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傲慢
議事大廳內，氣氛再度壓抑起來。
何星眼見無人表態，清了清嗓子，接著勸道：「諸位或許會覺得我與朱閣主的話有些天方夜譚，不可理喻，但那只是因為諸位還不了解顧蒼生這個人，任何事都不應該妄下定論，還請諸位在作出決定之前，先去了解一下顧蒼生此人的秉性，我相信諸位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的。」
「顧蒼生？就是邪神之子的名字嗎？」
陌生的聲音在眾人耳邊突兀地響起，伴隨著空前強烈的壓迫感。
所有人當即就是一僵，包括何星與何如月在內，艱難地轉頭，看向身後。
在那裡，憑空出現了四道身影，為首一人一身黑袍，面容俊俏，手中一把摺扇，方才的話顯然出自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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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星微皺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禮貌開口詢問，「幾位是？」
虛無神搖頭嘆息，「還真是有段時間沒來了，可憐你們這些低等下人，連誰是主人都忘記了。」
「什麼？」北冥家主乃出了名的暴脾氣，當即起身，上前一步，吹鬍子瞪眼，「你小子說誰是低等下人？」
虛無神一言未發，只是輕緩地搖著手中的摺扇，下一秒就聽到北冥家主一聲短促的慘叫，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徑自撞破厚實的牆壁，化作天邊的流星。
眾人肅然起敬，就是何如月跟朱閣主亦是一臉凝重，因為，在場的沒有一人看清北冥家主是如何中招的，意味著……方才攻擊的目標如果是他們的話，他們也會跟北冥家主一個下場。
「這次就算了，給你們點小小的懲戒，下一次……就不只是如此了。」虛無神說著，眼中紅光一閃，聲音中包含著一股奇異的力量，「身為僕從竟敢反駁主人，都給我跪下！」
一聲吼下，所有人不自覺地跪在了地上，心中竟是一點反抗心理都沒有。
何星心神劇顫，心中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艱難抬頭仰視面前的四人，顫聲道：「四位，可是來自神界？」
「哦豁？總算有個腦瓜子清晰的。」虛無神看著何星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我們從神界而來，專為討伐邪神後代，我方才聽你們聊天的內容很有意思，似乎你們都知道這個邪神之子身在何處，所以，你們當中誰願意給我們帶個路啊？」
「神靈閣下。」朱閣主率先開口，面色肅然，企圖從地上站起來，嘗試無果后只能跪著說道：「邪神之子本性善良，與邪神大不相同，還請諸位明辨是非。」
虛無神雙眼微眯，眼中透出危險的光芒，「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放過他？」
朱閣主敏銳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正是，據我所知，唔！！！」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虛無神輕輕擺了下手中的扇子，下一秒，朱閣主猶如炮彈出膛飛離原地，重重地嵌入了牆體之中，張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顯然受傷不輕。
眾人大驚失色，未曾想這位神靈出手如此果斷。
「且不論你有什麼理由，袒護邪神後代，就是你的不對了，本神又一次大發慈悲饒了你的性命，你該感謝我才對。」猶自說完這番話，虛無神又將視線落在了何星的臉上，「你是這一任的教廷教皇是吧？前頭帶路，去找那個叫顧蒼生的邪神後代。」
語氣當中沒有絲毫請求的意味，完完全全的命令口吻。
何星眼中閃爍著掙扎，片刻后，抬起頭，毅然道：「恕難從命！」
「哦？」虛無神雙眼微眯，「你也要為邪神之子辯解？」
