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年英雄初揚名
「哐！」刀客手中的刀直接被震飛，碎成兩截砸在地上，門頭赫然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透過窟窿，一大片屋檐帶著那塊早就灰濛濛的牌匾轟然倒塌，嫣兒上前護住勉強支起身的關飛虎，任由碎瓦殘石砸在自己嬌弱的身上。
刀客拉著不停鬼叫的趙黑狗往酒樓外竄，一邊膽戰心驚地看著自己的老窩塌了一面牆，心有餘悸地說著，
「靈犀一指？」
關飛虎氣力盡失，僅憑著最後一絲倔強方能保的靈台清明，一把將嫣兒翻過壓在身下，一邊勉強地撥了幾次弦，讓高山流水稍微擋了下砸在身上的廢墟。
嫣兒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和一個男生如此靠近，臉不知道是氣紅還是羞紅，直愣愣地盯著關飛虎。關飛虎完全沒有注意到男女授受不親，待廢墟砸得差不多的時候，扶起嫣兒，一邊嘴角流血一邊示意嫣兒躲了去。
「這裡有我，就夠了。」關飛虎現在說話都吃力，渾身劇痛，走一步都疼地要暈過去。這一招還是儘可能要少用，每用一次都彷彿要抽干自己全身上下每一絲氣力，實在遭不住。
爬出廢墟，關飛虎覺得陽光很是刺眼，只看到那個刀客在那邊說話，卻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關飛虎拍了拍耳朵，耳鳴聲還是很大，轉頭又看到之前那個落水的中年男人，渾身濕漉漉地爬了出來，一開始幾個被打倒的小弟爬在旁邊幫著擦乾那張國字大臉。
「玩蛋，這完全打不過。」關飛虎回頭看了一眼嫣兒，示意她從小巷開溜，能走一個是一個。嫣兒當然沒有走，那把匕首早就不知去向，她快步走到關飛虎身前，半個身子擋在少年前面，呀呀呀地大喊一聲，往刀客那毫無章法地撞去。
刀客隨手一揮，嫣兒就滾到一邊，當場昏了過去。
這下圍觀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板凳和掃帚，就往刀客身上砸了過去，刀客單手背在身後，一副絕世高人的裝腔作勢，隨便揮了幾下，右手並成手刀，平平揮去，一股氣浪，為首的幾個青年，直接被砍翻在地。
「不自量力。」刀客沒有想到，平時看到自己出馬就樹倒猢猻散的百姓這次卻一個個前赴後繼，個個像不怕死地向自己衝過來，大喝一聲，拿起趙黑狗身上的佩刀，一刀揮出，將地面直接劈開一個深深的刀痕。
百姓見刀客手中又握著刀，忙慌亂地躲開，這次沒有逃遠，在原先圍攏的地方又重新站定，一個個怒不可是。
刀客看向遠方，隱隱有幾個官兵站上了哨樓盯著這邊，嘖，要速戰速決了。
關飛虎強行穩住身子，一種龐大的無力感撲面而來，一邊笑著自己逞什麼強，一邊很是瀟洒地握著拳，「再來。」
「有必要那麼拼嗎？」一邊的中年人擦乾了頭髮，刀也沒有拿，雙手插在腰帶上，慢步踱了過來。
「啊，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當然要做到。」關飛虎踏步向前，迎著刀客一個馬步沖拳，刀客直接掄刀就砍，關飛虎也沒有閃避，心中默念曲譜，又準備揚指而去，但這次卻無半點光芒閃爍，直接被刀客用刀柄磕在手腕上，整個右手頓時脫力，耷拉在身側。關飛虎知道自己已再無半分力氣，左手輕輕地錘在刀客身上，整個人頹然而倒。
關一川哭喊著用著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擠到人群最前端，卻被人群絆倒，在倒地前有一雙纖纖玉手攙住了自己，眼前一個綠衣少女飄然而過。
「你怎麼來了？」關飛虎躺在地上大喘氣，看著一身青色流雲紗袍，內襯素白煙羅衫，百褶飛燕暗紋裙，仗劍盈盈立在身前的柳絮雲，很是詫異。
「不就晚了三天啟程，稍微趕趕還是能追上你的。」柳絮雲強忍著，不去問關飛虎傷勢多少嚴重，一把細劍筆筆指著眼前的刀客。
「你會用劍？」
「會。剛學。」
