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蕭夕禾又一次拒絕謝摘星,並相當有骨氣地表示會從帳篷里搬出去。
謝摘星看著她怒氣沖沖的樣子,想了想問:「要出去走走嗎?」
蕭夕禾:「……」
一擊即中。
對於一個自由自在飄了十年、又被禁錮在一個地方三年的碎魂而言,「出去走走」無疑是世上最美好的四個字,縱然是有骨氣的蕭夕禾,也很難不動心,但……她還是相當有原則的。
「代價是什麼?」她一臉警惕,「跟你雙修?」
「我沒那麼卑鄙,」謝摘星一本正經,「只是想拿出求人的態度,試著感動你而已。」
蕭夕禾狐疑地看著他。
「不去就算了。」謝摘星顯然不是那種糾纏不放的人。
蕭夕禾:「去去去!」
一刻鐘后,兩人出現在昆崙山下的集市裡。
太久沒出門的蕭夕禾看著熙攘往來的人群,歡快得像脫韁的野馬,在小攤和小攤之間橫衝直撞。謝摘星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只偶爾在她盯上某樣東西時,體貼地問上一句:「要嗎?」
「……沒錢。」作為漂泊十年的碎魂,她對人間的規則相當清楚。
謝摘星聞言,奉上一袋銀錢。
蕭夕禾眼睛一亮,又矜持起來:「不太好嗎?」
謝摘星想了想:「是不太好。」
說罷,便要收起來,嚇得蕭夕禾趕緊搶過去。
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蕭夕禾老臉一紅:「當我借的。」
謝摘星做了個請的姿勢,蕭夕禾嘿嘿一笑往前走去。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菜市場,蕭夕禾瞬間被攤位上種類繁複的調料吸引了。
「想要?」謝摘星問。
蕭夕禾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上輩子應該是個廚子。」不然也不會從意識清明那一刻起,便十分熱說話的人呢。
「……我能不回去嗎?」在他溫柔的視線下,蕭夕禾鼓起勇氣問。
謝摘星:「不能。」
蕭夕禾:「?」
「除非你先答應我雙修。」謝摘星揚起唇角,語氣如春風般和煦,「不答應的話,就把花我的錢還上,然後在背陰谷關一輩子吧。」
蕭夕禾:「……」剛才怎麼會覺得他好說話的?
謝摘星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款步往前走去。
蕭夕禾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默默摸了一下被他摸過的地方,追上去了。
回到背陰谷,蕭夕禾瞄了眼帳篷,再瞄一眼謝摘星,又瞄一眼帳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作為一個剛凝結出身體的人,她實在太容易困和餓了。
「去睡吧。」謝摘星溫聲道。
蕭夕禾如蒙大赦,趕緊跑進帳篷。
謝摘星無聲地笑了笑,隨意在帳篷門前坐下。
背陰谷多年如一日的潮濕昏暗,實在算不上什麼好地方,於謝摘星而言卻是最特別的存在。蕭夕禾剛死的那幾年,他連回憶起這裡都是疼的,後來漸漸好了些,卻始終沒有勇氣回來看看。
其實這一次他本也沒打算來的,只是恰好經過崑崙,恰好掃了一眼崑崙後方的背陰谷,整個人突然如著魔了一般,再也難以自抑。
萬一她就在這裡呢?萬一她在等他呢?縱使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可他還是忍不住來了。然後沒等走到小溪旁,便已經嗅到了烤兔的香味。
那是他昔日在這裡吃過無數遍的美食,是世上最特別的手藝,他不可能認錯。幾乎是一瞬間,一股巨大的欣喜掠過心間,接著便是巨大的恐慌……萬一不是她怎麼辦,萬一空歡喜怎麼辦。
分別十三年,他自認將一切心事處理得極好,不論再發生什麼,都不會再讓他產生波動,可這一刻不得不承認,若她不在帳篷里,他恐怕再難活下去。
死志幾乎在一剎那蔓延,帳篷簾還未掀開,他便已經萬念俱灰,好在下一瞬,便與她對視了。
不是幻覺,不是做夢,是活生生的她。
夜幕降臨,月光被遮天蔽日的樹冠擋得嚴嚴實實,上空沉悶而單調。謝摘星思索一瞬,輕輕打個響指,空中立刻布滿螢火一般的星星點點,一眼望去如同銀河彙集、美不勝收。
「真好看。」偷偷探頭的蕭夕禾沒忍住誇讚。
謝摘星淡定回頭,看著上方圓圓的腦袋:「怎麼還不睡?」
「我看看你還在不在。」蕭夕禾大方道。
