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訓令
關於慕十三是否有奇毒一事,也便是賀殺被其嚇破膽而不敢懷疑便是。
實際上,慕十三手中何來毒藥一說?那塞入賀殺口中之物,只是隨手地上撿地半塊雜物,揉作一團便是朝其口中硬塞過去。賀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便是吞下,並非毒藥。
而檀中劇痛,則是慕十三暗中劍氣的手筆。
交戰之時,劍氣縱橫之下,賀殺身上不知多少處大穴中劍,得以劇痛也是自然。
可憐賀殺便若一個痴傻般,被慕十三蒙在鼓中,無可奈何之下,替他做起事情來。
去六重寺,難度莫過登天。
早幾十年前,六部齊一,共力而建,基於刑部而高於刑部,設立之地居於東西兩鎮府廠居中之位,只受皇帝與捕神命令,獨立於任何部門,即使是御刀衛也毫無權力視望,連燕祁當時之名亦是邀請而已。
若是早些時日的賀殺,怕是沒有任何能幫助慕十三的辦法。
但,今時並非往日。
賀殺身份尊崇,升至東鎮府廠撫司一職,乃統領之最,自是可以接觸到六重寺。
即使賀殺心底千般不肯,萬般不願,但他卻始終無可奈何。
他也不是沒有試過解毒,但無論何種辦法,都是毫無用處,檀中位仍是陣陣刺痛,甚至其他幾處大穴也開始隱隱作痛,若鑽心刺骨一般,一次兩次便不敢再試,於是乎賀殺便心急如焚,更駭幾分。
又是一日,某處客棧之內,喬庄打扮的賀殺從容而入,臨到門口左右環視一遭,見旁側無人,便皺眉推門。
屋內一人端坐,似是等待良久。
「噹啷」一聲,一塊腰牌扔在桌面:「快給我解藥!」
桌側旁人伸手,緩緩拿起桌面腰牌,其上刻著一隻猛虎,中心兩枚篆字寫著「特使」二字格外醒目,整體玄青一片,材質頗硬,不似虛假。
「這是何物?」
賀殺不耐煩道:「特使令,六重寺審查了一批犯人,即將解押至詔獄,我們的人會去接手,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慕十三搖了搖頭:「你若是騙我如何?」
「慕十三,你少廢話了,我如何騙你?!」賀殺情緒有些激動,半個身子匍在桌面,盯著對方:「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如果你還是不信,大可置我於死地!」
「......」
慕十三並未說話,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但是這個你自己用。」說完,慕十三將手中特使令放在桌面:「你帶我進去。」
「嚇?你怕不是瘋子?我帶你進去?」
「六重寺監牢刁斗森嚴,守衛更是天羅地網一般,只身前往太過愚蠢,還需你幫我一番。」說著,慕十三推出半粒丹丸:「這是半枚解藥,可以緩解你的癥狀,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半枚。」
望著桌面所謂「解藥」,賀殺一副將信將疑神情,見前者面色誠懇,語氣篤定,緩緩伸手將其持於手中,稍稍思考,而後張嘴便是將其吞服下去。
「解藥」入體,並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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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中那精純藥力,更無其他旁感,就好像是隨意吃了什麼一樣,沒有什麼過多感受。
賀殺微微以內力衝擊穴道,臉上一抹欣喜一閃而過。
果真並沒有那般刺痛,雖仍是有點點感覺,但已是好了許多。
殊不知時間過去這幾天,劍氣之效已過大半,不痛也是自然。慕十三便是算準了這些癥狀,早早準備好了,若是賀殺今日不來找他,他也會主動去尋賀殺。
賀殺臉色稍緩幾分,心下也是漸多幾分信任:「事成之後,你當真給我解藥?」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緊了緊手中御刀,賀殺逐漸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時間飛快,又是一日金烏西墜。
一眾身著黑衣錦袍的御刀衛,頭戴官帽,手把御刀,面容肅穆,毫無表情,匆匆而行。為首者所跨高頭大馬,頗為神駿,身後跟隨三騎,亦是如此,威風凜凜,左右旁人見之紛紛避讓。
一行自京城東鎮府廠內而出,一路縱橫而不停,兩刻時間止步於刑部大堂之外,為首之人正了正額冠,微微斜目,身側之人急忙上前,叩動門環:「東鎮御刀衛前來押解欽犯!」
聲音落下,大門緩緩而開,裡面早已準備好的隊伍緩緩而出。