何星：「並非如此，只是實話實說，幾位身為神靈，應當明是非，辨善惡，而不是……噗！」
一聲巨響，顯然何星也步了朱閣主的後塵，牆面上又多了一個人形輪廓。
餘下幾人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言，就連心繫何星的三位主教及審判長也不敢妄動，實力在他們之上的何星與朱閣主尚且被對方玩弄在股掌之間，更何況他們呢。
就在眾人以為紛爭告一段落的時候，異變突起。
卻是距離虛無神最近的何如月突然暴起，一掌拍向虛無神的胸口。
結果自不用說，她成了第三個嵌入牆體口吐鮮血的。
「這還真是令我感到意外呢。」虛無神怒極反笑，手中摺扇搖動的頻率較之前快了不少，「一個接一個的，當真將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你們不過是我們隨手做出來的玩具而已，玩具就應該乖乖任由我們擺布，而不該具備自己的思維。」
先是朱閣主，然後是教皇何星跟守護者何如月，三名高手先後被秒，這下餘下的眾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哪怕對方說著難聽的話，侮辱他們的人格，他們也不敢大聲喘氣。
忽然就有些羨慕起先一步離開的陳勝跟嬰北宮了。
誠然也有例外，比如能屈能伸的金家主。
「神靈大人所言極是！」金家主一路爬到虛無神跟前，臉都快貼到地上去了，「我等任憑神靈大人差遣。」
「哦？倒還是有覺悟高的嘛。」虛無神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啊？」
「多謝神靈大人。」金家主頓感身上的壓力消失，即便如此仍是恭敬地道了聲謝后才緩緩起身，弓著身子謙遜地站在側面，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在神靈大人面前，怎敢報出賤名，大人喚我小金子就好。」
何如月保證，自己要是現在還能動的話，保證給這傢伙一個大嘴巴子。
「不錯，很有覺悟。」虛無神滿意地點點頭，「從這一刻起，你就是天宮教廷的教皇了。」
「啊？！」這下就是金家主都愣了一下，「可，可我名不正言不順的，恐難以服眾啊。」
「嗯？」虛無神一挑眉。
金家主一個激靈，連忙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屬下愚鈍，整個天宮教廷都是您的所有物，您金口一開，哪還會有人不服氣呢，在下定當作為教皇，聽候大人差遣。」
伏在地上的其他家主忍不住在心裡呸了幾聲，但也只是如此，出頭鳥是個什麼下場，前面已經有三個例子了。
「先把這三個不識抬舉的傢伙關起來，我現在沒工夫教訓他們。」虛無神不容置疑地說道：「而後你即刻帶我們去找邪神之子，等辦完正事後再來教育他們。」
金家主連忙頓首，「遵命。」
——
怪物餐廳，時間指向下午的兩點。
陳千紫跟寒莎正在收拾她們未來要居住的寢室，姜卿卿很是熱心地過來幫忙。
於是三人就一邊收拾……一邊聽陳千紫講述她作為風鈴時的經歷。
「哦，所以顧蒼生的初戀其實就是你。」寒莎一臉大徹大悟，「然後你爽約給人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創傷，你怎麼能這樣呢？」
「你帶耳朵了嗎？」陳千紫沒好氣地說道：「我不是爽約，只是戰魂洗禮的副作用剛好結束了，這又不受我的控制，再說這件事我已經跟他道過歉了。」
「嘛嘛，結果好就好。」姜卿卿微笑著打圓場，「你倆之間的事，現在都說清楚了吧？」
陳千紫視線飄忽，「其實，昨天回來后沒怎麼好好聊過，他不提，我也沒提，但……感覺挺自在的。」
姜卿卿微笑道：「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安於現狀可不值得提倡啊。」寒莎一如既往地習慣跟陳千紫唱反調，「現在的情況你我都很清楚，有些話不趁現在說清楚，也許永遠都沒有機會說了。」
陳千紫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是烏鴉嘴呢。」
然而，就在下一秒，鳳神與狐神的虛影同時出現在她的身後，雙神凝目望向窗外，臉上滿是驚懼，「千紫小心！！！」
