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眯眯眼都是怪物
不多時，走廊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有些坐立不安的李大凡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腳。
柳棟店長遞給他一個柔和的微笑以作安慰。
很快，門開，身著警服的男子低著頭走了進來，沒錯，是低著頭走了進來。
李大凡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他總算明白了高大威猛是什麼意思。
辦公室的門大約兩米高，這個身穿警服的男子怕是有兩米二三左右，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讓人膽戰心驚的，是那一身健碩的肌肉。
李大凡用眼神稍微估測了一下，自己的腰估計還沒有對方手臂粗。
年僅十八歲的李大凡也算同齡人裡頭塊頭較大的了，一米八的高個子，本來是沒啥肌肉的瘦竹竿，神秘的力量覺醒之後，一夜之間冒出了勻稱的肌肉，可是跟面前這位警官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雖然李大凡清楚現在的自己絕非常人，但是十八年的普通人生活，讓他在面對警察，尤其是如此強壯的警察的時候，還是不免心中打顫。
就比如現在，李大凡根本不敢去看這位警官的臉。
至於柳棟店長，健壯警官進門之後，他便俯下身子拿起茶几上的紙筆，快速寫著些什麼，頭都不抬地道了一句：「小陳來了啊，喝茶。」
李大凡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柳棟居然管這個警察叫小陳？您這年老體衰的，挨得住對方一拳嗎？
誰曾想，陳警官還真就一屁股在李大凡身邊坐了下來，整個沙發震了一下，差點沒把李大凡震飛出去。
李大凡一顆心跳的那叫一個快啊，為了不使自己看上去太過心虛，猶豫過後，滿頭大汗的李大凡還是顫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警官你好，我自首，不是，我叫李大凡，請多多指教。」
陳警官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但還是伸出自己的大手握了握李大凡的小手，「陳浩。」
陳浩笑著說道：「小夥子，我看你有點面生啊，來藍天市沒多久吧。」
李大凡額上冷汗登時就下來了，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是，是啊，我前幾天才來的。」
昨天也算前幾天，他這也不算欺瞞警務人員，李大凡自我安慰道。
「這樣啊。」陳浩貌似也沒有太過在意，猶自開始同李大凡閑聊，「李大凡，這個名字有點古怪啊，誰給你起的？」
「算是我爸媽一起起的吧。」談到此處，李大凡臉上的緊張之色也消散了不少，「我爸希望我將來能有一番大作為，我媽則希望我做個平凡的人，普普通通過一輩子，倆人僵持不下，最後折中，就給我取了個名字叫李大凡。」
「原來是這樣啊。」聽到這奇葩的理由，陳浩不禁有些想笑，所幸成功忍住了。
我可是受過嚴格的訓練的，無論多好笑，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陳浩不說話了李大凡也不說話了，氣氛有些詭異有些壓抑。
李大凡都快哭了，他也不想如此啊，只是他跟這位素昧平生的警官真的沒有什麼話題可聊啊。
無奈的李大凡將視線投向了茶几對面的柳棟店長，卻發現柳棟店長依舊趴在茶几上奮筆疾書，也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陳浩同樣注意到了柳棟的異樣，輕咳兩聲之後率先開口：「老柳啊，這次來找你，主要是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一件怪事。」
李大凡渾身一僵，心思流轉間下定了決心，一會兒一旦情勢不對自己就跑路，大不了事後再迂迴回來跟店長說明一下情況。
柳棟則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你說，我聽著。」
陳浩輕咳兩聲，「昨天晚上，有五個身份不明的傢伙硬闖橫山關卡，潛入了藍天市。」
李大凡聞言欲哭無淚，還真的就是來找自己的。
「基本可以確定他們不是一夥的，只是，等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爭鬥已經結束，我們只找到了四具屍體，還有一人不知去向。」
聽到此處，李大凡難免有些恐懼，不是對死人的恐懼，而是對自己的恐懼。
仔細想想，自己昨天殺了那四個人之後就離開了，心態上沒有出現絲毫的問題。
分明一天前自己還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啊，一天後就能面不改色地奪走四條鮮活的生命了？哪怕對方是壞人。
自己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冷血了？還是說自己本來就很冷血，只是以前沒遭遇過類似的事情所以沒有展露出來而已。
