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可測風雲
離歡所給出的結果，惹得整個羅天朝堂之上的朝臣一陣喧嘩聲四起。
鍾離羨立於原地，並未有任何動作。那位新晉的太子殿下則是微微側頭轉向離歡的方向。
年過半百已經略顯一些年邁姿態的帝君聽了這個答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身子微微朝著皇座靠了靠。
這一個舉動離歡看在眼裡，自然明白這位帝君算是鬆了一口氣……
雖說與這位父皇少有溝通來往，可念王殿下對其性格還算是了解。羅天王朝此任帝君，雖說是沙場殺伐慣了的漢子，不過能做得了這帝君自然也不缺什麼頭腦。對於寒泉於壽宴之上突然刺聖的事情，在這位帝君眼裡自然清楚，並不會這麼簡單。這也是當時鐘離伐並未讓自己親衛或者是海景直接參与的一大原因。
只是離歡心裡清楚。這位父皇從不在乎在何時何地冤枉了自己這七皇子，如此的結果別提真假錯對。便是最好的結果。對於那已經撕破臉皮的月寒寒氏，鍾離皇室已經無須在過多的面對。畢竟雙方已然撕破了臉皮。又能再如何呢？而對於因為和月寒寒氏關係匪淺如今正懸在中間打晃的天創蕭氏皇族，這個結果已經足夠交代……
鍾離渡站在一旁。不知道算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本以為今日離歡重返朝堂要狠狠再要自己一口。當日鍾離陽死於落日嶺之上，這位當時還只是個「七殿下」的七皇弟可是半分面子都沒給自己留過。沒想到如今當時的七殿下成了念王殿下，倒是好像識相不少。只是鍾離渡可不願意相信他是真的識相……
那位帝君聽到了這樣的結果。如今寒泉已死，諸多事情早該告一段落。潦草誇讚幾句便散了朝堂……
念王殿下緩步走出朝堂。對於那文武百官對自己多有躲閃的事情並不在意，這些人在這朝堂呆得久了，隨風倒的特性早就無可救藥。
台階之下，是先一步出了朝堂的那位新任的太子殿下。此刻身著那身紅色蟒袍正靜靜等候。
鍾離渡對於離歡今日說法自然是第一個不信。畢竟寒泉之死，究竟是何原因，自己比誰都再清楚不過了。離歡今日如此去說，說他是識相了？鍾離渡更願意相信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懷什麼好心思。加上性子本就急了一些，此刻想到的是故意激一激這念王殿下的脾氣，看看能不能有些意外收穫。
雖說自己對這位七弟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猜得到這區區激怒，必是要得一個對方八風不動的結果。不過想來想去，自己如今身為東宮儲君，他便是不動又能怎麼樣呢？總比什麼也不做干著急來的舒服的多……
離歡見到那一身紅色蟒袍的新任太子，並未躲閃，只是迎面走去。
鍾離渡帶著笑意：「七弟。」
見到那笑意，若是以前，離歡恐怕要覺得噁心。只是如今不會。
對著那鍾離渡露出同樣的微笑，微微行禮：「臣弟，拜見太子殿下。」
鍾離渡聽見其如此去叫自己，當然清楚這位念王殿下說出一聲「太子殿下」要把牙關咬緊。只覺得更舒服，好像……有種勝利了的感覺。
這時候見勢趕緊極度虛偽扶住離歡行禮的手臂：「自家兄弟，七弟不必多禮。」
「禮節自當要有。」離歡被其扶起也不執著行禮，笑問道：「太子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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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渡站在那兒，同樣微笑著擺擺手：「倒沒什麼。只是要感謝七弟。我剛剛冊封儲君，這段時間著實太多瑣事。父皇交代我去查壽宴刺聖的事情，都實在是騰不出時間去查多虧了七弟幫忙……」
話語中，鍾離渡不禁朝著離歡抬眸。眼神中帶著些許嘲諷：「只是我聽說七弟與那月寒寒氏的丫頭向來關係不錯。親手殺了她，還以為七弟多少要難過些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調整好了狀態來幫我的忙。」
那位太子殿下，似乎極度刻意的在「親手殺她」的字眼上加了濃烈重音。念王殿下自然知道其刻意而為。此時果然也八風不動。只是微笑：「一個女人而已。關係好壞不過逢場作戲，總不能讓她上了父皇。倒是太子兄……」
離歡笑著回擊：「冊封了儲君當時我正好有事，沒來得及進宮為太子兄慶祝，還請太子兄不要怪罪臣弟……」
離歡說著，便上下打量一番那紅色的蟒袍，笑道：「這身蟒袍好像比往日顏色純正的多，血染紅一樣。果然穿在三皇兄身上最合適。」
聽到這般嘲諷，鍾離渡那樣的性格自然不像念王殿下坐的住。配著笑臉，又看看天色。
嘆息一聲道：「這紅色的蟒袍又如何？穿著的人，就能高枕無憂，生死無恙？」
這句話出口，鍾離渡看著眼前這位七弟本就已經陰沉的臉色更陰幾度，算是心裡舒坦。
