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好嫂嫂
天雪一路尾隨,進入了無名在青蛇學宮的住處。
才踏進門,天雪便眉頭一皺,感覺到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在審視著自己。她抬眼看去,只見小樓三層的窗口,一個容顏驚艷無比的女子正在默默打量著她。
那女子花容迷眸,肌膚如雪,鮮紅的嘴唇泛著晶瑩光澤,烏黑的髮絲垂於臉側,蓋因她若隱如現的鎖骨之下那「雪地卧芙蓉,雄山相對出」的壓人氣勢,讓天雪覺得這女子有些睥睨群芳的倨傲。
「這是我的姐姐。」無名對天雪的目光有所察覺,側臉對天雪笑道。
天雪跟著無名往樓中走著,目光從三樓那張驚艷的面容上收回,點了點頭。
對於人皇之子的消息,她早有耳聞,知道他在中洲時救了一個淪落風塵的女子,帶在了身邊。
天色逐漸拂曉,窗外仍下著大雪,無名坐到小案邊,抬手示意天雪同坐。
「我本就有意將神元屏障之術傳給姐姐,所以姐姐不用想方設法抓到我的把柄,以此來威脅我。」
天雪與無名對坐,聞言,正要開口,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酥桃兒緩步下樓,拐進了無名的屋子,恰巧聽見了無名的話,笑著看向了天雪:「我家公子說的極是,男人的把柄可不能隨意去抓,說不得把柄鋒利帶刺,到頭來扎了自己。」
無名見桃兒姐姐下來為自己助陣,得意地看向天雪:我有人幫著說話,你有嗎?
天雪瞥了眼酥桃兒,知道酥桃兒曾是風塵女子,弦外有音。
她輕笑一聲:「那看來,這位姑娘沒少被扎吧?」
酥桃兒也輕笑一聲,直直盯著天雪,神色中充滿了戲謔與挑釁:「尊駕的目光深沉內斂,又促狹玩味,絕非少年心性,想來也是飽經人事,我與尊駕相比,實乃不值一提。」
天雪聞言,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尊貴的白鳥族公主,曾經與人皇大戰的強者,今時今日竟被一個只活了二十多歲的人族丫頭給羞辱了,心中十分窩火。
但是我尊貴的神族公主,豈能與你一個不入流的人族女人計較,掉了我的身份!
「呀,尊駕的面色怎麼突然這麼差,是小女子哪句話說錯了么?」酥桃兒一臉無辜地問道。
無名微微皺眉,也發覺天雪面帶慍色,不禁看了眼酥桃兒,思索著方才二人的對話,死活想不明白酥桃兒為什麼三言兩語就把天雪惹得如此不快。
但是,少年的心裡暗自竊喜,十分痛快。
「壞女人,叫你跟我耍心眼,氣死你!」
曾經身為教坊司爭芳鬥豔、技壓諸多花魁的酥桃兒,陰陽怪氣的嘴上功夫自然是不在話下,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爐火純青,見天雪怒而不發的樣子,便知道她被自己氣到了,於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同時讓她心中好奇的是,這位氣息強大的存在,竟然這般隱忍,想來,一定是為了方才無名所說的神元屏障之術才會如此。
酥桃兒轉頭看向無名,溫柔地提起玉壺,與無名斟茶,問道:「這神元屏障之法,又是何種法術?」
無名回道:
「我這些日子開創出的防禦之術,勾動陰陽之息,化作神識屏障,可以遮蔽神識神元,既能隱藏神元與神識氣息,亦能阻擋神元強者的神識轟擊與侵擾。修為越強者,所結出的神元屏障便越強大。」
酥桃兒聆聽時默默點頭,抬眼看了下天雪,而後斜著身子靠近無名,裝出一幅小聲密談的樣子,實則聲音也沒有小到哪去:「公子,這麼寶貴的道法,怎能輕易傳給外人。」
此時的天雪默默托著茶盞品茶,眯起了眼睛。
可氣的是對面那個白衣少年竟然也裝作一幅聆聽的姿態,緩緩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天雪重重將茶盞擱在案上,冷哼了一聲。
無名見了,知道不能再過分地怠慢這位神族公主了,笑道:「姐姐,我有一問,你若能回答好了,我便將那神元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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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之術傳給你。」
