋,月光從木板縫隙間悄悄鑽入,這也使得艾比勉強看清躺在床板上的人影,『萬斯怎麼不在?』這一發現可謂石破天驚,而更令艾比驚恐的意外隨之而來,木屋附近,正有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在漸漸接近。艾比來不及思索,趕忙一矮身,將自己塞進狹窄的木床下,奈何床板距離地面實在太近,鼻尖甚至能嗅到奇異的土腥味。
木屋裡很快便響起沉悶的喘息,連帶厚實的木板,也被躺在上面的人壓得嘎吱嘎吱亂響。艾比努力保持著清醒,盡量忽略不斷傳入耳中的怪異叫聲,她臉色陰沉的注視著半掩的房門。月光偶爾閃現,門外,似乎還有幾雙顏色各異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艾比此刻藏身的木板床。
幸好,只過去不到十分鐘,木屋裡便再次響起女人輕微的鼾聲。隨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提著褲子,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賊頭賊腦的向外張望幾秒鐘后,背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腰間掛著步話機的艾比,拎著一支打開保險的半自動步槍,也在男人背影徹底消失后,腳步輕快地溜出房間。幾乎是在艾比背影消失的同時,萬斯才邁著心滿意足的腳步,重新回到本應只屬於他的木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