刀客很好奇怎麼又竄出個水靈靈的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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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心想這小子艷福不淺，對著旁邊懶洋洋的中年人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你不要出手，這個女娃娃交給自己料理。
這時，柳絮雲身旁落下兩位少年，一個生的雄姿英發，氣宇軒昂，目如朗星、鼻若懸膽，長身玉立、風流倜儻。另一個長的面如桃花，眉如墨化，龍章鳳姿，天質自然。這兩位少年都身著一襲顯眼的佛手黃長袍，領口與袖口都綉著金絲邊山巒明紋，烏黑的頭髮束起來戴著嵌玉金冠。兩人背劍而至，一左一右將柳絮雲護在身後。
「神劍谷的人？」刀客當下覺得大事不好，雖不至於懼怕兩個少年，但是後面牽扯的糾紛就麻煩大了。
「神劍谷謝譽。」
「神劍谷白祁。」兩位少年一前一後報了名號。
旁觀的百姓突然齊刷刷喊道，「出穀神劍，為民除害！」畢竟神劍谷位於靖州的南邊，靠近交州，谷中弟子經常在兩州內活動，四十年前天下大亂，神劍谷世代與當時建都在靖州的四海國交好，便提供了無數神兵利器助大荒國一統，故朝廷的山河令並沒有把神劍谷劃在當中，一直相安無事。
刀客見群情激動，剛想匆匆收場，沒想到柳絮雲卻一步橫出，擋住自己去勢。
「小女子一路聽聞了很多關於你們的劣跡斑斑，又打傷路見不平的俠士，今次不可能讓你們就這麼走了。」
被打傷得路見不平的俠士在地上瞅著柳絮雲，這小妮子不會劍還那麼咄咄逼人，看來身邊兩個打手有兩下子。
「那你說該怎麼辦？」刀客無名火蹭一下起來，這小丫頭真是給臉不要臉，還在咄咄逼人。
「卸一條胳膊下來唄。」白祁生的好看，張嘴卻異常毒辣。
「有本事就來試試看！」刀客怒從膽生，這次不敢託大，畢生所學盡數用出，柳絮雲剛要上前，就被謝譽拉到身後，一邊的白祁直接起劍，一式攔江掃了出去，與刀客手中刀硬生生對了一招，后變招斷浪斬下。
刀客畢竟在江湖飄了半輩子，冷哼一聲，迎著劍鋒就是一刀撩起，劍勢一滯，刀客瞅准機會側步逼近，一掌拍出，卻見另一劍從白祁袍子後方斜地里插來，忙收掌換劈，變招中白祁已經收回長劍，一拳格開，又刺出數多劍花直直刺向刀客雙目。
一邊的中年男人感嘆這小子出手太毒，一邊抽刀加入戰局，用刀身架住劍花后，一腿掃去，白祁躍起避開，當頭已然一道白光劈下，又是一道飛虹幫白祁擋下，謝譽唰唰唰跟著三劍，逼退中年男子，落地的白祁直接抓住謝譽的左手，謝譽直接一甩，白祁借勢就是跟上三劍，一劍刺喉，一劍刺眼，一劍刺鼻。
柳絮雲苦於此時無琴，只能拿出一枚丹藥喂關飛虎服下，席地而坐，幫關飛虎運功，關一川拐杖都扔了，跌跌撞撞地過來，看著自己兒子在柳絮雲的調理下略微起了血色，方才放心下來。
「叔叔你們此舉太過莽撞，」柳絮雲一臉緊張，一邊埋怨著。
「是是是，」關一川自責，此事太過魯莽，不該由著二虎熱血上頭，不知底細就上門挑事，「柳同硯怎麼認識神劍谷的人？」
「叔叔喚我絮雲便是，」柳絮雲看著關飛虎長吁了一口氣，方才把吊著的心放了下來，「師傅臨行前就寫了舉薦信，恰好在靖州邊上就遇到了謝少俠和白少俠，算算日子關同硯和叔叔也差不多行到了靖州，於是準備一路追來與你們同行，順便一道拜訪神劍谷。」柳絮雲說話一頓，「父母在城內已經住下，今早與謝少俠和白少俠出來閑逛，正好聽到此處人聲鼎沸，便登高一看，這才發現了關同硯和叔叔你。」
「哦，一路追來。」關一川重複了這四個字，柳絮雲假裝無事，向場內刀光劍影看去。
關飛虎服了葯，經過柳絮雲一疏通脈絡，感覺好受了很多，在兩人關切的目光下站起身，向柳絮雲討了一枚丹藥，跑到昏迷的嫣兒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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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嫣兒的櫻桃小嘴，突覺不妥，便對柳絮雲招了下手。
