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強襲陣型
陳千紫長出一口氣，端起面前的茶杯，打算潤潤嗓子。
顧蒼生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這是個繞口令，對吧？」
「額咳咳咳。」陳千紫險些被茶水嗆死，臉紅程度更上一層樓，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頭沒好氣地瞪著顧蒼生，「麻煩你理解話的內容，行嗎？」
顧蒼生眨了眨無辜的雙眼，「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陳千紫沉默片刻，而後略顯無奈地擺了擺手，「罷了，總之，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沒有意義的，知道吧，夢醒之後，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我，你也不會是現在這個你，懂嗎？」
顧蒼生眨眨眼，迷惘的視線表明了……他不懂。
陳千紫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忽然，眼角餘光瞥見正朝這邊走來的熟悉身影，眉頭輕挑，微微後仰看向來者，「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
顧蒼生此時也察覺到了來者，當即抬手招呼道：「柳棟，這邊這邊。」
腳步飛快正巧從茶攤邊路過的柳棟聽見熟悉的聲音，當即一個急剎，扭頭瞧見茶攤內的三人，不由一愣，「你們仨怎麼在這裡？我正打算去找你們呢。」
「找我們？」顧蒼生摳摳鼻子，「找我們做什麼？話說……這位是？」
三人視線同時掠向柳棟身後，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就是柳棟出城迎接的那名友人了吧。
黑髮如瀑，一襲青衣，偏向中性風的打扮突出一抹乾練，然而那精緻的容顏卻將這股中性風徹底碾壓，徒留一抹異樣的心動。
「哦豁。」顧蒼生下意識就想吃聲口哨，猛然想起陳千紫在身邊，連忙忍住了，只是笑著調侃道：「不錯嘛柳棟，本事可以啊，從哪拐來這麼個大美女啊？」
「什麼叫拐來的，說話能不能注意點。」柳棟沒好氣地說道：「再說你們又不是不認識她。」
「嗯？」顧蒼生臉上笑容猛地一收，定睛打量起面前的女子來，「我？我們？認識她？」
女子也在此時笑臉盈盈地開口：「蒼生，蒼嵐，好久不見了呢。」
顧蒼生與顧蒼嵐不約而同的一愣。
這聲音……
別說是他們了，就是陳千紫都聽出來了，未曾想……自己居然還會夢見她，不應該啊，平日里交集也不多啊。
「哦，卿卿啊。」顧蒼生展顏笑道：「確實好久不見了，上一次見面還是你要刺殺我的時候呢。」
「額呵呵。」姜卿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已經不做殺手了。」
「是嗎？離開幕籠了？」顧蒼生笑道：「難怪，我說你怎麼外貌氣質有這麼大改變呢，都說女大十八變，還真是一點不錯，所以，你離開幕籠后，現在在做什麼呢？」
「也跟你們一樣，到處遊歷啊，期間還偶遇了柳棟好幾次，倒是沒有遇見你們。」姜卿卿說著，滿含笑意的視線掠向一旁的柳棟，「之前聽說他想成立一個組織，我是預備成員來著，幾天前又收到他的信，說是主要成員已經找齊了，讓我來找他匯合，然後我就來了啊，所以，主要成員該不會就是你們二位吧？」
顧蒼生點點頭，「答對了，我，嵐嵐，你，還有柳棟，這就是咱們餐廳成立之際的初期成員了。」
「那這個組織……還真是未來可期呢。」姜卿卿看著柳棟打趣道：「難怪你火急火燎地要趕回來，不會是怕他們兩個跑路吧。」
「怎麼可能。」柳棟一反常態地一臉嚴肅，「我是急著帶上你們一起跑路。」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帶我們跑路？」三人分別對視一眼，無一例外皆是一頭霧水，顧蒼生當即表示，「跑什麼路啊？我們又沒招誰惹誰。」
柳棟：「我剛剛得到的小道消息，大量來自於天宮教廷的特異者傾巢而出，集體離開神諭之地，甚至有人在隊伍中看到了現任教皇的身影，而在他們前進的路線上，正好經過這個國家這座城，你們覺得，這只是巧合嗎？」
