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白痴所引導的勝利

「可笑。」風神聽說過將死之人會爆發出不同往日的強大力量，知曉龍十一時間不多，這會兒也不再心急，抬頭看著龍十一冷笑道：「你費盡心思，不惜搭上性命，就是為了抱本神一下？本神就這麼有魅力？」

龍十一：「說什麼批話，我女朋友比你好看多了，要不是形勢所逼，你送我抱我都不抱。」

風神不怒反笑，權當他是在嘴硬，「還狡辯呢？你現在不是抱得很舒服嗎？看在你拼上性命只為抱本神一下的痴情，本神破例，在你死後幫你立個墓碑好了。」

龍十一嗤笑一聲，「要不是為了贏，鬼才願意抱你。」

為了贏？

風神正思考著這句話的意思，忽有一股能量波動自不遠處傳來，雖說算不上很強烈，但在當前這種局勢下，顯得有些突兀，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為被抱住的緣故，視線受阻，但這並不妨礙風神利用自身操控風來感知周遭的一切。

經由感知得來的結論，發出能量波動的是……散落在雪地里的潛龍裝甲？

具體來說，是潛龍裝甲的能量核心。

蔚藍色的結晶體，靜靜地躺在潔白的雪中，散發著獨屬於自身的光輝。

而在那抹光輝當中，恐怖的能量正在躍動。

風神先是一驚，細細感受過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能量雖然也算不容小覷，但對她來說還不夠看，無論這股能量的對象是她還是天空中的機關，都不足為懼。

跟岩神一樣，她也在機關的周圍布下了防禦結界。

「這就是你的殺手鐧嗎？」自以為看清楚形勢的風神當即沖著龍十一發出嘲諷，「你不惜以自身性命為誘餌也要完成的這個殺手鐧，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

龍十一虛弱地喘息著，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真，真是如此嗎？那，那可是我們的潛龍裝甲啊，它能創造一次奇迹，自然也能，再創造一次！」

彷彿是為了呼應龍十一的話，話音剛落，潛龍裝甲蔚藍色的能量核心中，忽然亮起了一抹紅光。

隨著紅光的出現，原本沉靜的能量瞬間變得無比狂暴，隨時有可能衝出核心。

風神在短暫的愣神過後，面色大變，原因無他，現在，她全都想明白了，包括龍十一的計劃，包括這股能量的真面目，因為……這股能量，在方才龍十一與她的戰鬥過程中，她曾多次感受過。

正是龍神之力！！！

潛龍裝甲能量核心其實質是龍神內丹，自然能容納龍神之力。

而在龍神化狀態下穿著潛龍裝甲，這看似愚昧的行動，實則別有用意。

龍十一正是在那個狀態下，將自身全部的力量匯聚到了潛龍裝甲的核心當中，而因為穿著潛龍裝甲的關係，風神未能第一時間發現這一點。

當龍十一解除裝甲著裝時，自身就已退出龍神化狀態，那便是最好的證明，並不是因為傷勢過重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只是因為當時他體內所有的龍神之力都已轉移到了潛龍裝甲的核心當中。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不斷重複同一行為也好，以自身性命為誘餌也罷，全部都是龍十一精心設計的障眼法。

所以他才會說一切正如計劃一樣，所以他才會說，這場勝負……是他贏了。

加上龍神之力，此時能量核心中匯聚的能量，已足夠摧毀受風神結界保護的機關。

「滾開！！！」風神這下是真的急了，再也不復先前的悠閑，鋒銳的風刃包裹全身，企圖以此來逼退龍十一。

奈何龍十一彷彿沒有痛覺一般，任由風刃在身上肆虐。

風神神情愈發猙獰，雖說怒氣滔天，卻也不至於失了理智，眼見龍十一巍然不動，當即改變攻勢，所有的攻擊都集中在了龍十一的雙臂之上。

未曾想，即便如此，龍十一仍是一動不動。

皮膚，血肉，甚至骨骼，都漸漸從他的雙臂上消失了，即便如此，他仍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蒼白的微笑。

