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厲鬼將映
站在窗前,齊大力並沒有著急關上窗子,而是努力的看向窗外,就彷彿在他被黑暗模糊的視線里,存在著某些引起他注意的事物一樣。而就在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外面的時候,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閃電,將外面的黑暗照亮了。光明的閃耀的片刻,一個渾身沾滿水漬的女人,正站在與他近在咫尺的窗外,在惡毒且猙獰的瞪著他!「啊——!」齊大力被突然出現在窗外的女人嚇了一跳,不過正當他想要再確認的看一眼時,外界則又被黑暗所吞噬了。他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原始狀態,屋子裡涼颼颼的刮著冷風,沒被關合的窗子在風的鼓動下不停「咣當咣當」的響著。歇了一天的雨水,這時終於是忍不住又下了起來。「嘩嘩」不停的雨音吞沒了原本存在的寂靜,齊大力愣在窗前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接著沒多久天邊便再次劃過一道電閃。黑暗同光明交替的瞬間,在齊大力茫然的視線中,一個濕淋淋的女人身影突然從他家的窗前一閃而過。也直到此時,齊大力才算是反應過來,確定自己之前並沒有眼花,真的有一個女人在自家的窗外。不過想想卻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不會有哪個女人大半夜的不睡覺,躲在他家的窗戶外面窺視著他。毫無疑問,那個女人一定是這桃水村的,可是他大概的想了想卻又有種陌生感。她是誰呢?恍然間,齊大力想到了一個令他感到不寒而慄的名字——小麗!回想起來,那個剛剛在窗外窺視著自己的女人,實在是太像陳老大的兒媳小麗了。他和小麗雖然不是很熟悉,但有陳老大這層關係在,平日里自然也有見過很多次,所以他絕對不會弄錯。剛剛那個站在窗外窺視著自己的女人就是小麗。想到窗外女人的身份,齊大力頓覺屋子裡的溫度下降了好多,因為小麗已經死了啊,她又怎麼可能會在自家的窗外出現?除非……它變成了鬼!「轟隆——!」就彷彿是在驗證這個結論一樣,窗外這時候再度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音,這不禁將他嚇得一哆嗦,將他剛剛想到的那些瞬間清理個乾淨。「誰啊?是不是小麗?」齊大力的腦子在這時犯起抽來,待問了句無腦的問題后,他便一邊向後退著,一邊用手在周圍胡亂的抓著。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窗子搖晃的也越來越劇烈,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不停在用拳頭敲打著一樣,在這充滿死亡味道的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退到一處牆角,齊大力終於摸到了他下地時使用的鐮刀,心中頓時多了幾分底氣。也不再繼續後退,拎著手裡的鐮刀便叫嚷著朝著屋外走去。「說話啊,是不是小麗?」齊大力也不管闖進家裡的到底是人是鬼,總之有武器在手他就不會害怕。快步從卧室里出來,齊大力突然聽到廚房裡有異響傳出來,他猶豫了一下便徑直走向了廚房。廚房裡黑漆漆的一點兒光都沒有,齊大力身上也沒有任何能照亮的東西,所以就只能靠以往的記憶和雙手,在廚房裡小心翼翼的深入。「要是裝神弄鬼的,等我抓住你非扒你一層皮!」齊大力這時候放起了狠話,事實上這也是他的真心話,真要是被他抓住這個潛入者,他一定會說到做到的扒掉「他」一層皮。「噗通!」齊大力的話音剛落,便聽廚房的一角傳出了一聲物體落水的通響,齊大力聽后也不擔心是不是陷阱,便急匆匆的走去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他記得很清楚,在那個方向上放著一口水缸,那個潛入者很可能是藏進了水缸里。