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劍起
昨晚池昭沒有打坐修鍊,而是好好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精神飽滿的池昭,就起身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上樓叫醒了正在打坐的林翊軒和杜誠初。
林翊軒見滿滿一桌子的菜,斜了池昭一眼,口無遮攔道:「咋的?這是給咱們準備的最後早餐?」
「給你準備的,明年的今天,我會記得給你多燒點紙錢。」池昭沒好氣地瞪了林翊軒一眼。
杜誠初一開始沒聽明白兩人話里的意思,暗自思忖了一會,又掐指算了算。臉色唰地綠了,驚呼道:「大凶之兆!」
池昭睜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杜兄弟你還能掐會算?」
「咳咳…」杜誠初咳嗽了兩聲,道:「天下的事哪能掐算的出來,我就是配合一下你們的氣氛。」
杜誠初是個嚴肅認真的人,這些修行門派就是愛搞這一套,那些長輩老古董們,就喜歡嚴苛要求門下弟子的行為舉止,規矩多到近乎變態。杜誠初雖不至於不苟言笑,但也沒見他說過什麼輕佻的話語。
沒想到他忽然來了這麼一下,震撼效果竟然這麼大。
「你算的不錯,下次不要算了。」池昭緩了一大口氣,才平復下被杜誠初驚起的波瀾。
「……」杜誠初尷尬地笑了兩下,第一次跟別人這麼開玩笑,讓他覺得有些害羞。
經三人鬧得這麼一出,本來被眼前的比武大會,搞得內心都有些緊張情緒的三人,一下子放鬆了不少。既然已經報名參賽了,終歸不可能躲躲藏藏不去面對。那樣話,還不如老老實實,去當一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至少這輩子還能安穩一些。
修行者哪裡能一帆風順?修行者之間的鬥爭從來沒有間斷過,人族蠻族的仇恨從來沒有止息過。打打殺殺的事兒,根本難以避免,更別說這只是參加一場比武競賽。
「哦對了,昨天薇薇送來了一些丹藥。」池昭臉上從新掛上了笑容,忽然想起秦薇昨天送的葯,又起身去拿了過來。
這場大賽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場。林翊軒準備的丹藥本就少的可憐,根本不夠和池昭兩人分。運氣不好的話,打一場吃一粒,不出兩天就要見底了。
秦薇送來的丹藥,就是兩人的救命稻草。
將藥瓶碼放在桌子上,林翊軒挨個拿著看了看,笑道:「沒想到還是天道會煉製的上品丹藥。咱倆每樣一瓶,完全富餘夠用。」
杜誠初好歹是正兒八經的修行門派出來的,這方面的準備,要比兩人準備的充足多了。
林翊軒的便宜師傅教了他功法,卻壓根就不怎麼管他,之前也就是天天帶著他到處雲遊,或者鑽深山老林裡面修鍊。他師父本就是個散修,都是獨善其身光腳混的,哪有那麼多財力資源,所以林翊軒也是跟著得過且過,小日子緊巴地厲害。現在又被趕出來自己混,生活剛起步,更是要啥沒啥。
池昭就不用說了,他爺爺池飛白,老大半輩子,只是個五階神藏境的修行者,這在修行界是很普通的實力。不然也不會來這裡,經營這麼一家生意不咸不淡的客棧。
將丹藥收好,三人繼續吃飯。
這桌子飯菜是池昭下了大功夫做的,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飯飽之後,林翊軒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對池昭兩人說道:「咱們收拾下東西,半個時辰后出發吧。」
長雲山莊離城裡並不近,而且宴會從中午就會開始,早點出發也沒問題。
池昭與杜誠初應了一聲。
回到樓上,池昭看了看走廊最裡面,緊鎖的一間房門,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之色。那原本是爺爺的房間,這些年一直被池昭留著。爺爺去世三年多了,他如今十八歲,已經長成個大人了。
這麼多年的努力和堅持,池昭終於踏上修行之道了。如果爺爺還在世的話,知道自己沒有辜負他的希望,能夠修行了,不知他會不會覺得欣慰。
可惜,這一切都太遲了,爺爺已經走了,他再也看不到了。
池昭看著眼前這扇緊閉的房門,心情有些壓抑。自從爺爺去世后,他就再也沒有進過這間房,他有時會覺得,也許未來某一天,當自己打開這扇門,爺爺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摸著他的頭喊他一句:「小昭。」
池昭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眼望去,並不大的屋子裡,物事乾淨整潔,該有的東西也算齊全。床邊的牆上掛著一把劍,樣式普普通通,毫無特別之處,只是一把最低階的靈器。那是爺爺送給他的,慶祝他達到二階血脈境的禮物。
可是那時的池昭無法修行靈氣,留著它卻無法真正使用它,不曾想如今竟可以用得上了。
將劍取下,又換上了一身合適的衣服。
……
鎖上客棧的大門,三人向城外走去。
路口轉角處,池昭忽然頓了一下,回過身看了過去。
不遠處,客棧老舊的招牌鑲在門樑上,掛在兩邊的木牌隨風搖擺。目光穿過敦厚的大門,看見裡面的一張藤椅上,躺著一位和藹的老人,老人笑呵呵地看著站在他面前,哼哈哼哈打著拳的少年。旁邊的桌子邊上,坐著另一個少年,他正一本正經的給對面端坐著的少女講故事。少女瞪大了眼睛,滿臉好奇之色,又時不時地瞥向打拳的少年。
他的所有記憶,都是從這裡開始。這間客棧里的一切,池昭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他忽然有一種錯覺,他與往來的旅人一樣,只是這間客棧的過客。池昭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在這裡停留多久,他只知道,現在他已經決定離開這裡。
林翊軒見池昭陷入沉思,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池昭看了看他,兩人相顧無言。
閉上眼,池昭深吸了一口氣。
「錚」的一聲。
劍起!
天道比武大會。
再次睜眼,他眸中閃過一絲堅毅。
劍刃入鞘,少年的身影逐漸與客棧矗立的方向拉遠。
剎那,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