一時間，李大凡對自身感到了恐懼，有一種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覺，
陳浩似是沒有注意到李大凡的異樣，開口道：「通過DNA採集跟比對，我們確定了那四人的身份，四人同屬於國際上一個懸賞機構，也就是賞金獵人，同時也都是警視廳在案的……」
「好了！」柳棟就在此時開口打斷了陳浩的話，啪的一聲將手裡寫滿了字的紙拍在李大凡面前，同時不忘貼心地遞上手裡的筆，「來，簽個字。」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陳浩也不氣惱，還轉頭略帶好奇地打量著此刻的李大凡。
正在胡思亂想的李大凡被柳棟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嚇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後，對上柳棟滿是笑意的臉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沒有一絲遲疑地接過筆，在紙張的末尾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的陳浩不由搖了搖頭。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社會閱歷太淺，你根本想象不到一張紙有多大的能量，一個簽名能改變什麼。
柳棟拿起簽好字的紙張，很是滿意，對著紙張吹了口氣，將紙張正面面向陳浩，笑臉盈盈地說道：「陳隊，你也看到了，從這一刻開始，這小子是我的人了。」
「啊？」發出疑問語氣的是李大凡。
陳浩則是施施然站起身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直接告辭離去，「還有工作，先走了。」
柳棟：「陳隊慢走啊，有空來吃飯。」
陳隊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還很有禮貌地順手關上了房門。
李大凡看著緊閉的房門，一時有些置身夢境的感覺，「這，這就走了？」
「不然呢？你想留他吃飯嗎？」柳棟走到辦公桌后，小心翼翼地將紙張收納到抽屜里，「放心了，陳隊跟我也是老相識了，他不會拘謹的，想留下來吃飯的話根本不需要我們招呼，應該是真的有工作。」
李大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靜下心來仔細一想，腦海之中靈光一閃。
不對啊！
剛剛陳警官說的事情應該隸屬於機密範疇吧，他跟柳店長是舊識，可是跟自己根本不認識啊，為什麼會當著自己的面毫無顧忌地把那些事情說出來呢？
除非……
他已經就知道了，那四個人就是自己殺死的！！！
想到此處，李大凡汗如雨下，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後背就被汗水打濕了。
柳棟店長觀察李大凡的臉色，知道盲生已經發現了華點，微笑著走到沙發上坐下，貼心地幫李大凡添滿了茶水，道：「別緊張，已經擺平了。」
「啊？」李大凡渾身一抖，現在的他就好比驚弓之鳥，一點細小的動靜都能嚇得他小心肝一顫「什麼擺平了？」
「陳隊說的四個人，是你殺的吧。」柳棟淡定地拋出一句，儘管李大凡依舊看不見他的眼睛，但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
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惶恐，李大凡咬著牙點了點頭，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個字：「是。」
下一秒，來自於柳棟店長的壓力瞬間消失，彷彿它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一刻，李大凡腦海中忽的蹦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
柳棟老神在在地翹起二郎腿，道：「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壓力，這位警官不會再為難你了，我之前也說過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李大凡若有所思，「是因為我剛剛簽的那個字嗎？那紙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啊？」
「一份合同。」柳棟微笑道：「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怪物餐廳的一名臨時工了，臨時工期間是有工資的，日後等你做出了決定，我可以幫你轉正，轉正後每月工資翻倍哦。」
李大凡此刻顯然不是很在意工資的問題，「為什麼我成了這家餐廳的臨時工，警察就不會為難我了呢？」
說完，李大凡緊盯著柳棟的臉色，企圖看出點什麼。
然而，柳棟只是咧嘴笑了一聲，道：「警察抓不抓你，老實說跟咱們餐廳沒啥關係，因為……陳隊本來就不是來抓你的。」
「啊？」李大凡想不通了，「那他是來幹什麼的？」
柳棟：「他不是告訴你了嗎？你打死的那四個人都是窮凶極惡的通緝犯，你打死他們不僅沒有過失，還有獎呢，他應該是來褒獎你然後通知你去領獎金的吧。」
