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此一游
其實,我叫他江流兒是暗藏私心的。
我是一個很會下象棋的人,但是我每走一步,都要對方等我十分鐘。
之所以要對方等十分鐘,一是因為我腦子接觸不良,時常短路,需要充分的時間來接線;二是因為每次我有奇謀妙計的時候,就會故意透露一些高深莫測的戰術,分散對方的注意力,然後在必要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為此,我的死黨——江流,和我對戰了大小四十六局,卻從來沒有贏過我。我知道這將成為他的終生的遺憾。
沒辦法,誰讓動畫片里的主角也叫江流兒,而且是國手兼「棋聖」呢!
所以,他就只有認命了!
其實,江流是一個很大意的人,他沒發現,每次我和他對局的時候,都有一顆孤楚的頭顱枕在自己的手背上,反方向的,遙遙望向我們。
這就是我那位高一女同學了。
她叫田文貞。
乍一聽是個好名字,可是讀過很多書或者有見識的人,就很少用這個名字。
譬如唐代的名臣魏徵死後就是被謚號為「文貞」的。這曾經是封建王朝對大臣的最高謚號,後來為了避宋仁宗趙禎的諱而將「文貞」改為了「文正」。
不過,好在這年頭,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名字叫文貞,也算一種雅號。
她是唯一一個女同學,和我一起被分到這個班的高一同學之中,我知道她認識的人也不多,再加上她又是那種話不多,說話多半是問題目的人,所以被孤立的很明顯。
我知道,她除了在等我和江流的對局結果之外,也是在聽我糊弄江流的那些即興之談。
有時候,除了是在吹捧自己之外,也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誰讓他是我的高一同學呢。兩次被分到同一個班也是一種緣分,她又沒有朋友,所以照顧照顧也是應該的。
某種時刻,我感覺她也和我們一樣,都是這個時代的「棄兒」。但是,後來證明,這種想法是錯的。
每次,我說出:「江流兒,你又輸了!」這句話的時候,江流都是嘆一口氣:「什麼鬼事兒!」,而她則會「哼!」偷偷地帶一抹笑轉過頭去。
不知道她是瞧破了我的詭計,抒發我對江流進行打擊的不滿,還是看見我贏了,抒發對江流這個失敗者的不屑。
慢慢地,我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尤其是,她轉頭之前,與我的那一瞬偷情般的對視,沒有塗脂抹粉的素白面孔上,半圈粉色的天然少女眼線,淺淺淡淡,或隱或現,像一朵掛在梨樹間的桃蕊。眼神里綻開的是三月里的春光,帶著復甦和生命的力量,潑灑在梨樹上,照映著桃花,攪擾著我的心房。
我的心神如同浸潤了西湖的水,在舟楫穿行的湖面上,巡巡而動、波光粼粼。
我對她的認識開始改觀,她在我眼裡,不再是那種土裡土氣、扭扭捏捏的鄉下小姑娘,而是一個有了女人氣的青春女孩兒。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有這樣的改觀,還是說,她從做土姑娘的時候就已經瞄上了我。
那天早讀後,我和江流一起去食堂就餐。田文貞一個人,走得比較快,她經過我們面前時,你猜我們看見了什麼,一條「尾巴」,而且是會動的「尾巴」。
我和江流就納悶了,這女的也太不長心了,怎麼犯這種低級錯誤,這要是被人抓住了可怎麼好。
於是我就有心幫她一把,加快了腳步,緊隨其後。江流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甘落後,與我並肩而行。
由於部位特殊,我急促不好下手,只有密切地關注,隨時跟進,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舉得手,然後不露聲色,做個無名英雄。
這不關注還好,這一關注,就關注出毛病來了。
怪不得有人說,美女的屁股不叫屁股,那叫臀部,是有道理的。
我竟然在她屁股上看出花樣來了。其實,我也分不清楚什麼是尖屁股、翹屁股、圓屁股。只看出她屁股中間略高,上面下來比較平致,中間下來相對陡峭,就像草原上那流線型的小土丘兒。
而那條「尾巴」就長在她的后腰上,隨著她急促地走動和兩胯的跟進,那條「尾巴」跟著她臀部輕微地搖動而飄飄洒洒,像一條無色的彩帶,將她腰身以下襯托的像一條人魚的尾巴。
我想不得了,這一看還把我看成專家了。我也看過我老媽走路,可是從沒看出這種美感來。雖然,我一直對《功夫》裡面那個扭屁股像扭麻花一樣的大姐印象很深刻,可是和眼前這個完全不能比。
看來還是真人比較有立體感和實體感。我發現我鼻尖涼颼颼的,像在冰櫃里擱了十二個時辰,剛拿出來一樣。
我不知道旁邊的江流老弟有沒有同感,我瞥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像抓蒼蠅一樣,手在田文貞屁股後面,一撈一撈的。
真是個孽畜!
我也不知道是手賤怎麼的,就點了一下田文貞的肩膀,田文貞一個「一顧傾人城」般的回首,她知道我在她後面,本來是有心看我的,大概想問我有何賜教,卻發現江流這小子在她後面鬼摸鬼摸的,當場不好發作,啐了他一口:「流氓!」把腰際上的膠帶一扯,往他臉上一拋。
好在江流剎車剎得快沒有撞上去,不然就不是流氓兩個字這麼簡單了。他一臉的懵逼,捧著膠帶,哭喪地喊:「老驚!你害我!」
我也沒理這小子,把膠帶搶過來一看,只見上面粘了四個大字——「到此一游」,末了還加了一個特大的感嘆號。
我一看怒了,這誰他么的手賤,是你隨便能摸的么?還敢貼字?
我心裡那個憤慨呀!
為這事,江流就把我記恨上了,也不叫我名字了,動不動就一口一個「老驚」的叫著。
這算是叫到我的痛處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時候開的竅,老驚,老驚,這不是明著罵我膽小鬼嘛!
於是我就和他商量了,說:「你要是再叫我『老驚』,我就要叫你『老流』了。要不這樣,以後你就叫我『老鯨』,鯨魚的鯨,我以後叫你『流兒』,怎麼樣?」
沒想到這小子立馬答應了,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口一口的「老鯨」、「老鯨」叫著。
我聽著彆扭,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