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利劍出鞘

陶彌渡和歐陽秋歌坐在左雨康辦公室沙發上，心中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緊張。

他想起夏曉晴……記得那天他很高興，覺得每朵花都含笑不語，每陣小風都溫柔有加。單位給他加了工資，加了百分之十。他興沖沖地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夏曉晴，要跟她分享這來之不易的人生樂事。但那天面對著一臉高興的陶彌渡，夏曉晴卻給他澆了盆涼水。「我們分手吧！」夏曉晴平靜地說……

看到陶彌渡眉頭緊鎖，歐陽秋歌問他：「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我想前面的路會更加艱難，擔心自己萬一有個閃失，一切都前功盡棄，對不起大家的信任。」陶彌渡話語變得低沉：「現在我是如坐針氈、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沒事的，路再難也不能失去信心，失去信心你會一事無成！」歐陽秋歌給他一些鼓勵：「除了要小心看路，你儘管大膽往前走！」

左雨康、戴玲、文員小任從會議室出來，左雨康對陶彌渡說：「小陶，由你來召集第一次投資股東會。我建議公司的股東除了你、我、你的合作夥伴，還包括戴玲和歐陽秋歌。」

「我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左總！」陶彌渡說：「我打算把股東投資會安排在新公司辦公室開，你有沒有意見？」

「我沒意見，你安排好通知我！」左雨康很爽快便答應了。

電腦部還有些事，左雨康要去看看。於是，大家一同離開辦公室。

左雨康和歐陽秋歌走在前面，邊走邊聊，跟她聊些極樂門的事。

陶彌渡和戴玲走在後面。戴玲問陶彌渡：「晚上極樂門有音樂會，演奏施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你想不想去？」

陶彌渡說：.「現在事情這麼多，哪有心思聽音樂會啊！」

戴玲勸解他：「越是事情多越要冷靜，要理清頭緒，聽音樂能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經戴玲這麼一說，陶彌渡改變了主意，他聽說給奶牛放輕音樂產奶量會提高不少，估計聽聽音樂人的效率也能提高：「你說得有點道理，戴玲，人有時是應該慢下來，去等待一朵麗花開，去等待一樹柿子紅。」

戴玲誇讚陶彌渡：「去等待一樹柿子紅……你說得挺好的！」

陶彌渡問戴玲：「花茉莉現在怎樣了？她還好嗎？」

戴玲話語中帶著一絲淺愁，她告訴陶彌渡：「花茉莉信中說，她把人生的一切掛慮、一切牽絆都都放下了，她要用全身心去體驗生命中最後一段美好時光。她感覺身體狀態比以前好多了！」

陶彌渡語調低緩：「希望她能挺住，一切都好起來！」

……

眾人剛到電梯口，一名儀仗隊身板的助手走到左雨康跟前，想跟他報告些點什麼，但餘光瞟到陶彌渡和歐陽秋歌后，卻欲言又止。

「沒關係，有什麼事，說！」左雨康示意周圍的人可以信任。

「左總，剛才我們有個交易計劃又被人搶了先！」助手稍微停頓一下：「那個你請來的工程師說，他發現電腦系統有問題！」

左雨康有些吃驚：「電腦系統真的有問題？看來我的直覺還是對的……」左雨康轉過臉對陶彌渡說：「小陶，你是搞通信的，跟我下去一起看一下。」

這跟自己業務相關，陶彌渡不能推辭，也不想推辭：「好，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點忙。」

「我是添亂的，」歐陽秋歌跟左雨康告辭：「左總，那你忙，我先回極樂門了！」

「我也要去極樂門，等事情處理完我送你和戴玲一起過去。」

左雨康直接坐電梯下到樓下電腦部。陶彌渡、戴玲、歐陽秋歌、文員小任等也跟隨一同前往。

所謂電腦部，實際上就是個特大號的電腦機房，經過特別裝修，要考慮恆溫、防潮、防耗子等要求。裡面擺了不少電腦和辦公設備：複印機、印表機、激光印表機、掃描儀、一體化速度印機、ups後備電源（主要是怕突然斷電，電腦里的數據丟失）等等……一應俱全、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空氣中有一股電子設備受熱時發出的特殊氣味。