「啊這……」顧蒼生嘴角一抽，「還真是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啊，咱們的行蹤怎麼暴露的？」
陳千紫腦海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是那個男的？」
顧蒼生眉頭一挑，「你說穿一身黑那個？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跟他有什麼仇呢？」
陳千紫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覺得他很可疑而已。」
「先不要討論是誰告的密了，先討論一下怎麼跑路吧。」柳棟沒好氣地說道：「試問天底下有什麼人能讓天宮教廷如此大動干戈？蒼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天宮教廷很有可能是沖你來的。」
「啊？」那曾想顧蒼嵐愣了一愣，二話不說指了指身邊的顧蒼生，「不，應該是沖他來的。」
陳千紫亦是點頭附和，「百分百沖他來的，但估計大部分人只是聽從教皇的命令行事，並不知曉個中隱情。」
「啊？」柳棟不由愣了一愣，獃獃地扭頭看著顧蒼生，「沖你來的？為什麼？你跟天宮教廷有什麼矛盾？」
顧蒼生攤了攤手，一臉無辜，「不知道啊，或許是因為我太帥了吧，很多人都嫉妒我來著。」
柳棟：「……」
「你說，有沒有可能。」顧蒼生眉毛跳了跳，躍躍欲試，「咱們不用跑，就待在這裡跟天宮教廷死磕到底，正好作為咱們餐廳的出道戰，你們看怎麼樣？」
柳棟：「我還沒聽說過開餐廳還要打出道戰的呢。」
姜卿卿弱弱地附和了一句：「我也是。」
「哎呀，別這麼死板嘛，凡事都是要創新的嘛，膽子大一點嘛。」顧蒼生說著，沖著一旁的顧蒼嵐挑了挑眉，「嵐嵐，你怎麼說？」
「我沒問題，不過……」顧蒼嵐有意無意瞥了眼陳千紫，「在這裡打起來的話，這座城最後會被夷為平地的。」
顧蒼生臉上笑意漸漸收斂。
「對啊。」柳棟總算找到扳回一城的關鍵點，哪能輕易放過，「咱們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應該是壞人啊，因為自己的緣故傷及無辜這種事，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吧。」
姜卿卿：「我覺得店長說得對。」
「你倒是已經喊上店長了啊。」顧蒼生撇了撇嘴，頗有種小孩子賭氣似的感覺，「那，你們可以在天上跟他們打嘛，天上又沒有人，不會傷及無辜的。」
顧蒼嵐：「對方若真的出動了大量的特異者，屆時戰況將十分混亂，我一人是不足以掌握整個戰局的，縱使將天空作為主戰場，過程中仍存在不少變數，一個不慎，這座城還是會遭殃。」
顧蒼生：「額，那，要不……」
「哎，我發現了。」柳棟驟然開口打斷了顧蒼生的話，「你說這麼一大堆，好像就是不想離開這裡啊，為什麼啊？這裡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啊？」
顧蒼生欲言又止，眼神不著痕迹地瞥了眼身邊的陳千紫。
陳千紫目不斜視，彷彿沒有注意到顧蒼生的眼神也沒聽懂柳棟的話，實則通紅的耳朵早已出賣了她。
顧蒼生噘了噘嘴，開始破罐子破摔，「對，我就是不想離開這裡怎麼樣？我還打算讓你把餐廳的住址定在這裡呢，你們個個都是特異者，神通廣大的，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你這就屬於強人所難了。」柳棟嘆氣道：「我們是特異者不錯，但對方也是啊，何況對方還佔據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而我們餐廳目前只有我們四個，你還是個沒有戰鬥力的，我認為現在還不是跟天宮教廷正面交鋒的最好時機，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刻我們羽翼未豐，還是暫避鋒芒較好。」
姜卿卿：「店長說得對啊。」
顧蒼生：「……要不你倆先走，我跟嵐嵐留下來？或許他們就追你們去了呢。」
柳棟：「……你能在答應成為我員工后的第三天就把我當做誘餌，我表示很心痛。」
姜卿卿：「就算是我跟店長，也很難在天宮教廷大量特異者的圍攻下安然無恙，我覺得這裡還是大家一起，暫且離開這裡，避開天宮教廷的前進路線，就算蒼生你真的這麼喜歡這座城，大不了等風波平息后再回來嘛。」
這下換成柳棟附和姜卿卿了，「卿卿說得對啊，就照卿卿說的辦吧。」