廚房的面積並不算大,所以齊大力三兩步便已經來到了水缸前,他一手握著鐮刀,一手摸索著抓住了水缸蓋,繼而猛地將水缸蓋掀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顆女人的頭顱也在這時緩緩的從水缸里探了出來。齊大力甚至還沒有做出動作,便被一把拖進了水缸里。……李承霄和陸傾城一路朝著最近的齊大力家狂奔著,因為路滑所以過程中李承霄更是倒霉的摔了好幾個跟頭,身上除了雨水便是臭哄哄的污泥。「草,這破天氣竟然又下起來了。」李承霄的心情真心是糟糕透頂,心中總莫名的覺得,這一趟齊大力家之行怕也會無功而返。陸傾城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心一意的趕路,說起來這也是他沒有摔跟頭的原因。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全身各處的毛孔依舊在強烈的刺痛著,李承霄的嘴角不受控的抽搐了一下,跟著陸傾城一併停下了步子。齊大力的家已經到了。到達目的地后,兩個人並沒有任何交流,便由李承霄作為探路先鋒,三兩下便翻進了齊大力家的院子,隨即給在外面的陸傾城開了門。事實上這次的先鋒是李承霄主動請纓的,因為在他的心裡始終覺得陸傾城在身手上不如自己,這種翻牆的功夫對他來講是小意思,但對冷賤人而言說不準就很難了。
陸傾城進來后,便示意李承霄跟在他的後頭,畢竟很難說齊大力現在是否還活著。「那邊的窗子開著。」李承霄這時候發現屋子的一端開著窗子,便提醒陸傾城從窗戶進去,陸傾城會意的點頭,便和李承霄一前一後的來到了窗前。用手電筒試探性的朝著窗子里照了照,他們發現這裡竟然是間卧室,只是齊大力並沒有睡在裡面。見狀,二人心中頓生出了一股不好的念頭,但猶豫了片刻還是跳進了屋子。他們前腳剛進來,外面的大雨便變成了暴雨,一時間電閃雷鳴不斷。李承霄陰沉著臉,用手電筒向著卧室外的走廊照了照,走廊並不是很長,一端連著的看樣子像是廚房。「齊大力怕是也已經被幹掉了。」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麼晚了,又是在這樣一個糟糕的暴雨夜裡,齊大力不在家睡覺又會去哪兒呢?「我們還是慢了一步。」陸傾城顯然也覺得齊大力還生還的可能很小,沉吟片刻后提議道:「我們每次都要晚那厲鬼一步,不知道分開行動會不會更好些。」「這還用說嗎,當然不行!」聽陸傾城要和他分開,李承霄立即否定道:「如果運氣好還成,如果我運氣不好,直接和那女鬼碰上了怎麼辦,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儘管李承霄心裏面也承認,他們分開的話或許能夠趕在厲鬼前頭,只是那樣的話他的安全便沒法保障了,畢竟現在他還不具備從厲鬼手下逃命的本事。陸傾城或許也是擔心李承霄的安全,所以搖了搖頭也沒再說什麼。正當他們打算離開,不停歇的趕赴下一人的家裡時,便聽從走廊的一端,突然傳出了一串爬行的聲音。「嘶嘶……」聞聲,李承霄和陸傾城幾乎不約而同的將手電筒光照了過去,只見昏暗的走廊里,齊大力正拖著他那具乾癟的身子無比艱難爬行著,在地上留下一長串的水跡。見齊大力還活著,李承霄和陸傾城便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跑了過去,只是他們剛來到近前,還沒等張口詢問齊大力發生了什麼,便見齊大力迴光返照般的抓住了李承霄的衣角,繼而死死的睜著眼睛喊道:「它還在……還在這兒……它並沒有離開……還在我家裡!!!」齊大力聲嘶力竭的喊出這番話后,他那具本就乾癟的身子,便更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繼而在他們驚懼的目光里化為了一灘血水。「它還在……還在這兒……還在我家裡……」李承霄恍然想起了齊大力的提醒,在渾身發冷的同時,則也在提醒著陸傾城道:「那女鬼還在這裡,我們快走!」儘管李承霄反應過來的很及時,但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因為從窗外猛地湧進了大量的雨水,繼而形成一條寬厚的水屏障,將原本開著的窗子堵得死死的。