每台電腦都插有網卡，被一種叫挪威網的區域網連在一起。

左雨康進到機房后，把大家領進一個交易室。交易室一看就是個秘密地方，隔音做得非常好，裡面有幾名交易員在忙碌著，歐陽秋歌看到一個身影有些眼熟，這個人正在擺弄電腦。

歐陽秋歌碰碰陶彌渡的手，給他使了個眼色，陶彌渡放眼看去：這不是符峻峰嗎？

左雨康領著他們幾個直接來到符俊峰身邊。

符峻峰在電腦前忙碌著。

歐陽秋歌看到電腦屏幕上一排排列隊整齊的小蝌蚪爭先恐後地往屏幕上端游去，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但很明顯，符峻峰可以輕鬆駕馭它們。他像個大俠，物我兩忘，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左雨康問符峻峰：「小符，問題找到了嗎？」

「嗯！有木馬！」

「木馬？！」左雨康問：「木馬是什麼？」

符峻峰不再吱聲，繼續忙他的。他沒有那麼多花言巧語，連基本的語言都相當貧乏。他不知道怎樣跟左雨康解析說明。

看在眼裡，陶彌渡趕緊替他給左雨康解析什麼叫木馬？木馬這玩意有多流氓、多陰險狡猾，多令人防不勝防！

經陶彌渡一通鞭辟入裡的解析，左雨康終於明白，木馬連名帶姓、全須全尾，叫「特洛伊木馬」。從前，為了爭奪美女海倫，希臘和特洛伊開戰。希臘人攻打特洛伊城，特洛伊城固若金湯，希臘人久攻不下。有一天醒來，特洛伊人發現戰場靜悄悄，不見希臘人的影子，以為他們撤回國了，於是跑到城外。特洛伊人看到希臘人丟下一個巨大的木馬，他們圍著木馬研究半天，誰也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一個被抓的希臘人告訴他們，木馬是用來祭祀雅典娜女神的，會給國家帶來好運。聽到這話，特洛伊人興高采烈地把木馬作為戰利品拖進城裡。當天晚上，特洛伊人歡天喜地慶祝勝利。深夜，藏在木馬肚子里的希臘士兵無身無息地爬出來，殺死還在夢裡的特洛伊守軍，打開城門，四處放火。早已門外等候多時的希臘大軍如潮水般一擁而入，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特洛伊人被打敗了，特洛伊城變成一片廢墟，希臘人奪回了海倫……

「別著急，沉住氣，一定要抓住這個木馬，把它殺掉！」左雨康吩咐文員小任：「小任，你去倒杯咖啡，給我們符工提提神！」

文員泡了幾杯咖啡，用盤子端上來，每人一杯。左雨康拿了一杯，親自遞給符峻峰。

也許歷經的磨難太多，讓符峻峰性情大變，待人接物方面並不是很利索。

符峻峰接過咖啡，連頭都沒轉，也不道謝，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問左雨康：「是不是有人用軟盤往外拷數據？」

對於符峻峰的傲嬌，左雨康並沒有太在意。

「我們有兩套系統：一套是實時操盤系統；另一套是盤後分析系統。」左雨康解析道：「實時系統直接通過專線連接，用圖文卡接收實時行情，不用拷貝數據。另一套盤後分析交易系統比較老舊，一直沿用原來的模式，用磁碟從合作券商那邊拷貝數據過來。」

「木馬從資料庫盜數據，加密隱藏，發現有標誌的軟盤，就把數據寫進去。」符峻峰難得多說兩句。

左雨康似乎並沒有完全明白，臉上有些迷惑。

陶彌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連忙替符峻峰解析：「因為所有電腦都是聯網的，木馬可能通過任何一台聯網電腦潛入系統並潛伏下來。木馬可以隱形，可以把自己隱身在所有可執行的程序中，不管是文字處理，財務程序、還是遊戲，全部都是它的藏身之地。如果是聯網的，還可以通過網路四處傳播。」

聽了陶彌渡的解析，左雨康明白了一些：「這木馬從我們的實時交易系統的資料庫中盜取交易計劃。」

陶彌渡說：「應該是這樣，它會把盜來的數據加密隱藏在本地。一旦發現有從券那邊過來的軟盤，就會把這些盜來是數據寫到那張軟盤上。」

左雨康聽明白了：「這個竊密者買通了券商那邊的人，拿走了交易數據。」

陶彌渡說：「那到不用買通，他既然有這麼高的水平，可以利用一些管理漏洞在券商的網路也植入木馬，木馬從磁碟讀到交易數據后，藏在券商網路指定的位置。竊密者可以隨時拿走這個交易數據。」