聽了無名的話,酥桃兒識趣地坐直了身子,知道他要談正事了。
天雪抬眼看向無名,眸子里沒有了方才的狡黠與倨傲,肅然道:「你說。」
無名微微前傾,問道:「依姐姐的見識,蛇人族與天元帝國聯軍,能否驅逐中洲的天人族大軍?」
天雪聽了,微微一笑,看似答非所問,實則回答的正是無名想問的:「小先生放心,白鳥族與蛇人族合力,攻下蒼洲不成問題,屆時,我族自當出兵援助天元帝國,共伐天人,以謝小先生傳道之功!」
無名身姿再次前傾:「擊退天人之後呢?」
天雪聞言,沉吟了一瞬,笑道:「擊退天人之後,天元、蛇人以及我白鳥族,自然是你拿你的,我拿我的,各取所需。」
無名目光一沉,定定地看著天雪:「如何各取所需?」
天雪也目光一沉,回道:「憑本事各取所需。」
不等無名再說話,天雪的神色再次傲慢起來,笑道:「我知道你在擔憂天元之後的處境,你太為天元帝國的人族著想了。人族並不值得憐憫,我曾見過許多強大而智慧的人族聖賢,可惜他們都死於自己人的背叛與拋棄,最後,人族那些畏縮苟活的陰險小人,會勉為其難地將那些人族聖賢稱作英雄,藉此慫恿下一批的人族年輕人成為那所謂的英雄,哄騙他們去為那些卑鄙小人抵擋災難與羞辱。」
她看著無名,微微傾身:「而你的父親,人皇,便是最後一個。」
「因為人皇之後,人族終於徹底衰落,幾近滅族,無望與諸神並列。這,也是人族該有的結局。」
天雪看著無名似懂非懂而又凝心聆聽的神色,笑道:「人族,以及帶有人族血脈的生靈,總是會有一些人,有著冠絕古今的智慧與才情,偏又愚蠢得不可救藥,妄圖將人族帶向神族的地位。」
「因為在那些人族聖賢帶領著人族即將登臨神族之位,成為神族時,總會有人認為成功在即,不需要那些人族聖賢的帶領了,他們各自為戰,心計百出,都想成為人族最高的統治者,不謀而合地陷害那些帶領他們走向強大的人族聖賢,而後人族在邁向神族位格的路途上便功虧一簣,成為一盤散沙。」
天雪說著說著,突然心生怒氣一般,冷哼了一聲,彷彿自己都為那些死去的人族聖賢感到心寒與不甘。她最後平緩心緒,看向無名:「我知道你在為天元做事,但天元最後未必會領你的情,你要做好被人族背叛甚至口誅筆伐的準備。」
「因為人族最喜內鬥,許多人都懼怕強者,又渴望自己就是那個強者。當人族的陣營里出現了一個過於強大的存在,讓所有人都無法撼動,那麼便會有一群人千方百計地將之置於死地,而不是將之奉若神明。」
無名緩緩眨了眨眼睛,嚴肅地看著天雪:「天雪神女可是知道一些人皇之死的隱秘?」
一邊的酥桃兒扭頭看了下無名,因為這一次,他沒有叫天雪為姐姐。
天雪淡然一笑,回道:「這算不得什麼隱秘,只是當年人神大戰之後,知道人皇死因的人大多都戰死了,所以就成為了秘密。」
「人皇之死,與青漣有關,你想知道人皇之死的隱秘,大可去問青漣,她可比我清楚。」
言外之意是,事關青漣,本公主不好親自與你說。
……
嗡!
神洲西域,一聲震徹天地的響聲驟然炸開。
狂涌的法力席捲山川大地與江河,天地一片混沌,而在這一片混沌之中,又有一團刺目光芒不停閃耀。
這一個刺目光團,橫豎足有上萬里廣大,照得神洲西域的大地一片明亮。
光芒之中,兩個女子相隔千里,各自打出一道光柱,轟擊對方,兩道光柱相撞,激發出無盡光芒與力量餘威,朝四面八方激射、震蕩。
青漣凝眉看著對方,沉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隨著戰鬥越來越激烈,血脈氣息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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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法手段基本沒有什麼保留了,正因為如此,青漣十分懷疑對面那個女人的身份。
對面那位拂花大神,身為天人族古神,竟然從未使用過天人之力,且運轉道法的手段與法術也與天人族強者大相徑庭。
「唉,我不打,你偏要打,您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了,好意思欺負我一個幾十歲的小丫頭?」對方幽怨且無奈的說道。
對面的女子,正是顧君筎化作的拂花大神。
轟!