轟隆！！！

終於，血色能量衝天而起，如同一頭血紅巨龍，咆哮著奔向了空中的機關。

「給我滾開！」風神也終於完全毀去了龍十一的雙臂，也沒閑工夫處置奄奄一息的龍十一，縱身一躍，企圖攔下那股恐怖的能量。

然而，她快，血色能量比她更快！

眼睜睜地看著咆哮巨龍將機關吞噬，感受到自己的結界在瞬間消亡殆盡，風神停在半空，望著血色肆虐的天空，完全陷入了獃滯。

而在那血色天空下的純白大地上，同樣望著這一幕的男子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想要伸手去觸摸那片溫暖，才發現自己已然失去雙臂，甚至於……馬上就要失去生命。

雙膝跪地，腳下的雪地早已被鮮血浸染，意識逐漸模糊，身體倒向地面之際，男子……留下了最後的話語。

「只剩一個白痴……也不賴。」

——

精神空間。

正與天使神相談甚歡的顧蒼生臉上笑容瞬間消失，霍然起身，喃喃低語道：「我必須得走了。」

語畢，不顧尚未反應過來的天使神，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天使神意識到時，顧蒼生的精神體已走出去近百米，起身後，也沒有要挽留顧蒼生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微笑著注視著他。

「哦對了。」顧蒼生卻在此時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天使神，朗聲道：「有件事，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您報備一下。」

天使神微笑著柔聲道：「什麼？」

顧蒼生咧嘴一笑，「我改名字了，我現在叫顧蒼生。」

「顧蒼生……」天使神微笑點頭，眼中似有淚花閃爍，「很不錯的名字。」

顧蒼生遠遠地注視著她，約莫十秒鐘后，深吸一口氣，雙身攥拳，毅然決然地轉過身，「那麼，再見了……媽。」

——

天宮教廷門前。

天空中最後一扇門扉並未消失，風神卻出現在了虛無神的身旁。

餐廳眾人瞧見這一幕，臉色皆是一沉。

風神出現了，龍十一卻沒出現，說明了什麼？說明風神創造的空間仍在她的掌控當中。

龍十一，大概率是……

顧蒼嵐的右手已然摸上了腰間的長劍，隨時準備動手。

虛無神一顆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忍不住抬起手鼓了鼓掌，笑道：「很好，終於沒有讓我失望，風神，你做的很好。」

然而，有些失魂落魄的風神一言不發，彷彿沒有聽到虛無神對她的誇獎。

鶴神微皺眉，拍了拍風神的肩膀，「想什麼呢？無大人跟你說話呢。」

風神回過神來，扭頭對上虛無神讚許的視線，愧疚地低下頭，而後，徑自動身飛向底下的餐廳一行人。

虛無神等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鶴神：「她幹什麼去？」

霜神聳聳肩，「不清楚，會不會是去嘲諷的？」

岩神卻在此時沉聲道：「無大人，情況有變。」

虛無神臉上笑容略微收斂，「情況有變？你指什麼？」

岩神轉身指了指一旁仍在昏迷的顧蒼生，「風神的血緣結界似乎也已消散。」

「你說什麼？！」虛無神徒然一驚，霍然起身凝目看去，果不其然，顧蒼生此時體表除了天使神力，再無其他力量的存在。

換言之……風神輸了？可她分明毫髮無傷啊？

此時，風神也已來到了餐廳一行人的面前，複雜的視線自眾人臉上一一掃過，輕嘆一聲，開口道：「是我輸了。」

眾人先是一愣，再是不可思議，最後是欣喜若狂。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但是贏了就好啊。

裘星願在此時總算是流露出了笑容，左右環顧，問道：「所以龍十一人呢？躲哪裡去了？又想整什麼名堂？」

風神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自顧自說道：「我曾一度認為，神靈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人類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超越神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力量不是絕對的，也不是判斷強弱的唯一標準，讓我明白這一點的，是他，我雖說毫髮無傷，而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當今天這一戰，是他贏了，他，比我強。」

裘星願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只一瞬，彷彿整片天都黑了下來，徹骨的寒意在頃刻間席捲全身，連指尖都是冰冷無比，「你，你說什麼？」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他的屍體被我保存在異空間中，若想帶他回去，請自便。」風神說著，抬起手輕輕一揮，空中僅剩的門扉便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愣愣地看著那扇開啟的大門，腦海中縈繞著風神方才的話語。