眼看走窗子逃走是沒戲了,李承霄暗罵一聲,便只能和陸傾城考慮走門出去,只是連接著門的那端則已經被鬼物佔據了。換言之,那隻被他們所深深忌憚的厲鬼,眼下就在他們的對面。「它在那兒!」李承霄這時候發現了那隻厲鬼,它就存在於靠近門邊的位置,將他們的去路完全切斷。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那只是一灘積水,然而仔細看去便不難發現,在那灘「明亮」的積水中還赫然漂浮著一顆人頭!濕淋淋的頭髮儘管遮住了它大半張臉,卻唯獨露出了兩隻充滿血光的眼睛,而此時此刻,這雙滿帶著惡意的眼睛,則正聚焦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他們這已經是第四次面對它了,第一次是在村邊,第二次是在陳老大家,第三次是在胡大牛家……它再三的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閑事,但是他們卻再三的與之碰上,若用李承霄的話形容說,他們今早出門真是日了狗了。所謂事不過三,前面三次他們都算是有驚無險的逃掉了,但這次他們還會如之前那般好運嗎?答案顯然是未知且相當不樂觀的。說起來他們自從接了這起事件就沒順利過,光是在來這裡的路上便活活被累脫了一層皮,等到這兒后開展調查則也屢屢被鬼物搶先,致使自身不斷的陷入危機中。李承霄臉色難看瞥了一眼窗邊,那裡依舊被水流形成的屏障阻隔著,手伸過去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阻力,就彷彿那並不是水而是一塊堅硬的石壁一樣。後路被堵死,前路被切斷,李承霄和陸傾城眼下可謂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貌似也只剩下同鬼物拚命這唯一一種可能活命的方式了。「我拖住它,你看準機會逃走。」陸傾城在沉默了一會兒后,緩緩的說出了他的打算。李承霄覺得陸傾城沒有什麼時候要比現在更男人了,只是不能從另一個角度看,因為那樣無疑會顯得自己很窩囊。「你有把握逃走嗎?」「試試看吧。」說話間,陸傾城便已經取出了他的武器——那把只有劍柄的桃木劍。雖說早在齊河女子學院的時候,李承霄就已經見過陸傾城使用這把劍了,但是眼下再次見到,他卻依舊覺得畫面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退後!」陸傾城攤開手臂將李承霄攔在身後,繼而取出一張紙符,咬破舌尖,沖著手中的木劍噴出一口血水,掐訣道:「附魔!遲緩!」陸傾城鏗鏘有力的說完,便見他手中的紙符詭異的包裹在了「透明」劍刃上,繼而放出一片紅光。李承霄在陸傾城的身後看得驚奇,心中以為應該是陸傾城新學會的手段,因為之前並沒有見他用過。陸傾城那邊全副武裝,做足了要和厲鬼拚死相抗的準備,但是鬼物那裡卻是完全沒有攻上來的意思,依舊像塊木頭似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時令李承霄和陸傾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想到反正梁子都已經結下了,陸傾城也就不再有那麼多猶豫,直接揮劍斬向了那鬼物。一劍憑空斬下,李承霄發覺那鬼物依舊完好無損的存在著,再看陸傾城則也絲毫沒有停頓,轉身便又斬向了那層攔在窗前的水屏障。無聲無息的兩劍斬下,李承霄更是早已準備好了逃走,但是眼前出現的情況卻多少讓他,乃至是陸傾城有些尷尬。因為什麼都沒有發生。水屏障依舊存在著,鬼物也依舊存在著,就彷彿陸傾城剛剛斬出的那兩劍,就真的只是單純的斬向空氣一樣。「怎麼回事?」陸傾城顯然也覺得很不對勁,便聽他這時候喃喃的說道:「它理應重了遲緩才對,但為什麼……」聽到陸傾城的喃喃,李承霄不由瞥了一眼窗邊的水屏障,又掃了一眼待在門邊一動不動的鬼物,頓時想到什麼似的打了個激靈,大叫道:「我們好像上當了,那鬼物好像並不在這裡!」說著李承霄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快步來到了那灘積水前,繼而對著那鬼物的腦袋狠踩了一腳,結果就只是踩進一灘積水裡而已。