謝摘星挑眉:「你在這裡,我能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跟我有什麼關係?」蕭夕禾橫了他一眼,臉頰有些泛熱,「你能不能別總說這種曖1昧的話,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答應幫你,我可是正經人,怎麼可能隨便跟剛認識一天的人雙修。」
「正經人,」謝摘星認同地點了點頭,「那過幾天再雙修呢?」
「過幾個月都不行,你死了這條心吧!」蕭夕禾瞪眼。
謝摘星樂了,星光下笑得眉眼彎彎,露出潔白又整齊的牙齒,周身那種淡漠的氣場一掃而凈不說,還多了幾分鄰家哥哥的氣質。
蕭夕禾不得不承認,他這張臉是生得極好的,至少她有一瞬間被蠱到了。
「其實與我雙修,對你的修為也有好處,」謝摘星似乎沒看到她眼底的驚艷,「你剛修成人身,體力修為都十分匱乏,加上身為女子卻是全陽體質,再努力地修鍊也收效甚微,但與我雙修的話,便可從我體內汲取修為,事半功倍,何樂不為?」
說罷,他又進一步道,「等你修為更進一步,不必我幫你,你也可以隨意進出背陰谷了。」
「真的?」蕭夕禾果然心動。
謝摘星一本正經:「真的。」
蕭夕禾盯著他看了片刻,冷笑:「你現在的樣子,很像那些想騙我做飯的小山精。」
謝摘星:「……」
「我是不會答應你的!」蕭夕禾多瞄一眼漫天星河,轉身便回屋睡覺去了。
今天玩了一整日,又說了許多話,她早已經累到極致,幾乎是沾床的瞬間便睡了過去。謝摘星獨自一人坐在帳篷外看星星,許久之後在她輕微的呼吸聲中緩緩閉上眼睛,睡了十三年來第一個好覺。
這一日起,謝摘星便在帳篷外住下了。
蕭夕禾的生活里猛然間多出一個人,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一直到閉上眼睛時才會分開,如此形影不離,她卻沒有半點不習慣,反而比獨自一人時更充實更愉快。她仔細想了許久,覺得可能是先前太寂寞了,才會能這麼快地接受另一個人。
山中歲月緩慢,直到下了第一場雪,蕭夕禾才驚覺要過年了。
「你能借我點銀子嗎?馬上就到除夕了,我想買點煙花炮竹。」蕭夕禾湊到謝摘星面前。
謝摘星捏住她的臉:「我才來背陰谷半個月,你已經借多少次錢了?」
「我又不是不還你,」蕭夕禾掙脫他的魔爪,「等我以後賺錢了,就還給你。」
「等你賺錢,得等到什麼時候去?不借。」謝摘星乾脆利落。
蕭夕禾生氣:「你竟然看不起我?莫欺少年窮懂不懂?!」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想了想道:「借你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我不跟你雙修!」蕭夕禾瞬間警惕。
「我有那麼卑鄙?」謝摘星眼尾輕挑,「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虧得你我認識這麼久了,你竟然如此瞧不起我。」
被他這麼一說,蕭夕禾有點愧疚了:「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那你說,什麼條件?」
「親我一下。」
蕭夕禾一頓:「啥?」
「親我一下。」謝摘星好心重複一遍。
蕭夕禾獃滯地與他對視許久,突然倒抽一口冷氣:「你不是說不趁人之危嗎?!」
「親一下算什麼趁人之危?」謝摘星一臉無辜。
蕭夕禾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正欲發作,便聽到他悠悠開口:「親一下,前面的賬也一筆勾銷,我再給你買十車煙花炮竹,讓你一次玩個夠。」
蕭夕禾沒出息地心動了。
謝摘星勾唇:「就親一下,眼一閉一睜便過去了,你確定不答應?」
蕭夕禾默默舔了一下發乾的唇,盯著他過於俊俏的臉看了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傾身過去,飛快地啄了一下他的臉。親完正要離開,謝摘星突然扣住她的腰,略一用力她便腰間一酸,不受控地跌進他的懷抱。
謝摘星將人扣在身前,咬著她的唇吻了上去。
這個吻又凶又急,攜裹著十三年來思念的痛楚與濃烈的一會兒才恢復清明——
「你幹什麼?!」她怒氣沖沖地問,卻因為呼吸不穩,聽起來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
謝摘星:「親你。」
「不是只親一下嗎?!」
「是啊,」謝摘星理直氣壯,「不是只有一下?就是時間久了些。」
蕭夕禾:「……」就不該相信他的人品!