顧蒼生撅起嘴，小聲嘟囔了一句：「誰說我喜歡這座城了，我只是喜歡城裡的那個人而已。」
陳千紫嬌軀一顫，不動聲色地抬起手撩了下耳邊鬢角，故作鎮靜。
只可惜下一秒顧蒼生就將矛頭對準了她，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滿含期待地說道：「要不公主殿下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反正你也對這個國家的皇室沒什麼歸屬感不是嗎？」
彷彿就像是……私奔邀請一般，好吧，彷彿有點多餘了，這就是私奔邀請。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陳千紫的臉上。
陳千紫俏臉一陣燥熱，輕咳兩聲，道：「你們其實沒必要這麼慌張的，都說了這是我的夢，或許等到天宮教廷的人打過來，我夢就醒了呢？」
「什麼夢？」一頭霧水的柳棟跟同樣一頭霧水的姜卿卿對視一眼，而後齊刷刷看向顧蒼生，「她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們不用理解沒有關係。」顧蒼生擺擺手，復又看著陳千紫說道：「那假如這是現實呢？就現在，在這裡，我邀請你與我們同行。」
「假如這是現實……」陳千紫猶豫了片刻，道：「我認為……有你一個拖油瓶，已經夠他們三個人忙的了，還是不要再加我一個了，與其這樣，我寧可留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顧蒼生：「……」
無言以對，至少自己是拖油瓶這一點無法反駁。
即便如此顧蒼生仍不死心，「你這回答未免太理性了吧？值此重要關頭，我希望你能回答地稍微感性一點。」
「甭管是理性還是感性，本小姐的回答向來不會說第二次。」陳千紫雙手環胸，精緻的下巴微微抬起，「誠如姜卿卿所說，你們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暫且離開，大不了等風頭過去再回來找我，我又不會跑掉，在這裡等你們便是。」
顧蒼生雙眼一亮，「你是說，你會在這裡等我回來？」
陳千紫瞪了他一眼，「廢話，我還能飛了不成，趕緊走，磨磨唧唧的，看著就煩。」
「好嘞！嵐嵐！撤！」興緻高昂的顧蒼生大吼一聲，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先一步朝著城門方向小跑離去，跑著跑著還不忘回頭沖陳千紫招招手，「要等我回來啊！一定一定要等我回來啊！到時候餐廳成立了，你來我們餐廳用餐，我不收你錢啊，誰收你錢我跟誰急啊！」
陳千紫面色平靜地坐在凳子上，不為所動。
「那我們就先走了。」顧蒼嵐隨之告辭，「後會有期。」
陳千紫微點頭，平靜回應，「後會有期。」
而後是柳棟，姜卿卿，到最後，幾秒鐘前還熱鬧非凡的茶攤內徒留陳千紫孤身一人。
陳千紫就那麼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四人的背影漸行漸遠，靜靜地端起桌上尚有餘溫的茶杯，輕抿一口，吐出一口濁氣，而後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幽幽說道：「會等你回來的，白痴嗎？喊那麼大聲做什麼？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嗎？還真是容易滿足……嗯？」
說著說著，忽有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席捲而來，陳千紫嬌軀一陣搖曳，險些從凳子上摔下來，好不容易扶著桌子穩住身形，感受到那股越來越強烈的眩暈感，心中，隨之生出一股強烈的預感。
「該不會……要醒了吧？」陳千紫強撐起精神，凝目朝前看去，視線所及，那四道背影早已觸及不到，尤其是最先出發的那傢伙。
「偏偏，是這個時候嗎？還真是戲劇性呢，我都懷疑我是不是都市劇女主角了。」起先還能苦笑一陣，慢慢的，越發難以維持住意識的陳千紫終是笑不出來了，連她也不清楚為何自己要如此強撐，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直到意識潰散的前一秒，心中一股埋藏許久的情感，終是衝破迷霧，撥雲見日。
「現在，還不行，至少，要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