「這就是個幌子,它根本不在這兒。」這種情況是他們之前任誰都沒有想到的,畢竟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一隻厲鬼竟會和他們玩金蟬脫殼的把戲。「我們被它給耍了!」李承霄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鬱悶。而就在他們困惑於那厲鬼這麼做的原因時,便見攔在窗邊的水屏障上,突然形成了一張恐怖的面孔,繼而猶如想在水裡發聲一樣,聲音近乎難以辨認:「這是最後一次……放過你們!」李承霄將他聽到的內容,艱難的複述了一遍。「這是它給我們下的最後通牒,它還擁有理智。」李承霄說完本以為會得到陸傾城的認同,然而沒想到的是陸傾城竟然否定了他:「鬼物就是鬼物,它的存在一定是為了殺戮。它之所以將我們困住不殺我們,想來是因為它還不夠強大。所以它才會不停的搶在我們前頭殺人。」陸傾城的專業知識要比他多得多,所以李承霄這時候心裏面儘管不太認同,但也沒有去過多強調什麼。不過通過這件事倒是讓他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們繼續保持現有的調查方式,那麼想要趕在那女鬼殺人之前將會非常難。他們或許應該考慮換一種方式了。「我覺得那隻厲鬼的身上應該還有某些限制,它不殺我們絕對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它還沒到那種地步。我覺得那副棺材才是關鍵,或許一把火將那副棺材燒掉,它便很可能會失去容身之處。」「若按照你剛剛的想法做,那我們可就真的是和那厲鬼撕破臉了,怕是再沒有談和的可能了。」李承霄聽后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擔憂的,因為他始終覺得,那厲鬼就只是單純的不想他們摻合進來而已。或者說……它並不想濫殺無辜。當然了,這些都是他心裏面自以為的,並且,他也沒有說服陸傾城的理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陸傾城對於鬼物的態度有些奇怪,就像是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樣,反正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暴雨傾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雨水佔據了。在李承霄的勸說下,陸傾城暫時放棄了跑去胡大牛家燒毀棺材的打算,眼下還是以詢問陳老大那幾個心腹為主。儘管這條路看上去並不怎麼容易走通。李承霄全身上下都已經濕的透透的了,除了衣物粘在身上的沉重外,還有一種瀰漫全身的冰冷。在他看來這種冰冷才是致命的,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貪婪吞噬著他體內所貯藏的熱量。致使他的身體越來越冰,越來越僵硬,並且越來越沒有知覺。這種狀態同他以往的認知其實是相悖的,因為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覺得在暴雨中狂奔,是一件特別有意境的事情。失戀的話可以跑一跑,事業受阻的話可以跑一跑,單純的想要發泄的話可以跑一跑……「以後我再也不覺得在暴雨下狂奔是一件非常有意境的事了,這他媽就是件特別傻字的事情,我現在就快被凍成狗了!」
陸傾城沒有理會李承霄的叫嚷,腳下的速度不由變得更快了。與此同時陳老大家。「陳全良,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帶不帶兒子去鎮里!」看著妻子激動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一副如果他不答應就要和他拚命的架勢,陳老大隻覺得連自己眼中那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你覺得他還能救得活嗎?」「你還是個人嗎?」