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那麼清做什麼
純白綢緞內。
韓月默默掏出掏出一塊純白色的硯台,再加入了一堆流光溢彩的材料后,緩緩掏出了那枚玉瓶,小心翼翼的向著純白硯台內加入了幾粒透明輕紗后,便將其迅速收起,輕輕攪了攪,直至其內閃著各色光澤的液體融合為一,逐漸黯淡,到了最後完全透明方才停了下來。
微微笑了笑,玉臂輕晃間,一道白芒閃過,一桿刻紋繁複,瀰漫著絲絲玄奧氣息的純白筆桿便出現在韓月手上。
純白的鼻尖,輕輕沾了沾硯台中透明液體,左手同時拿起一張純黑色符紙,明亮的美眸中,難得露出一絲凝重。
制符不像煉丹,其提煉、凝丹都是一道坎。
制符只有一道坎,那就是刻畫靈符的本身!
像其他什麼配置靈液之類的事情,一位完全不懂制符的人依葫蘆畫瓢也能給你配出來。但你要讓他刻畫靈符上去...估計筆剛剛放上符紙的那一剎那,符紙就可以宣告報廢了...
呼...韓月雙眸微闔,長呼了一口氣后,一雙美眸兀的睜開,其間精光隱現,僅是剎那,已然入神,眼中徒留一桿筆,一張符。
唰!
玉臂自信揚起,皓腕輕動,筆走龍蛇!
哪怕隔著一層純白紗帳,只能看見一道並不清晰的剪影,聶雲也能隱隱感受到那股獨屬於靈符大師的氣場!
如果說看聶雲煉丹彷彿再看一場盛大而莊嚴的音樂會,那麼觀韓月制符,便如同觀一位真正的書法大師肆意揮墨,一位畫道宗師寫意山水!
「誒,我什麼時候才能到達月月這樣的地步啊。」望著紗帳內那道肆意舞動著的曼妙身影,蕭雪默默的嘆了嘆口氣,眼底露出一絲悵然,明明她和月月一起開始學制符的,現在都差這麼遠了...
莫名的,她感到一陣惶恐,怕這種距離越來越大,直至有一天影響到了現實中的距離...哪怕她是大乾的長公主,整個大乾地位最尊崇的幾人之一,不過她就是莫名有著這樣的感覺。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肩上力道突然微微加重,一道隱含笑意的聲音悠悠自上傳下。
蕭雪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把玩著兩根蔥段般的玉指:「沒,沒什麼。」
嗯?聶雲眉頭悄然皺起,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按照蕭雪的性子,此時應該非常「囂張」的翻一個白眼,回一句「關你屁事!」才對,怎麼今天這麼...乖巧?
微微低下了腦袋,瞥了瞥蕭雪不知何時攪在一起的幾根玉指,眼裡閃過一絲愕然。
他還從未見過蕭雪這般局促與不安的模樣。
順著蕭雪略顯悵然的目光望去,聶雲頓時一愣,眼底閃過一絲瞭然。
「嘻嘻,師姐很厲害吧!」聶雲手中動作柔和,笑道。
「嗯。」蕭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月月一直都很厲害呢。」
「對啊。」聶雲笑著點了點頭,打趣道:「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么?」
蕭雪先是愣了愣,而後噗嗤一笑,道:「哈哈哈,當然記得啦,誰讓你那時候都打不過我,還不聽我話來著的。」
「你也就欺負我那時候剛開始鍛體沒多久。」聶雲撇了撇嘴顯得有些無奈:「還有那時分明就是你想搶我的糖葫蘆!」
「誒?哈!有么?」蕭雪明亮雙眸一眨一眨的,顯得很是無辜的模樣。
「欺負我還不認?」聶雲嘴角微微勾起,手中力道悄然增大。
「嘶嘶嘶~不帶這樣的!嘶嘶嘶,行行行,我認我認!」蕭雪香肩微聳,好看的眉梢也悄然蹙緊,紅唇高撅了片刻,最終還又憤憤的補充了一句:「誰讓你當初明明有兩根糖葫蘆,還不肯給我一根的!」
「那是我給師姐的好吧。」聶雲翻了個白眼,手中力道卻是悄然放鬆:「要不是那時候師姐替我出頭,我都已經被你揍了。」
「哼,知道就好。」微微聳了聳肩,感受著聶雲之前重力按摩處傳來的陣陣酥麻感,蕭雪不禁微微眯起了眼,卻還是傲嬌道:「想那時候,我還是能和月月五五開的。」
沒錯,出身皇室,享受著幾乎是最好資源的蕭雪,在低年級的嶽麓書院中幾乎是小班霸一樣的存在,哪怕是韓月在當初那麼小的年紀,也只能和其五五開,這也就導致了韓月和蕭雪的一架,打的可以說得上「昏天黑地」,其間有水平不夠的小男孩想要過來勸架,才剛剛靠近,便被一腳踹飛了。
直到聶雲氣喘吁吁的從山下,買回了三串糖葫蘆之後,兩人這才分別罷手。
而這也就導致了,從那以後,聶雲基本每次買糖葫蘆,都會一口氣買三串...