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贏,她只能憋屈地放棄維權。好在謝摘星還有點良心,當即帶著她出門去了,不僅給她買了想要的東西,還斥一萬靈石給她買了一件護身法器。
「雖然有我在,你用不上這種防禦性強的東西,但戴著也沒什麼壞處。」謝摘星將玉佩形狀的法器掛在她腰帶上。
蕭夕禾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收這般貴重的東西,目瞪口呆半天後憋出一句:「……是你要給我買的,以後別跟我要賬啊!」
謝摘星無奈:「我何時真找你要過賬?」
蕭夕禾剛想反駁,突然看到他形狀漂亮的唇,驀地回憶起帳篷外臉紅心跳的那個吻。
她吸了一下鼻子,默默看向遠方。謝摘星彎了彎唇角,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托謝摘星的福,蕭夕禾買了一大堆東西,然後便開始每天盼著過年,她盼呀盼,終於盼到了除夕這一日。
一大清早,她便將帳篷內外仔仔細細打掃一遍,又起鍋燒水準備年夜飯的食材,忙忙碌碌一上午,卻絲毫不覺得累,反倒是平日精神極好的謝摘星,從早起開始便神色懨懨,連話都比平時少了許多。
「做個八寶鴨,再蒸個扣肉,甜米也是要吃的,」蕭夕禾盤算菜色,「你別看我從修成人形起就一直待在背陰谷,我廚藝可好了!」
謝摘星輕笑:「嗯,看出來了。」
「這些菜都挺麻煩的,我一個人要準備很久,就不給你做早中飯了,那邊有我昨天烤的紅薯,你隨便湊合一下,等晚上我們再吃大餐。」蕭夕禾叮囑。
謝摘星應了一聲。
沒反駁?蕭夕禾不解地看向他,他卻已經朝著烤紅薯去了。蕭夕禾沒有多想,繼續忙自己的事。
隨著備好的食材一點一點增加,天色總算暗了下來,蕭夕禾忙忙碌碌,終於在昆崙山上第一道炮竹聲響起時,將年夜飯全部備好。
「嘗嘗。」她一臉期待地看著謝摘星。
謝摘星接過筷子,將每一樣菜都試了一遍:「好吃。」
蕭夕禾高興了,不住往他碗里夾菜。謝摘星看著她忙前忙后的樣子,靜了靜后問:「這幾年一個人在谷里,很孤單吧?」
蕭夕禾頓了一下:「也不算孤單,小山精們會經常來找我蹭吃蹭喝……不說我還沒發現,他們好像很久都沒來了。」
山間的精怪最為膽怯脆弱,如今察覺到魔尊的氣息,自然不敢再來。謝摘星唇角掛著笑意,並未跟她解釋。
「我若早點找到你便好了。」他道。
蕭夕禾對上他的視線,心跳都快了一拍:「就、就算你早點找到我,我也不會跟你雙修。」
謝摘星笑了一聲,垂眸瞧見自己手背上的白霜,不動聲色地將霜水化去。
遠方的炮竹聲一陣高過一陣,然後便是煙花聲,蕭夕禾吃到一半便忍不住了,抱著一堆煙花跑到空地上。謝摘星放下筷子,靜靜看著她奔跑玩耍,有一瞬間忘了中間發生的一切,彷彿兩人一直留在背陰谷從未出去過。
蕭夕禾體力不怎麼樣,白天又勞累了許久,這會兒玩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累了,於是果斷將剩下的煙花炮竹都收起來。
「這些等到明年再放。」她說。
謝摘星掃了一眼:「明年我再陪你買新的。」
你明年也會在嗎?蕭夕禾差點問出聲,但話到嘴邊又清醒了……這問題實在曖1昧,好像她多希望他留下一樣。
雖然……
蕭夕禾抿了抿唇:「我要睡了。」
謝摘星打個響指:「把聲音隔開了,去睡吧。」
蕭夕禾不懂他的意思,直到進了帳篷才發現,遠方的炮竹聲都消失了,才明白他剛才幫自己的帳篷下了結界。
……他怎麼這般體貼,不會是哪個女人教出來的吧?蕭夕禾不合時宜地酸了,因為這點酸意,她遲遲沒有睡著,翻來覆去許久后還是沒忍住跑出去找他。
他卻不在外面。
蕭夕禾愣了愣,接著注意到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小桌上、他碗里的飯菜幾乎沒怎麼動,而不遠處的紅薯,也幾乎沒有減少。
他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嗎?蕭夕禾想起他今日說話總是帶著一股懶意的樣子,突然後知后覺地湧上一股擔心。
「謝摘星,」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喚他的名字,「謝摘星,謝……」
不遠處,謝摘星身上覆了一層白霜,安靜地靠在一棵樹上。
察覺到有人來,謝摘星安靜抬眸,兩人對視的瞬間,他勉強化去身上寒霜:「怎麼又出來了?」