裘星願呆立片刻，雙腿一軟，癱軟在地，須臾，又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雙手收緊，深深地嵌入大地當中，牙關收緊，鮮血自嘴角溢出。

在這悲痛的情緒當中，第一個作出反應的……是顧蒼嵐。

深吸一口氣，顧蒼嵐向前一步，抬頭看向空中的虛無神等人，朗聲道：「現在，可以放了蒼生了吧。」

姜卿卿看了眼裘星願的臉色，「蒼嵐……」

「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兄弟。」顧蒼嵐打斷她的話，沉聲道：「難道還要再失去一個嗎？」

姜卿卿稍稍一愣，不過片刻，視線凝聚，神情迅速變的堅定，輕咬紅唇，起身，向前幾步，來到顧蒼嵐的身邊。

然後是寒莎、陳千紫、柳棟、莫青春、李大凡、何語婷及柳平平。

讓眾人沒想到的是，渾身透露著絕望氣息的裘星願居然也擦了擦眼淚，起身來到了眾人身邊。

姜卿卿無不擔憂地呼喚一聲：「星願……」

「我沒事。」裘星願露出一抹燦烈的笑容，眼中仍有淚珠在打轉，「不能讓那傢伙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不是嗎？」

何語婷雙拳攥緊，一聲怒吼：「願賭服輸！趕緊把我們的人放了！」

虛無神看了看仍在昏迷的顧蒼生，冷哼一聲，道：「抱歉，這個，恕難從命。」

何語婷臉一黑：「你們是要出爾反爾嗎？」

「出爾反爾？可笑。」虛無神嗤笑一聲，「那我問你，你會對你的玩具說到做到嗎？」

殊不知，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邊的岩神跟風神也流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顧蒼嵐眼神愈發凌厲，右手撫上劍柄，鋒銳的劍勢一觸即發。

虛無神這邊也不怠慢，周身神力激蕩，顯然是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緊要關頭，正前方的城牆大門，忽然打開了。

四道熟悉的身影奪門而出，為首一人忙不迭地大聲喊道：「住手！都住手！蒼嵐！聽師父的！先不要打！」

顧蒼嵐稍稍一愣，凌厲的劍勢收斂少許，右手卻仍舊放在劍柄上，「師父，你沒事了？」

來者正是朱閣主、何星、何如月以及嬰北宮。

顯然是嬰北宮成功解救了三人，但也只是解救而已，三人一身實力都被神靈封印，這一點是嬰北宮束手無策的。

所以三人此時實則跟普通人無異，跑這麼長一段路來到眾人身前，已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陳千紫注意到自家母親面色有異，當即開口問道：「媽，怎麼了嗎？」

「朱閣主硬要我帶他們來找你，說是有重要的事跟你們說。」嬰北宮說著，視線投向朱閣主，「具體的，你們還是問他吧。」

朱閣主畢竟年事已高，好不容易緩過口氣，說話還有些不著邏輯，「別，別打了，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顧蒼生他不會有事的。」

最先對這句話作出反應的，是虛無神。

「不會有事？」虛無神嗤笑一聲，「你們該不會不知道天使神力是邪神的剋星吧？被天使神力淹沒的他，此刻可是危在旦夕哦。」

朱閣主舉目看向他，眼中沒有絲毫膽怯，「你們只知道他的父親是邪神，那麼……你們知道他母親是誰嗎？」

一個問題，把在場所有人都問懵了。

顧蒼生的母親？難不成……

虛無神正皺眉思考著，忽然，身邊傳來澎湃的能量波動，扭頭看去，霎時瞪大了雙眼，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跳出來的那種。

卻是顧蒼生緩緩睜開了雙目，包裹全身的天使之力盡數被其吸收，而在他的身後，閃爍著柔和白光的女子虛影浮現而出，張開雙臂護著他的身軀，柔和的視線更是始終未曾從他身上移開。

虛無神驚得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是！！怎麼可能！！！」

「年少的時候，我曾見過天使神一次。」何如月怒喝道：「她可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啊！怎麼可能會傷害自己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