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詩情畫意

楚歌選擇國風的第一首歌，就是周董的《東風破》。在地球上，這首歌一直無人超越，被奉為神作。同時，這首歌也開啟了對國風的一種新的詮釋。——古典風格和現代風格的完美結合。也因此，周董被稱作是新世紀國風新浪潮的開啟者。很多專業人士也說，僅憑這首歌，周董就該被載入國家音樂史冊。這是一個非常高的評價了。但是，周董將這道大門開啟了，隨後的近二十年卻依舊無人寫出一首能超越《東風破》的歌。這隻能說，神作就是神作。只能被縫合，從未被模仿，更不談超越。有些音樂製作人將這首歌的曲譜都扒爛了，就是創作不出來類似音樂。很難受！而一首上好的音樂，一定是意境、旋律、格調三者皆佳。方文山的詞，賦予了《東風破》的意境。周董的曲，賦予了它的旋律。林邁可的編曲，將琵琶、鋼琴等古典和現代樂器的結合，則賦予了其格調。三人的結合，將意境、旋律和格調，各自都推向到極致。因此，神作就出現了。而楚歌之所以選擇這首歌，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原因，在成為月冠軍前，舞台是沒有舞美的。而他準備的一些又燃又炸的國風歌曲，必須要配合舞美，才能將其中韻味展現得儘可能的淋漓盡致。而《東風破》在他看來，並不需要舞美配合。這首歌唱的就是意境，唱的就是回味無窮。只要把它唱好了，便已足夠。第二個原因，那就是決定他去留的是專業評審，而不是觀眾。如果決定他去留的是觀眾，他不會拿出這首歌。因為這首歌不燃也不炸，無法給現場觀眾帶來如同上一場那位選手唱出的高音所帶來的震撼和一種將要腦溢血般的氛圍。而且，這首歌於這個世界來說，是原創。觀眾們又沒有歌詞，無法去細細體會這首歌的美和獨特，以及其中意境。所以，如果是唱給觀眾聽，說不得他唱這首神作還會被淘汰。這不是開玩笑，是真有可能發生。一如當年《東風破》發行之後，有很多粉絲都說這首歌還不如《雙節棍》帶感一樣。只是隨著年月流逝，回頭過來再細品，粉絲們才發現《東風破》的優秀。所幸楚歌面對的是評審，唱歌也是唱給評審聽，畢竟十一位專業評審才是決定他去留的核心因素。而評審們的手上都有歌詞，各自也都有很高的音樂鑒賞能力。那麼，他將這首歌拿出來唱。他覺得，穩了！……評審席上。一位老藝術家，頭髮半白的老爺子擺正了下老花鏡，拿著資料驚訝道：「標註的是原創，那這歌是新歌啊，歌詞也是楚歌寫的，這歌詞……厲害！」「這歌詞寫得真好。」旁邊一位老藝術家，微胖的老奶奶附和道：「無可挑剔，聽聽曲怎麼樣。」「來了。」一名評審低聲說了句。所有評審都翹首以待。看過了一遍歌詞。他們略有所感，下一個舞台，或許要出現一首佳作。……舞台上。燈光有些昏暗，很多觀眾都看不清楚歌的臉。2004年嘛，舞台上也沒屏幕什麼的，燈光的安排也不是那麼的到位。在楚歌看來，這一切都顯得有些陳舊和年代感。但這樣子的舞台，又顯得更加的真實。楚歌深吸了口氣，偏頭對舞台下的導演點了點頭。導演會意，拿起對講機下達口令。很快。隨著導演的下令，導播間播放出伴奏。一瞬！一道敘事感非常強烈的鋼琴前奏，傳遍演播廳的每個角落。琴音繞樑！現場變得極其安靜。對於一開始就展現出其優美的音樂，值得讓觀眾們提起期待的心。而這道波動不大，卻又高頻率上下略微起伏的鋼琴聲，好似在低訴，摻雜些愁緒，又似在話別過往。意境十足！就在這帶有淡淡憂傷的前奏鋼琴音落下后，楚歌拿起了話筒。「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口。我在門后，假裝你人還沒走。」