李大凡：「……」
「你怎麼了？」柳棟抬起手在李大凡面前晃了晃，「怎麼傻了？」
「沒，沒事。」李大凡展顏一笑，長出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店長你走關係把我保下來的呢。」
柳棟亦是真誠地笑了，「怎麼會呢，都說了，我們這是正規餐廳。」
李大凡連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話說店長，我的獎金什麼時候去領比較好啊。」
柳棟笑著擺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搞定的。」
李大凡笑的有些靦腆，「這樣不好吧，老是麻煩您。」
「沒事沒事，不麻煩不麻煩。」柳棟臉上的笑容不比他淡多少，「這都是我該做的，畢竟領來的獎金都是充公，怎麼好意思讓你跑一趟呢。」
李大凡臉上笑容頓時一僵，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兩跳，「充，充公？」
柳棟笑意依舊，「對啊。」
李大凡笑的比哭的還難看，「為什麼啊？」
柳棟：「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嗎？」
李大凡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同意的。」
柳棟朝著一旁的辦公桌努了努嘴，「我寫在合同上了啊，你不是簽字了嗎？」
李大凡：「……」
我說這貨剛剛怎麼不理人也不跟自己解釋光顧著寫合同呢，敢情一開始就盯上那筆獎金了啊！
利用了自己慌張的心理讓自己簽了字，還在關鍵地方打斷了陳警官的話，真的是人老成精啊，
這不是一家黑店吧？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啊！
「咳咳。」柳棟輕咳兩聲，將李大凡的思緒拉回現實，巧妙的避開了獎金的話題，道：「總之，合同也簽了，恭喜你，成為了咱們怪物餐廳的一份子，等會兒，我叫個人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語畢，根本不給李大凡開口再提獎金的機會，柳棟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按響了辦公桌上的座機，隨意地說了一句：「誰現在有空的？來我辦公室一趟。」
李大凡見此，長嘆一口氣，也就不再糾結獎金的事情了。
反正自己這之前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筆獎金，沒了也就沒了，再說現在寄人籬下，就當是拿這筆獎金來討好老闆了，另外，自己以後如果真的決定繼續上學，從店長這裡包吃包住還包學雜費，有獎金這件事打底也能稍微心安理得一點。
迅速調整好了心態，李大凡正襟危坐，靜待有人帶自己去熟悉環境。
最好是個小姐姐。
儘管前不久才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李大凡還是一位正常的男性，這種時候還是會有些心猿意馬。
不多時，門開，一個柔和的女聲傳了進來，「店長，有事嗎？」
李大凡一顆心頓時酥了大半，這柔情無比的聲線，絕對能激起任何一個男性本能的保護欲與佔有慾，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李大凡就確信，聲音的主人定然是個大美女，而且絕對是百里挑一的那一種。
「介紹一下。」柳棟倒是一臉的淡定，「李大凡，咱們餐廳新來的臨時工，卿卿你現在有空是吧，帶他熟悉一下環境吧，工作內容你們幾個商量后決定吧，哪裡人手不夠就把他安排到哪裡去吧。」
卿卿？是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嗎？
李大凡霍然起身，兩隻手不自然地在褲腿兩側搓了搓，感覺比先前面對陳浩警官的時候還要緊張。
很快，門外的女子走了進來。
看清對方面容的那一刻，李大凡地心跳漏掉半拍。
精緻的瓜子臉，一雙眼睛彷彿天生有著淡淡的笑意，眼中是寧靜的溫柔，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一頭富有光澤的黑髮自然披下，只在末尾處用絲帶打了個結，即便穿著餐廳的工作服，還是能看出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美女，絕對的美女，美得不可方物。
真要說的話，在李大凡見過的所有女性當中，恐怕也就只有剛剛在外頭望了一眼的韓雪竹能與面前這位女子在容貌上一較高下。
韓雪竹給人的感覺是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而面前這位女子，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用眼睛就能看出來的溫柔，還有那抹令人心神寧靜的恬靜，這女子絕對滿足所有男人對賢妻良母的標準。
就在李大凡胡思亂想的時候，女子走到李大凡身前，主動伸出了自己的纖纖細手，柔聲說道：「你好，我叫姜卿卿，是這家餐廳的飲品師，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