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武勝
秦川朝著聲音源頭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短小的獸衣,脖子上戴著一塊月牙形的玉佩,眉宇間透露出一絲英氣,兩隻清澈見底的眼中尚有著幾分稚氣未脫。
秦川沖著少年起身拱手道「這位小哥,我們行經此地,見此處空無一人便進來歇息片刻,不請自來多有打擾,見諒了。」
看著秦川一副書生模樣說話斯斯文文的,一向閑野慣了的少年此時有些局促道「這兒就我一個人不礙事,你們來了剛好也有個伴,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那就多有打擾了,敢問小哥怎麼稱呼?」
「我叫武勝,你呢?」
「在下秦川。」
「對了,你多大了?我十八。」武勝將肩上的獵物放下隨口問道。
「長你兩歲。」秦川一笑道。
「你比我大,那我以後就叫你秦大哥吧!」武勝一臉真誠道。
秦川看著天真無邪的武勝,上前一步道「武兄弟,那以後叫你小武如何?」
武勝燦然一笑,微微黝黑的臉上露著一口白牙,歡喜的點點頭。
一來二去秦川便與武勝熟識了,武勝和秦川聊起自他記事起就是一個人,在這廣漠的山林里獨自生活,起初看到他們時候還嚇了一跳,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如此真切活生生的人。
武勝當真是有了傾訴的對象將這麼多年來積攢起來的話一股腦的對著秦川滔滔不絕講起來,從山林中哪棵樹上的果子最甜到哪片林子的野物最多,哪兒野獸最兇猛,武勝不知不覺的將這片山林講了個遍,等聽到秦川肚子餓的一陣咕咕叫時才意識講的太多了,未曾注意已到了正午時分。
武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秦大哥你還沒吃飯吧,我這就給你烤一隻野雞來。」
秦川淡笑道「沒事,你不說我也要好好問問你這片山林呢,我可是要在這好好休養一段時間,自然要了解清楚。」
只見武勝說罷從雞圈中抓來一隻又大又肥的野雞,隨手一扭扭斷野雞脖子,熟練的蹲在河邊褪去雞毛,隨即找來一枝細長樹枝,將野雞穿在其中,在木屋旁邊抱來一堆木材生上火,烤起野雞來。
片刻功夫,野雞已被烤的麵皮焦黃,滋滋流油香味四溢。秦川直盯著野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丑兒似乎也被烤野雞香味所驚醒,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遠遠地看著焦黃的野雞。
一直盯著野雞的秦川冷不丁的看到丑兒,頓時上前攙扶道「小武剛給我們烤好了野雞,你快來嘗嘗。」與武勝打過招呼后,早已飢腸轆轆的秦川與丑兒兩人頃刻間將一隻野雞啃個乾淨。
一頓飽餐后,當丑兒看到武勝身著的獸衣,上身露著半塊肚皮而下半個身子僅僅只遮到大腿處,獸衣上的針線歪歪扭扭的縫著,不由道「小武你這身衣服是自己做的?」武勝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還有獸皮和針線嗎?」武勝疑惑的看著丑兒,隨即點點頭,跑到屋裡拿出一塊獸皮和一根細長的魚骨,至於線則是一條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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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彈性的,白花花又細長卻叫不上名字的東西。問了武勝才得知,這白線竟是獸筋,想來也是這深山老林中哪裡會有尋常的針線,好在武勝也夠聰明竟然能用這些材料給自己簡單做了一套衣服。
丑兒將獸衣貼在武勝身上上下比劃了一番后,隨即三下五除二便為武勝做起衣服來。僅僅一個下午的功夫,一套獸皮衣便被丑兒做了出來,武勝試了試,不大不小剛好合適,欣喜的在秦川與丑兒面前轉了幾圈,不住的問道「怎樣好看嗎?」見秦川與丑兒連連點頭,武勝又是一番欣喜跑到河邊高興的照了半天。
晚上,武勝拿來一塊殘破的瓦罐,在河邊打了水,將今天打來的野味放在瓦罐上煮了起來。
武勝做野味的手藝真是爐火純青,野味被煮的入口即化,瓦罐里還放著武勝不知哪裡找來的野菜,將野味調製的香辣十足,三人圍坐在瓦罐旁大快朵頤的吃了一頓湯肉。
吃過晚飯,武勝便讓出木屋給丑兒歇息,看到丑兒一瘸一拐的走著,突然靈光一閃對著一旁同樣睡著乾草上的秦川道「秦大哥,我知道有個地方,那裡有一種野花可以治好醜兒姐的腳傷,只是……」
秦川聽到有葯可醫,心中一喜,可又見武勝突然支支吾吾不由道「可是什麼?」
武勝猶豫了片刻后才答道「那裡有一堆邪物,不太容易採到手。」