低吟般的歌聲自舞台盪開，飄揚在整個演播廳中，一字一句的鑽進所有人的耳里。「好聽。」觀眾們心下初評。而對於評審們而言，楚歌的歌聲飽含著複雜的情緒。好像孤獨中帶有一絲惆悵。又像溫婉裡帶有一抹黯然。「這是在述說一件故事，以歌敘事，還有韻味，高級！」有評審默默道。「伴奏里的揚琴和弦很加分，雖然若有似無，但將主歌部分的情緒調動起來了。」有評審低聲道。附近兩名評審點頭贊同。他們拿著歌詞資料，繼續往下聽。聽到「舊地如重遊」的時候，他們心下瞭然。怪不得有惆悵感，原來這首歌講的是主人翁回到故里，重遊舊地的故事。可一想到這裡，有幾位評審突然就驚訝了。能讓他們這些評審得到聽歌彷彿是在聽故事一般的感觸，這代表什麼？這小夥子唱功了得啊！剛開始只注意聽歌去了，倒沒聯想到人。這會兒反應過來，評審們一傳二，二傳三的，給予了舞台上正在唱歌卻看不真切臉面的楚歌，滿是欣賞的目光。正所謂快歌講究音準，慢歌體現唱功。他們確實沒想到，一個學表演的學生竟有這麼好的唱功，能把他們一下就帶進音樂情境里。優秀！而且，仔細聽一會兒，他們就知道楚歌是有音樂功底的。吐字、發音、情緒處理、氣息控制，穩如狗！難道從小就學音樂？那他不繼續學音樂去學表演幹嘛？想不通。但也只能說一句——果然，優秀的人幹什麼都優秀。直到音樂的副歌即將來臨之際，伴奏中一道樂器的加入，讓評審們頓感驚喜。「琵琶？」有評審詫異道。「這編曲厲害了。」有評審眼睛一亮。「現代風和古典風的一種融合，且融合得很巧妙。」有評審期待十足。不得不說，楚歌的出現，給了他們這些評審很多的驚喜。相比於上一位飆高音的選手，他們更喜歡楚歌。無他，一個是翻唱，一個是原創。這兩者孰輕孰重，不必多說。更何況，原創的質量，不管是詞還是曲，都彷彿給了他們一種開創了流派的錯覺。或許，這不是錯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是絕了！而這時，主歌來臨，楚歌的歌聲依舊。「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猶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而如今琴聲幽幽，我的等候，你沒聽過。」在楚歌那敘事感十足的歌聲下，在優美至詩情畫意般的歌詞中，評審們漸漸的有了畫面。對於他們這些專業評審們來說，不難聽出，音樂中描述是一段較為憂傷的故事。主歌唱的是離愁，副歌唱的是緬懷。離愁是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在年少時的分別，緬懷是多年後男主人公又回到故地回憶美好過往的獨白。如果楚歌得知評審們的解讀，定要給他們點個贊。當時周董發行《東風破》的時候，說句實話，楚歌真不知道這首歌在唱什麼，只覺得好聽。直到看了這首歌的MV，呈現出周董扮演徐志摩在年少時因某些原因便和相戀的戀人不得已而分別，數十年後回到故里，一邊走動一邊回憶過往的美好畫面，楚歌這才對這首歌有了立體感。同樣的，還有一個故事楚歌認為也非常契合這首《東風破》。那就是，話劇《暗戀桃花源》中的《暗戀》劇組。劇中的雲之凡和江濱柳因戰亂相識，從而互生情愫，漸漸一往情深。然而，兩人又因戰亂而別，一別也是幾十年。到最後兩人因緣際會再次相見時，各自已有家庭，雖然因相遇而面色激動，但內心的苦澀誰又能知？兩個故事的情感開局大差不差，而兩對情侶不得已而分別後，自然會互相牽挂，這其中的情感好似正應了秦觀《鵲橋仙·纖雲弄巧》的那句經典之語——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只可惜，兩個故事的結局卻是悲傷的，又彷彿應了蘇軾《釵頭鳳·紅酥手》中的兩句詞——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這是兩個十分悲情的故事，同樣是兩個十分契合《東風破》這首歌的故事。但偏偏，《東風破》秀了一手，將本該悲情的故事中的「悲」字一收，轉瞬間便如同山風迴轉般，悲情不在，只剩娓娓道來的淡淡憂傷般的緬懷之意，和短暫的惆悵之感。這就相當於有一個超級搞笑的段子，但讓人笑著笑著就莫名傷感了，可傷感的人又並不反感。這就非常高級！這種高級，對應到現場。正好楚歌將歌唱完，二胡的伴奏突然間響起，一抹哀而不怨的情緒，在演播廳中傳開，久久不息。「這編曲……完美！」評審們著實被驚到了。一首流行歌，不僅有琵琶，還有二胡？還能這麼玩？而這詞，這曲……「把一首流行歌弄得如此詩情畫意，這是個人才！」半白頭的老爺子感嘆道，看向楚歌的目光中有止不住的欣賞。旁邊的老奶奶也一臉讚賞地額首：「絕佳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