蕭夕禾一臉獃滯地看著他:「剛、剛才……」
「陰寒之症犯了,」謝摘星揚唇,「不算什麼大事,你回去睡吧。」
蕭夕禾聞言點了點頭,腳下卻如同生根了一般一動不動。謝摘星身上很快又生出新的白霜,他緩緩閉上眼眸,任憑冰雪將身體覆蓋,若非眉頭緊皺,蕭夕禾真以為這些白霜對他而言無關痛癢了。
許久,蕭夕禾聽到自己小聲說:「去帳篷里睡吧,那邊暖和一點。」
謝摘星倏然睜開眼睛。
一刻鐘后,謝摘星久違地躺在了帳篷里的床上。
面對有些局促的蕭夕禾,他輕輕拍了一下旁邊的位置:「來嗎?」
蕭夕禾咬住下唇,眼底閃過一絲糾結,而在她糾結的時候,謝摘星身上的白霜更重了。她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躺到了他身邊。
謝摘星熟練地將人拉進懷裡,肢體碰觸的瞬間,兩人同時抽了一口氣,蕭夕禾是冷的,謝摘星就不知為何了。
「你可以枕著我的胳膊。」他說。
蕭夕禾聞言,突然不高興了:「這句話跟多少女的說過?」
謝摘星頓了一下:「只有你。」
「得了吧。」蕭夕禾半點都不信。他生得這麼英俊,又捨得給姑娘花錢,修為還那麼高,怎麼可能只跟她一個人說過。
謝摘星聽著她酸氣衝天的話,眼底笑意漸濃:「你若不信,我可以心魔立誓。」
蕭夕禾一愣:「真的?」
「真的。」謝摘星看著她的眼睛。
蕭夕禾輕哼一聲,默默枕在他的胳膊上。謝摘星將人抱進,用力汲取她身上的溫度,可惜還是不太夠,她碰不到的地方依然有白霜結出,他卻沒有再提什麼要求。
帳篷里黑漆漆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許久,蕭夕禾小聲道:「把衣裳脫掉,會不會好一點?」
「……嗯。」
短暫的安靜之後,帳篷里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衣衫一件件被丟在地上,堆積成小小的一個山丘。
肢體重新糾纏時,謝摘星於黑暗中撫上蕭夕禾的臉:「我能趁人之危嗎?」
他們是夫妻,是道侶,什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他不想在這種時候裝什麼正人君子,哪怕她暫時忘記了昔日的一切。
「……現在危的好像是你吧?」蕭夕禾小小聲。
謝摘星笑了一聲,俯身吻上她的唇。
久別重逢,他是想溫柔一點的,可某人不怎麼配合也就算了,還在負距離接觸時突然小聲抱怨:「謝摘星,你好涼啊。」
轟隆一聲,腦海炸起驚雷,所有的剋制與溫柔一掃而空。帳篷里很快響起蕭夕禾委屈的啜泣聲,謝摘星卻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滿意了。
果然,這種時候還是該讓她哭。
兩人折騰了一夜,直到天亮之際才結束。蕭夕禾趴在謝摘星懷裡睡得人事不知,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睜開眼睛,才發現謝摘星還在熟睡。她在心裡默默嘲笑他兩句,才扶著老腰從床上爬起來,跨過他將衣裳穿好。
初一的清晨陽光正好,空氣卻依然凌冽。她站在門口伸了伸懶腰,突然有點想吃烤兔了。
奇怪,明明是吃膩的東西,怎麼今日又突然想吃了?蕭夕禾摸摸鼻子,扶著腰便抓兔子去了。
由於昨晚消耗了太多體力,她今日行動起來頗有不便,追了兩隻都沒抓到,等到第三隻的時候已經有點來氣了。
「我今天抓不到你就不姓蕭。」她惡狠狠地立了誓,趴在地上潛伏著默默逼近兔子。
兔子若有所覺,飛速逃走,蕭夕禾當即追了過去。
眼看著兔子越來越遠,她頓時心生氣餒,正考慮要改個什麼姓時,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現。
「你要這個?」他拎著兔耳朵問。
蕭夕禾愣了愣,警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小孩:「你是誰?」
小孩約大,白白凈凈的,臉上還掛著嬰兒肥,一雙眼睛卻生得冷淡矜貴,往那一站渾身上下只寫了四個字——
身世不凡。
「你從哪來的?」蕭夕禾又問。
小孩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一隻手拎著兔子,一隻手伸向她,面無表情道:「抱。」
蕭夕禾的心瞬間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