再看看天邊烏雲。對離歡笑道：「天變了，時節入冬總該寒冷一點，讓人不舒服。不過我還挺喜歡冬天，七弟喜歡什麼季節？」
「春天。」離歡笑答。
那位太子殿下，刻意整理著身上的紅色蟒袍。故作嘆息，似作關懷笑道：「那七弟可要多注意保暖。天變了，這季節里，不少風雪寒涼，被颳了一身的風寒，可不舒服啊……」
離歡聽后，依舊笑著。對著鍾離渡微微行禮：「那要多謝太子兄關懷。」
隨後便朝著那紅色蟒袍走近幾步，站到鍾離渡身邊輕聲道：「只是太子兄。風雪畢竟只是風雪，縱是再怎麼寒涼，再如何猛烈。這風雪也刮不出傷口，要不了性命。早晚要過去。」
離歡微微停頓，又道：「倒是太子兄可要多注意。近日來四合神洲風雲動蕩不小，睹星和星之州邪宗都即將迎來新的易主，可一定多加些小心。風雪無礙……可風雲……」
念王殿下朝著鍾離渡微微扭頭，冷笑：「猶未可知。」
離歡說罷，側過了那身紅色蟒袍離開。
鍾離渡立在原地，微微攥緊拳頭。這幾日四合神洲有了兩件大新聞。其一無非便是睹星罔尊門主離歡擊殺睹星最高首腦星，睹星面臨擇主問題。
其二則是剛剛在四合神洲傳遍。邪宗內動，皇子李長行被俘，皇子李長夜冊封東宮儲君，則年登基。
還有一個消息，是鍾離渡剛剛得到。便是自己之前派去落日嶺殺了鍾離陽的人已經被李長夜帶走……
離歡此刻說出這些話。無論睹星還是邪宗，都無疑是在敲打著鍾離渡，一番思索。鍾離渡轉身離開。
午後時分
羅之州
京都
印王府
鍾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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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遇事從來淡然。這時候沒想那位剛晉封的儲君太子火急火燎，而是依舊手握狼毫寫字。
視線余光中一個白衣女子朝著自己微微行禮，鍾離羨抬眼，不用看都知道是商紅玉來了。
那字的最後一捺寫的格外有力，緩緩收筆。重新抬起眉目看向商紅玉：「剛從東宮回來？太子殿下很著急吧？」
商紅玉輕車熟路坐在一旁客座。笑道：「太子殿下性子急，自然著急。」
「那消息，他知道了？」鍾離羨揮退諸多侍從，親自收拾著筆墨，問道。
商紅玉點點頭：「蠱靈族地位不重，倒也不是什麼小氏族。一夜之間，全族盡死。太子殿下便是不想知道也要知道啊……」
把筆墨收好放在一邊。鍾離羨緩緩坐下：「知道要怎麼做？」
「做好準備，去替太子殿下見一見天創蕭氏的君徹皇子。」商紅玉點頭。
鍾離羨聽了，滿意著笑了笑。
天之州蠱靈族。一夜之間全族盡滅。這事情看似簡單，只可惜明眼人沒幾個。對於此事，太多人只知道部分詳情卻不得全貌，倒是成了瞎子摸象的窘況。鍾離羨隔岸觀火都不得不提自己這位七皇弟的頭腦為之拍手叫好。這件事情多少細節，不知騙過多少的人，甚至是親身參與者。
對於那蠱靈族族長郭淼而言。作為親身參與者似乎這件事情最為簡單易懂。不過是招惹了睹星罔尊的離門主，那位離門主便二話不說滅了蠱靈族全族，曾經像自己多次承諾的那位君徹皇子到底也從未現身而已。
可實際上郭淼所不知道的是，對於蠱靈族滅族一事天創蕭君徹其實也並不清楚。雖說當時睹星大搖大擺進了天之州。不過有一點郭淼卻並不清楚，天之州本就屬於罔尊監控。
而當時明面上進入天之州的也只有由蕭君沫引領的睹星無尊一門而已。所公開的目的則是無尊全員搜捕天之州之內「青沙」殘黨。至於罔尊進入天之州的事情，甚至連蕭君沫都並不清楚。
而同樣的事情，因為速度實在太快。在蕭君徹那邊也就又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蕭君徹所看到的，只是自己那所謂「左膀右臂」的蠱靈族在一夜之間突然被滅族。至於何人所為，何時所作，自己一概並不清楚。這件事情，從蕭君徹的角度縱是想猜出何人很容易只有兩個方向，一來便是離歡，二來則是如今的羅天王朝東宮儲君鍾離渡。
可瞎子摸象的弊端也正在同一個地方。對於蕭君徹而言他所知道的只有這些，蠱靈族被滅當日，以自己四皇妹為首的睹星無尊在天之州之內大肆搜捕，罔尊和離歡的身影從未出現。今日羅天朝堂離歡所說寒泉的刺聖原因，只一句話並未提及到任何有關於蠱靈族的事情。這番言語終歸是要傳出去的，可一旦傳出去，加上蕭君徹所親眼所見無尊的行動，此事並非離歡所為也便算在一定程度坐實了。
這也就是如今太子殿下為何著急的原因，這麼一來，恐怕那位天創蕭氏的君徹皇子就要把蠱靈族滅族一件事戴上一定殺人滅口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了！
這麼一次簡簡單單的滅族卻暗藏無數玄機，怎麼會讓鍾離羨不拍手叫好？
更何況。那天壽宴之上，他分明已經注意到離歡從寒泉身上悄無聲息收走了那罪魁禍首的萬蠱鏈。今日想來。恐怕那位可測風雲之才的籌謀，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