陳老大的妻子氣的渾身發抖,淚光中滿載著難以置信,是的,她根本無法相信,這般無情的話會是從一個父親的嘴裡說出來。「你的心為什麼這麼狠……你就那麼希望兒子死掉嗎……他不是我們的血肉嗎……?」「我們當時就不該心軟的。」陳老大在沉默了一會兒后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繼而來到陳聰所在的床邊,指著床上仍處於昏迷中的陳聰說:「我們自從有了他,哪怕有過過一天開心的日子嗎?他讓我們感到壓力,讓我們憤怒,讓我們對於生活絕望……和這些相比,血脈又有什麼用?留著他又和造孽有什麼分別!」「你總算是說出了這些年你藏在心裡的話了,你一直都覺得孩子是你的恥辱,你一直都耿耿於懷我為什麼沒有給你生個正常孩子。你早受夠了是吧?」陳老大的妻子表情猙獰的可怕,繼而突然大笑了起來:「你帶孩子去鎮里,我帶他去,如果兒子救不活,我就和他一起死!陳全良,你真是和村裡人形容的一樣,是一個沒有心的人。」說完,陳老大的妻子便開始為昏睡的陳聰穿戴衣物,一副真的要冒雨帶陳聰去鎮里的架勢。過程中陳老大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並沒有阻止他的妻子,就只是低著頭不停「吧唧吧唧」的抽著煙。等他妻子快要給陳聰穿戴完成的時候,陳老大才放下煙袋,聲音無力的阻止說:「給我一晚上的時間,等雨停的。不然被雨淋到,就真的沒有救治的希望了。」聽到陳老大的話,他的妻子頓時坐在地上大哭起來,陳老大本想走過去安慰幾句,但就在這時候,便見原本處於昏迷中的陳聰竟突兀的睜開了眼睛,隨即發出一聲乾嘔的聲音:「曰!」見自己的兒子醒來了,陳老大的妻子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只是還沒等她和陳老大開口詢問,陳聰便開始不停的乾嘔起來。不,確切的說法應該是,他正在不停的向外嘔著頭髮。濕漉漉的,如女人般的長頭髮。「兒子……你別嚇媽媽啊……」陳老大的妻子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為陳聰嘔的越來越劇烈,吐出來的濕頭髮也越來越多,這不由讓他們心裡生出了一個恐怖的念頭,他們的孩子到底吃了什麼?以至於會吐出這麼多女人的頭髮來。隨著頭髮越吐越多,陳聰的身體則也開始迅速的萎縮起來。濕漉漉的長發死死的卡在他的喉嚨里,令他哪怕就連聲痛苦的悶哼都發不出,就這樣在他父母親心碎的視線中,漸漸的變成了一灘浸滿頭髮的血水。哪怕連點兒骨渣子都沒有留下。他的妻子再度暈了過去,只剩下陳老大渾身顫抖的看著床上的那灘血水,一雙布滿皺紋的眼睛死死的睜著:「鬼!有鬼……!」……天棚上,牆壁上,窗戶上……到處都是血,屋子裡到處都是血液的味道。「嘶嘶」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串動物在地上爬行的聲音,很輕,但卻難以形容的刺耳。趙快嘴猛地睜開眼睛,繼而下意識的看向被黑暗所吞噬的角落,在那裡正趴著一個全身水漬的女人。那女人紅著眼睛,臉上充滿了憎恨的猙獰,看起來宛若想要將他生吞活剝。「嗚嗚……嗚嗚……嗚嗚……」地上的「女人」一邊朝著他所在的床邊爬行,一邊發出著像抽泣一般的哭聲,不停響徹在這死寂的夜裡。「別過來!」趙快嘴儘管已經醒來,但是他卻發現全身上下就只有頭部可以移動,至於身子則像是被釘子釘在床板上一樣,難以移動分毫。女人還在接近著,轉眼已經來到了床邊,看上去它就像是一隻身體堅硬的壁虎,只有一張猙獰的臉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上仰著。「嗚嗚……嗚嗚……嗚嗚……」女人再度發出了那種近似「嗚嗚」的哭聲,傳進趙快嘴的耳朵里更是讓他一陣的頭皮發麻:「我錯了……求求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嗚嗚……嗚嗚……嗚嗚……」女人的哭聲打斷了趙快嘴的哀求,之後它便緩緩的爬上了趙快嘴的身上,繼而脖子僵硬的低下了頭,一張無比猙獰的臉來到了與趙快嘴近在咫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