拂花大神猛地催動強悍無邊的法力,射來的光柱頓時粗大許多,且威力猛增。青漣凝眉,也震蕩出強悍法力,與之相對,僵持許久之後,兩人才緩緩收手,相隔千里看著對方。
青漣微微動容,因為她看見拂花大神的容貌與身體緩緩變化,變成一個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女子。
「顧君筎?!」青漣凝眉看著千里之外,有些驚訝。
隨後,她眉頭更加緊皺,露出思索的神色。
千里之外,顧君筎歪著頭看著青漣,笑道:「不用猜了,我就是被天人族古神圍了,實在是跑不了,才設計奪舍了拂花的肉身,被帶到了天界。」
青漣知道顧君筎被擒的消息,但沒想到顧君筎險種求生,騙過了天人族。
「那你尋機離開天界便可,為何又隨同天人族古神來我神洲行刺天雪公主?」
顧君筎淡然一笑:「我此行不正是離開天界的機會么?」
「但是九位古神在側,我也不好有異動,否則必被他們懷疑。所以才打算在青闕城時出手,尋機驚動你們,而後作四散而逃之態,到時,他們也沒心思懷疑我,更不會合力抓我。」
「只是沒想到,在我出手之前,天雪便被顧水香那小情郎給救了。」
青漣眯了眯眸子,知道顧君筎所說的小情郎是無名。
但她知道顧君筎即便在九位天人古神身邊,也有辦法秘密傳信於她,告訴她有天人古神潛入青闕城。
可是顧君筎沒有!
青漣冷哼一聲,輕輕吐出兩字:「找死!」
說話間,蛇人之力與腹中陰陽海中的法力頓時爆發,蛇人之力肆虐鋪展,陰陽之息則化作威力無窮的諸般法相,皆蓄勢待發,準備殺向顧君筎。
顧君筎見狀,愁眉一凝,連連說道:「停停停!」
青漣冷笑道:「你有意讓我青闕城生亂,本王豈能饒你!」
見青漣又要做攻殺之勢,顧君筎連忙求饒道:「我的好嫂嫂,你別遠的夠不著就來找我問罪呀,企圖在你們青闕城搞事兒的是天帝啊!」
青漣冷冷地盯著能屈能伸的顧大將軍,對峙了片刻,她才緩緩收起強大的蛇人之力與一身法力。
見狀,顧君筎暗自舒了一口氣,再打下去,她還真不是青漣的對手,青漣這個老女人比人神大戰之時強了不知多少。
「叫嫂嫂果然好使嘿。」顧君筎心中暗道。
這時,青漣嘴角微勾了一下,而後恢復端莊高貴的冷漠神態:「顧將軍胡言亂語什麼,誰是你的嫂嫂。」
顧君筎聞言,鄙夷地看了下青漣,心道:「老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呢。」
青漣調動法力,抽取天地之靈,化作一層薄衣,而後自行落在了身上,遮擋住光滑白膩的身軀,之前大戰,身上衣物早已在強大的血脈之力和一身法力之下毀去。她看向顧君筎,玩味道:「天元戰事吃緊,顧將軍作為天元帝國的軍神,還不快些回去救急?」
顧君筎則搖了搖頭,笑道:「來都來了,我去見見我那位族弟。」
「自從顧水香確信他是人皇之子之後,我對他常有念想,卻鮮有機會見他。如今也算恰逢其會,我這當姐姐的見見也好。」
青漣眯起了眼睛,她知道顧君筎說的是無名。
顧君筎見青漣猶疑的神色,知道她一直是將無名軟禁在自己身邊,於是說道:「放心,只是見一見而已,咱還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偷摸帶走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