無比強烈的危機感席捲而來，陳千紫幾乎是本能地抬起手，在面前築起一面冰牆，順手將姜卿卿還有寒莎拉到了自己身後。
下一秒，強光襲來，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待到光芒散去，四周濃煙四起，廢墟中唯有陳千紫的冰牆屹立不倒。
怪物餐廳攏共三層，此刻唯有一層安然無恙，往上兩層，皆在方才的攻擊下化作廢墟。
至於是何人所為……
陳千紫撤去冰牆，凝目看向街道對面，漂浮在半空中的五道身影，神情空前凝重，「來的還真快啊。」
一樓大門即刻打開，顧蒼生等人一貫而出，第一件事就是抬頭慰問陳千紫三人，「你仨沒事吧？」
「沒事。」三人自二樓一躍而下，與眾人匯合。
姜卿卿有些后怕，「若不是陳小姐反應快，怕是凶多吉少。」
言語間瞧見一旁臉色蒼白的柳棟，知曉是餐廳外頭的結界被毀壞導致，心中登時一沉。
對方的攻擊在打破了柳棟的結界后，還有餘力毀掉樓層。
餐廳眾人在打量著對面五人，對面五人亦在打量著他們。
除開四名神靈，隨行的一人自是狗腿子金家主。
金家主略微有些忐忑，「神靈大人，這裡乃是表世界，就這麼明目張胆地大打出手，是否有些不妥？」
方才的爆炸即使遠隔千里也能聽見，自是在藍天市內引起了一陣騷亂。
「什麼表世界里世界，都是無用的設定，對我來說，這只是萬千遊戲場的其中一個而已。」虛無神說著，沖餐廳眾人抬了抬下巴，「他們當中，哪個是邪神之子啊？」
金家主伸手遙指，正待說些什麼，就見到顧蒼生主動排眾而出，略微有些尷尬，「就是他。」
虛無神低下頭，對上了顧蒼生的視線。
「還真是熱情的打招呼呢。」顧蒼生冷笑一聲，「諸位是沖我來的吧？」
「不錯。」虛無神咧嘴笑道：「奉勸你一句，不想你的朋友受到傷害，最好的做法就是束手就……」
話未說完，忽然眼前一花，上一秒還在百米開外的顧蒼生已然近在咫尺。
瞬間跨越百米距離，武器已握在手，顧蒼生貌似是將三叉戟當成鎚子來使，上去就是一戟，將為首的虛無神從空中錘了下去，伴隨著一聲怒吼，「老子讓你炸樓！」
儘管是出其不意，但也並不意味著虛無神反應不過來，畢竟……他可是神。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瞬息間，虛無神使出了自己的獨門秘術：虛化。
操控空間神力，將自身的存在藏匿於空間的縫隙當中，可以無視所有的攻擊。
這一招便是他被稱為虛無神的主要原因。
殊不知，就在他使出這一招的時候，位於他身後的劍神，發出了一聲譏諷的笑。
下一秒，虛無神就被顧蒼生一戟捶到了地上。
狼狽倒地的虛無神登時腦瓜子嗡嗡的，不只是因為挨了一戟，同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獨門絕技是如何被破解的？
「你的虛化看似無解，實則其基礎也是以神力操控空間才得以實現。」劍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首次開口，「而邪神之力可以摧毀所有神力，自然也包括你的空間神力，你也是太長時間沒跟邪神交過手了，這都忘記了？」
虛無神頓覺面上無光，一骨碌爬起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綠。
顧蒼生的視線也在這個時候落在了邋遢男子身上，原因無他，只是因為他從男子身上，感受到了敵意……以及殺意。
「蒼生小子！小心！」漂浮在陳千紫身後的鳳神遠遠地喊了一聲，「他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劍神！」
餐廳眾人徒然一驚，不免替顧蒼生擔憂起來。
虛無神拍拍身上的灰，視線掠向顧蒼嵐等人，冷哼一聲，大手一揮，「霜神、鶴神，先把這些聒噪的傢伙解決了。」
白髮飄飄的女子及鶴髮童顏的男子齊聲應是，下一個瞬間就出現在了顧蒼嵐等人的面前，嚇得眾人下意識後撤數步。
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對手是貨真價實的神靈，而且是神靈當中的佼佼者。
陳千紫、寒莎及顧蒼嵐一馬當先。
喚作霜神的女子及喚作鶴神的男子不約而同發出一聲譏諷的冷笑，在他們看來，三人的行為跟自殺沒有區別。
人與神，是無法相提並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