柳絮雲跟了過去，拿回丹藥，喂女孩服了下去，嫣兒昏昏沉沉醒來，看到一臉緊張的柳絮雲，很是納悶，怎麼多了一個仙女在自己面前？
柳絮雲覺得嫣兒的眼睛很是好看，扶起嫣兒，柳絮雲悄悄地探了下嫣兒體內，並無靈氣流動，只是個單純的鄉野女孩罷了。關飛虎簡單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柳絮雲說了一遍，也和嫣兒介紹了柳絮雲，兩個女孩相視一笑算是認識了，但嫣兒總覺得柳絮雲方才像是鬆了一口氣。
另一邊刀客們敗勢很明顯，雖說論單打獨鬥，謝譽和白祁可能不是刀客和中年男子的對手，但是雙劍合璧，兩人互相掩護，攻勢如同江水連綿不絕，加上師出名門，少學有成，劍法之奧妙非泛泛之輩。
「老衛，」刀客身上已經被白祁狠狠戳了幾個血窟窿，「這下遇到硬茬子了。」被稱為老衛的中年男人已經慌亂地話都沒空去接，謝譽的劍並沒有白祁那麼咄咄逼人，但是卻似乎有股靈動在裡面，縹緲不定，捉摸不透，每每都會從一些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刺出，自己應付得苦不堪言。
刀客把心一狠，眼裡凶光，架住白祁一劍聽濤，用身體擋住老衛後路，直接一掌拍去，自己撤身疾退，老衛破口大罵，直接被撞到謝譽劍上，堪堪避開，剛強行穩住身形，白祁一劍削來，「棄刀！」老衛只能把刀扔下，否則四根手指就要被白祁齊刷刷地削斷。
「老衛！對不住了！我會對陸爺說你為了掩護我撤退而光榮犧牲！」刀客笑得很放肆，已經抽身戰場，當下小人得志，正要往城牆外翻去之時，只聽得身下一聲驚雷，回頭一看。一道紅光當著面筆筆直地砸了過來，原來是關飛虎一直盯著四人，刀客剛準備開溜，關飛虎早就黃雀在後，一擊得手。
刀客噴著血，墜下身來，倒在地上彷彿一灘爛泥。老衛捂著肩膀，看著兩柄劍夾在自己的脖子上，無奈地笑著。
「被小輩打趴下的滋味不好受吧？」白祁額頭微微出汗，好久沒有打得那麼酣暢淋漓了，谷里切磋都是點到為止，實在太過無趣。
「如何發落你，就交給官府決斷罷。」謝譽收起劍，往柳絮雲那邊看去，卻發現柳絮雲攙扶著嫣兒起身，一直關切地看著那個毛頭小子那邊。關飛虎強行運行功力，現在有些眼冒金星，一邊踢了踢倒地不起的刀客，看上去毫無動靜，這才安下心坐在地上調理起來。
老衛攤了下手，灰頭土臉地站起來，但臉上還掛著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認栽！認栽！」
白祁劍還是牢牢地鎖在老衛的脖子上，「走，見官去。」一邊的趙黑狗反而很講義氣，大聲嚷嚷著，「壓榨百姓是我趙黑狗一人之事，和老衛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這叫為虎作倀！」百姓們怒吼著。
「啊呀呀，同僚都還沒一個地痞無賴講義氣，」老衛對著趙黑狗豎了豎大拇指，「果然我說，陸爺看人不準吶！」
白祁一臉疑惑，「大難臨頭還如此嬉皮笑臉？」
老衛回頭瞄了一眼白祁，「小子劍法不錯，當心太毒最後蜇傷了自己。」
「什麼意思？」白祁突然心頭一怔，面前的中年男子突然氣場大變，一股氣場洶湧而出，白祁忙撤劍躲避，老衛用腳挑起剛才自己那把扔下的刀，平平無奇地劃了一下，白祁被一股無形的刀牆直接彈開，虧得謝譽眼疾手快，在後面託了自己一把，方沒有狠狠地摔了出去。
關飛虎根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眼睜睜看著老衛憑空而立，老衛笑嘻嘻地看著地上幾個少年才俊，「不錯不錯，這代英雄輩出，雲城和神劍谷都有幾個不錯的苗子。死在這裡太可惜，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唄。」
「你究竟是誰？」被一眼看出路數的關飛虎直起身，對著老衛問道。
「飛龍鏢局，衛吾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