左雨康拍拍陶彌渡的肩膀：「小陶，你分析得到位！」

符峻峰儘管話不多，但在電腦前卻很興奮，大家都在一旁靜靜地圍著他看，像看魔術表演一般，心裡既緊張，又充滿期待。

突然，符峻峰像抽了下風，用力「啪」地一聲，猛敲一下鍵盤的回車鍵。鍵盤幾乎要被他敲成兩半。大家被嚇了一跳。

左雨康眉頭一揚，問他：「符工，又有新發現？」

歐陽秋歌心想：大概是他屏幕上的小蝌蚪跑贏了，或者找到了媽媽。

「我找到辦法了！」符峻峰喊出聲來，他特別高興。手快速往上一揮，不偏不倚，像神槍手打中靶心，將左雨康遞給他的那杯咖啡橫著打飛出去，迎面砸到左雨康的胸口，然後翻落到地上。

左雨康的胸前頃刻開出一朵咖啡色的花朵，濃濃的咖啡香味在空中四處飄蕩。

看自己鬧出了亂子，符峻峰趕緊給左雨康道歉：「對不起，左總！」

「沒關係！」左雨康擺擺手，笑著調侃道：「我差點要中彈身亡！你的準頭不錯，再好好練練，肯定更有出息！」

符峻峰起來要拿紙給左雨康擦擦，左雨康按住他肩膀：「符工，你別管，繼續忙你的。」

戴玲找了塊毛巾過來給左雨康擦身上的咖啡，而文員小任則不知從那弄來一件襯衫。

左雨康問符峻峰：「剛才你說找到什麼辦法？」

「我能把這個木馬完全殺掉。」符峻峰信心十足地說。

左雨康點頭讚賞：「符工，幹得不錯！」

忽然，左雨康似乎想到了什麼，說：「符工，你先暫停一下。你、我、還有小陶。我們三個人到辦公室開個小會。」

於是，三人又上到左雨康辦公室那個秘密會議室。

左雨康知道符峻峰是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所以先問陶彌渡：「小陶，你對這個木馬有什麼看法？」

陶彌渡說：「這個木馬有很強的入侵和傳播能力，並且能夠精準地定位要盜取的數據，開發者應該是計算機高手甚至是個高手團隊，而且是專門針對左總你公司開發的。」

左雨康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說：「經你這一分析，我感覺這個竊密者級別不低，有很強大的背景和調動資源的能力。」

陶彌渡問左雨康：「第一步是不是要先把這個竊密者挖出來？」

左雨康轉過來問符峻峰：「符工，你能不能把一些偽造的假數據模仿那個木馬寫到磁碟里？」

「加密的數據格式沒分析，要時間。」符峻峰迴答。

左雨康問符峻峰：「那你要多長時間？」

「三天！」

「好，那就三天！你先暫時別回住的地方了。我來安排，你到極樂門酒店高級套房住一段時間。你的飲食起居也由專人特殊照顧，所有生活上的事你都不用操心。」

「不用……左總同意的話，我在這裡打個地鋪。」符峻峰說。

「別打什麼地鋪，你的身體剛恢復，不合適，」左雨康說：「我每天會派專車接送你。」

最後左雨康還特地關心一下，問符峻峰：「你生活上還有什麼困難？」

符峻峰說：「我想把我女朋友接過來！」

左雨康說：「沒問題！晚上我讓人先送你回住的地方，再接你女朋友一起去極樂門酒店。」

……

開個小會，三人居然開很長時間。歐陽秋歌只好跟戴玲到會客廳去坐會，聊些女人的閑話。

終於等到三人散會，左雨康交代助手，要重點把符峻峰的生活起居照顧好、工作要配合好、提的要求要盡量滿足；符峻峰則回到交易室，在電腦前繼續他的工作；左雨康特別指示助手，三天內停止執行所有交易計劃。

一切安排妥當，左雨康開車帶上戴玲、歐陽秋歌、陶彌渡一起前往極樂門。

左雨康對符峻峰讚賞有加：「符峻峰的確有真本事，人有高峰必會有深谷。我不在意他的深谷，我只希望他的高峰能像把利劍，鋒利無比、所向披靡。他的深谷我會讓其他人幫他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