御刀衛一方手持御刀,整齊管控,為首者正是賀殺。眯著眼睛來回觀望,門內走出一人,對著賀殺先深深一禮:「賀大人,竟是親自前來。」
賀殺淡淡道:「此次欽犯,皆是膽大包天之徒,現下皆是下了詔獄,自是不能怠慢。」
「是。」那人又是一禮,對身後吩咐著:「快些著!」
一眾囚犯皆是面黃肌瘦,雖是貌似孔武有力,但接連幾日不眠不休,不食不飲,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是遭不住的。
「全員十七人,都在這裡了。」拿出名單,取出毛筆,那人恭敬交給賀殺:「還請您點閱。」
賀殺搖頭,端起毛筆,官架勢很足:「點閱倒是不必,只是......」毛筆剛落半鋒,賀殺卻停了下來:「有一個囚犯本官很是記憶猶新,那瘸子怎的不在行列其中?」
那人一愣,微微思索:「的確是有個瘸子,但似是押解到六重寺當中,餘下的下官也是不明啊。」
「那不行啊。」賀殺搖了搖頭,將毛筆放回,皺著眉頭:「那人武功極強,還是欽點的要犯,不知做過多少禍事,自是要押解到詔獄的!」
「這......」這人有些為難。
賀殺拍了拍前者肩頭,故作寬慰:「也不會教你難做。」說話,賀殺手腕一閃,一塊小巧腰牌現於手中:「可認得此物?」
「特使令?」
「有了這個,再有你們刑部公文,六重寺一方自會給面子。」賀殺輕笑,意思很是明顯,只要刑部一紙公文便是。
「這不太合規矩吧。」這人也是聽出言外之意,有心拒絕但不知如何開口,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尤其還是御刀衛這些難纏的傢伙。
賀殺一眯眼睛,露出慍色:「怎麼?有何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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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當由上至侍郎,方可開出去六重寺押解公文,這般實在是令下官難辦。」
「哼,上至刑部侍郎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現下就要辦,這公文你能批還是不能?」賀殺面露冷色,手上一緊,卻是握住了腰間御刀。身後一眾御刀衛也是齊齊上前,動作劃一,摸向腰間刀柄,端的攝人!
對面之人微微後退,陪著笑容:「賀大人莫急,只是一紙公文便是,何故如此啊。」
「哼。」賀殺只是冷哼。
這人也是官場摸爬滾打而來,知曉此等人不能逆著,只是一味賠笑:「賀大人,這事情當真從長計議,擅自開公文,下官腦袋卻是要不得了。」見賀殺又蹙眉頭,他又趕忙說道:「只是,提解的公文暫不能開,但又沒說不能給賀大人您開一張通六重寺辦公務的訓令啊。」
「賀大人您手眼通天,有了去六重寺的訓令,再加上您手中的特使令,相信六重寺也會給您一份面子,您說對吧。」
賀殺臉上終是露出笑意,點著頭道:「這般說話,倒是在理,既然如此,便依你而言。」
「多謝賀大人體諒。」見賀殺讓步,這人也是暗暗鬆了口氣,擦拭幾下冷汗,急忙差人去開,心下暗道自己聰明,這自古以來便是「千穿萬穿,馬匹不穿」,這群狗養的御刀衛,正正吃這一套。
但殊不知,暗自有小聰明的他,豈會料到,賀殺本就是圖這訓令而來。
賀殺自是知曉,從六重寺當中提押犯人絕不會那麼簡單,從刑部侍郎開始到六重寺當中,要花費好一陣的時間。但賀殺並無那麼多的時間,於是他只能另闢蹊徑,以退為進。
得了訓令,便有理由前往六重寺,加之手上特使令,可在六重寺當中出入探視,自是方便。
而到那時,便與自己無關了。
不過半晌,訓令已是開好,那人匆匆來送,恭敬交由賀殺手中:「賀大人,訓令已成,您且收,莫要丟了。」
賀殺頷著眼皮點了點頭,隨手自袖口當中掏出幾兩銀子塞到這人手裡:「辛苦。」
官場上的規矩,這人都懂,惺惺作態的推送自是不會做出,隱晦將其收入囊中,點頭輕笑:「多謝賀大人。」
「走!押去詔獄!」賀殺喝呼一聲,翻身上馬,身後御刀衛亦是齊齊押送。
中心囚犯好一陣鬼哭狼嚎,心下不知有多懊悔,自己為何要來京城如此,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但無論如何哭爹喊娘,卻無人管顧其他。
馬上賀殺輕輕拉扯韁繩,速度不快不慢,徐徐而行。
斜著眼睛打量了幾下手中訓令,側手交由旁身:「給本官拿好,莫丟了。」
「是。」旁人接過,低聲沉應。
這人亦是騎於馬上,久久低沉著腦袋,被官帽蓋住容顏,看不出模樣來。低著腦袋望著手心之物,這人眼中閃光,手裡亦是微微緊了緊。
「聽令,幾人隨本官去六重寺,剩下的帶著犯人下詔獄!」一聲呼和,卻是賀殺命令而下。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