「你咋不說,想那時候能隨便按著我揍呢。」聶雲撇了撇嘴,又忽然賤賤的笑了笑,道:「可惜了,以後是沒可能咯!」
「切,我記著我上次一拳揍飛你也就查了幾個月吧,這就忘了?」
「呃...。」聶雲愕然,隨即輕咳了兩聲,接著道:「咳咳咳,話說也不知道你和師姐當初是怎麼回事,原本互不搭理的,打完一架之後反而成好姐妹了。」
「這叫不打不相識,你懂個鎚子!」蕭雪斜了聶雲一眼,回想起從前那般無憂歲月,嘴角不禁輕輕上揚。
「行吧行吧。」聶雲笑著搖了搖頭:「反正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又多了一個『靠山』就完事了。」
嶽麓書院在大學堂前,一直主張的是「德智體」全面發展的路數,這前面兩個倒還好,可這最後一個「體」...幾乎把那時候才剛剛開始鍛體的聶雲折磨了個夠嗆。
像什麼負重環山跑,若不是師姐和蕭雪二人幾乎將他身後的重量全部分擔了過去,不過饒是這樣,也將聶雲累的幾乎癱倒在地...這樣的狀況幾乎一直持續了一年之久,聶雲的修為才逐漸跟了上來,不再需要師姐和蕭雪的幫助。
「算你還有點良心。」蕭雪撅了撅紅唇,可嘴角卻是莫名勾起。
雖然當初自己算是班霸,比同年級的學生們都要厲害上不少,可這厲害的也極為有限,當初幫聶雲分擔了一般的重量,也給她累的不輕,不過瞧著聶雲每次都會給她帶糖葫蘆的份上,才硬是咬著牙,生生幫了他一年。
不過倒也不虧,畢竟小雲子現在還在幫我帶糖葫蘆呢。
「讓你和師姐一直替我負重,我很不好意思的好吧。」聶雲笑著搖了搖頭,道:「所以那時候我基本一回去就修鍊,一回去就修鍊,就是指望著到時候也能幫你們負點重。」
「本小姐哪要你幫?」蕭雪眉梢微挑,笑道。
「對啊,等我修為上來了,你和師姐一個都不樂意我幫。」聶雲撇了撇嘴,頗為無奈道:「還記得你那時候說了啥么?」
「當然...不記得。」蕭雪輕輕白了聶雲一眼:「都快十年了,鬼還記得小時候說了啥啊。」
「你不記得,我可記得很清楚。」聶雲低頭迎上了那對眸子,笑道:「你那時候扎著高馬尾,穿的也是紅色的小裙子,將頭高高揚起,超級豪邁的拍了拍胸,說了句,咱三之間,分的那麼清做什麼?」
「我...說過?」蕭雪眉梢高低挑起,顯得有些愕然。
聶雲沒有理會,只是再次輕輕念叨了一遍:「咱三之間,分的那麼清做什麼。」
蕭雪愕然,而後兀的低頭沉默,眸光複雜。
「蕭雪,這次調查十二相首的事麻煩你了。」聶雲突然輕聲道。
抬起頭,再次對上那雙滿含笑意的眸子,沉默片刻,一抹驚艷的笑容兀的自其精緻臉頰盛開:「咱三之間,分的那麼清做什麼。」
......
純白綢緞內。
隨著純白筆桿飛揚,黑色符紙之上的符文愈加繁複,其間流轉的靈氣也愈加濃郁起來,就連綢緞外的聶雲與蕭雪二人都能隱隱察覺的地步。
「師姐應該是快要成功了吧?」聶雲有些不確定的挑起了眉頭。
沒辦法,不懂行不敢瞎說話,不然又要被嘲諷了。
「土包子,這不是很明顯么。」蕭雪斜了聶雲一眼,嘴角微勾。
「...」就在聶雲嘴角微抽之際,綢緞內的靈氣猛地一滯,而後倏地消失,彷彿從未存在,而圍繞著那婀娜身影的皎白綢緞也被兀的掀起。
無需多問成功與否,光是看著師姐嘴角那抹笑意,聶雲便已然知道了答案,笑道:「我倒要看看,師姐到底煉了個啥,想要我好好見識一下。」
「哼哼,瞧好了。」韓月微微一笑,氣機微吐,玉掌中黑色靈符隱現光芒,而後光芒突然熾盛了一瞬!刺目的白光驚的聶雲下意識閉上了眼。
而當聶雲再次睜眼時,眼前已空無一物...
「蕭雪,你看見師姐剛剛去哪兒了么...」聶雲愕然,隨後眼底猛然露出一絲震驚之色道:「她不會造了個能瞬移的靈符吧!!!」
若只是師姐的幻渺舞步,斷不可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且讓聶雲毫無知覺才對!
「哎呦!」腦上突然挨了一記熟悉的爆栗,聶雲瞬間轉身,幽靜的小院內,雪白點點,空無一物...
「哎呦!」聶雲再次轉頭...
「哎呦!」聶雲所幸不動了:「我去,師姐你不會真弄了個能瞬移的玩意吧,而且還能用這麼多次的嘛!」
「哎呦!」聶雲再次一聲痛呼,轉頭望去,雖任然空無一物,不過耳邊卻是兀的浮現出一道隱含笑意的清脆聲音:「瞬移你個頭啊,我哪有這麼強。」
「那你這是...」聶雲茫然轉身,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仔細感應了半晌,終是隱隱感到一陣微弱的鼻息。
「嘻嘻,隱身符,怎麼樣,不怕不好命中了吧!」清脆的笑語聲再次傳來:「我這隱身符,不戰鬥的情況下,維持半個小時一點問題都沒有,戰鬥情況下也能維持個一刻鐘左右,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聶雲眼底露出一絲驚奇,好奇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了摸,又捏了捏:「咦?果然是隱身,還能摸到呢,不過這是啥,軟軟的,彈彈的...啊!!!」
而後京都眾人便望見一道人影,扶搖上九天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