「什麼樣的邪物?」
「像一堆堆黑鼻涕一樣的邪物,以這種野花為食。人只要一碰到這黑鼻涕立馬就會被蜇起一塊血包,被蜇的那片區域能麻木好幾日,動彈不得。」
聽武勝這麼說,秦川不由思索道「明天去看看再說。」
「嗯。」武勝輕輕附和道。
兩人躺在一片乾草堆上,遙望著滿天繁星,武勝突然漫不經心道「大哥,你的爹娘還在嗎?」
秦川沉吟了好久道「不在了。」
武勝似乎聽出了秦川的難過,不禁起身勸慰道「大哥,我不是有心的,因為我從小就沒有爹娘就想問問你們有爹娘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秦川伸來一隻手掌將武勝按下道「有爹媽呢就是不管你遇到什麼委屈都可以和他們傾吐,在他們面前你永遠都可以像個孩子一樣。不管多晚回家總有人留飯給你吃,天冷的時候總有人備好棉衣給你穿……」
武勝靜靜地聽了好久,突然有些更咽道「那你說為什麼會有生下來就把孩子丟棄的父母,你不是說天下間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嗎,可他們為什麼會狠心把我丟在這裡不聞不問……」聽到武勝的這些話秦川才明白看起來堅強不已的武勝心中也有一塊深藏的柔軟之地。
遙望著滿天繁星,秦川一時竟不知所言。輕輕拍打著武勝的肩頭,正欲安慰兩句扭頭一看武勝臉頰上隱隱掛著兩行清淚早已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武勝喊起秦川匆匆吃了兩個野果后便向著山林深處奔去。秦川緊跟其後,約莫著走了七八里路,前面急走的武勝逐漸慢下了腳步,彎下腰來,身形隱藏在茂密的叢林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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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自然而又嫻熟。
秦川見狀也學著武勝彎下腰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武勝轉身附在秦川耳邊指著前方低聲道「看到沒?前面的那些淡紫色的花就是了。不過要千萬小心附近那些黑鼻涕,一定要繞開它們,不然可就有的苦吃了。」
秦川看著遠處草叢中長滿了星星點點的紫色小花而紫花附近卻有著一坨坨黑色粘稠如同鼻涕般的液體在紫花近前緩緩流動,這應該就是武勝所說的黑鼻涕無疑了。看著近乎一地的黑鼻涕圍繞著紫花肆意流動,秦川不禁泛起一陣噁心之感。
眼看武勝已慢慢朝著紫花靠近,秦川也跟了上來。只見武勝躡手躡腳的走到近前,一步步越過滿地的黑鼻涕,手疾眼快的將一株紫花連根拔起。紫花近前的黑鼻涕覺察到異常,粘稠般的身體瞬間擴展起來,原本只有巴掌大的身體頃刻間已暴漲三倍向著四下擴散。
當接觸到另一坨黑鼻涕時,兩者竟神奇的融合一體,粘稠的身體也在不斷暴漲。秦川與武勝發現幾乎在兩坨黑鼻涕融合的同時,其它黑鼻涕似乎收到了某種融合的信號,彼此間相鄰的黑鼻涕兩坨、三坨的在快速相融,眨眼功夫生長紫花的區域已被黑鼻涕近乎完全覆蓋。
武勝不由大叫道「大哥,已經驚動它們了,現在趕快摘紫花,能多摘一朵是一朵。」武勝說著已朝著最前方黑鼻涕尚未融合的區域,大步繞過腳下已融合的黑色區域,一朵又一朵的迅速採摘著紫花。
秦川跟著手腳並用的也摘了兩朵,可隨著兩人的採摘,黑鼻涕的融合愈發急切。
與黑鼻涕的融合爭分奪秒,秦川與武勝在尚未融合覆蓋紫花的區域,一口氣功夫採摘了十幾朵紫花,眼看著兩人手中各自一把的紫花而此地已被黑鼻涕盡數覆蓋,兩人使個眼色,朝著最近逃離的方向一路狂奔。
此時,匯聚一體的黑鼻涕已覺察出十幾朵紫花的消失,頓時愈發狂暴,匯聚在一處的身體,快速聚攏形成一人高的黑色液體,陡然間爆碎開來。濃稠的黑色液體頃刻間四處飛濺,兩人即便已跑出數米遠可依舊被這四濺的黑鼻涕迸射到。
而好在兩人衣服已將身體遮擋,迸射在衣服上的黑鼻涕黏黏糊糊的滴落下來,而裸露的腦袋卻無處遮擋,後頸、側臉黏上了幾塊緊貼著的黑鼻涕,頓時一陣說不出的酸爽。
兩人不約而同的用手抓去,緊接著手掌又是一陣酸爽頓時冒出一塊大血包來。兩人的脖子、臉頰、手掌酸爽過後已沒了知覺,萬幸的是雙腿無礙,於是一路狂奔朝著木屋跑去。
已醒來的丑兒此時正拄著拐杖在雞圈旁喂著野雞,只見一路狂奔而回的武勝與秦川二話不說一前一後撲通一聲跳入小河中。
好一陣兩人才冒出頭來,緊緊吸附在脖子和臉上的黑鼻涕遇水即散,兩人方才硬撐著半個胳膊,緩緩爬出水面。
丑兒急聲呼喚著不明所以的兩人,而當看清兩人的面容后不禁掩面笑出聲來。一個臉上一個大疙瘩,另一個臉上兩個大疙瘩,秦川與武勝兩人互相看了看對方也不由得一陣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