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蜜語紀

第85章 蜜語紀

85、他終於來了

許蜜語轉頭去看顏阿姨,想知道齊大爺說「哪還有什麼以後的日子啊」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看到顏阿姨的神色變得黯然起來。

倒是齊大爺自己開了口,親自給一臉茫然的許蜜語解惑說:「小許啊,是我查出病來了,晚期,沒有多久可活了。所以我這不就想著么,趁我還活著,趕緊彌補一下年輕時的遺憾,跟她結婚、給她補辦個結婚宴。可正好我也快過生日了,她就覺得這可能是和我一起過的我的最後一個生日,所以堅持要給我辦生日宴。這不,我倆才犟起來的么。」

許蜜語聽完這番他們吵架的來由,心情一下難過起來。

她打起精神想說點喜慶話鼓勵齊大爺和顏阿姨,但齊大爺卻先她開了口,反而安慰起她來。

「小許,大爺沒事,大爺已經看開了。活到我們這個歲數,差不多都已經看開了。生老病死這種事,擋不住的,既然來到面前了那就坦然面對它。」

頓了頓,齊大爺語重心長地告訴許蜜語自己用二十多年孤獨換來的人生感悟:「所以人啊,一定要珍惜眼前、跟隨自己的內心,別被心魔給耽誤了自己,留下遺憾。小許你趁著還年輕,有什麼喜歡的人和事,都一定要大膽地為自己爭取,千萬別退縮,不然老了一定會遺憾的。你看我,年輕時要不是自尊心作祟,我和你顏阿姨也不會錯過半生了。」

說著說著他笑起來,直搖頭:「現在回頭想想,年輕時天天苦惱配不配什麼的,真是很沒必要。人啊,自尊心太強會讓自己和身邊人一起變得不幸福的。」

許蜜語聽完齊大爺這番感悟,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她被齊大爺的話觸動到了,她想到了紀封和她自己。

*

聊到最後,齊大爺對許蜜語說:「小許啊,我也得給你說句實話,為什麼我們倆一根筋就想著單辦一個活動——因為我們倆的預算有限,倆活動一起辦得花不少錢,我們怕辦不起,所以也就沒敢往那上開竅去想。直到你說破,可以一起辦,我們才敢跟著往這上面想。但你們酒店很高檔,口碑也好,兩個活動一起弄的話,一定不便宜吧?」

許蜜語立刻給齊大爺吃定心丸:「齊大爺,不瞞您說,我手裡有點許可權,我可以給您和阿姨打一個最低的折扣,並且您二位請放心,你們的婚宴壽宴並辦活動我會親自來負責。」

齊大爺和顏阿姨開心地挽住手看著彼此笑。

許蜜語想,沖著他們望向彼此的這番笑容,為他們的活動不管自己將出錢還是出力,一切都變得很值得。

兩位老人走後,許蜜語回到辦公室。她手下的活動策劃周青青知道一切后很吃驚。她算是許蜜語在部門裡的助手和徒弟,凡事會先為許蜜語的利益著想:「蜜語姐,您給那兩個老人家說的那個折扣力度,根本就超過我們酒店能給的最低折扣限度了,所以您是不是打算自己往裡貼錢幫那兩位老人辦活動啊?」周青青忍不住對許蜜語問道,「還有咱們現在有好些大型活動都在等著您把關呢,都是既創收又創口碑的大活動。那倆老人的活動,說實話規模小也很私人,無所謂的,您交給我來練手就好……」

許蜜語一下就抬起頭看向周青青。周青青被她看得不由自主就停止了嘚吧嘚。

跟拍師傅在一旁不知疲倦地繼續拍著她們。

許蜜語看著周青青開了口。她眼神雖然有些犀利,但聲音很溫柔,她推心置腹地對周青青說:「青青,我其實覺得,每個活動對我們的價值來說,不是以賺錢和賺名聲來衡量的,而是這個活動做完以後,看著當事人覺得幸福和滿意,我們也會跟著覺得幸福和滿意。」

她笑一笑,拍拍周青青肩膀:「兩位老人家的活動還是我親自跟吧。我覺得我親自負責他們的活動,最後如果他們很滿意的話,我也會覺得很開心。」

她說完一扭頭,看到跟拍師傅還在兢兢業業地跟拍。

於是忍不住勸道:「師傅,您拍了一天了,也夠累的了,趕緊收好機器下班吧,您看別的活動組的跟拍師傅早就收工休息了。」

晚上紀封被秋雨季下個不停的雨折磨得睡不著,於是照例找出跟拍視頻來看。

他看著白天的跟拍錄像,看到許蜜語和她手下的那段對話時,忍不住倒回去重聽,又重聽。

她說每個活動的價值,不該是以賺錢和賺名聲來衡量的,而是活動做完以後,看著當事人覺得幸福和滿意,辦活動的人也會跟著覺得幸福和滿意。

他的嘴角不知不覺地翹起來。

他想這個壞女人,幹什麼都好像是沖著俘獲他的心來的。她的笑她的話她的態度,都讓他對她的後勁越來越過不去。

順帶著,他對兩位老人的這個活動也很感興趣起來。他開始每天都關注這個活動的進展情況,要求薛睿對企劃部布置下去,讓跟拍師傅繼續更細緻地跟拍,然後每天下班前要及時上交當天的跟拍視頻。

*

和齊大爺顏阿姨詳細溝通、了解了他們的喜好和訴求之後,許蜜語開始著手設計宴會流程、宴會場地布置、菜單敲定、製做請帖等等事宜。

確定好請帖款式,許蜜語開始幫兩位老人家擬定來參加宴會活動的客人名單。

名單大致確定完畢,許蜜語反覆核查兩次后,抬頭問了齊大爺一句:「齊大爺,您看您兒子那裡,用不用發張請帖過去?之前有些客人要求給父母子女也發請帖,說想要個儀式感;但有些客人也要求不發,因為覺得請帖會顯得見外。您看您這邊呢,用給小齊先生髮請帖嗎?」

聽完這個問題,齊大爺的神色一變,明顯地黯淡下去。

「我兒子那兒就算了吧。反正不管發不發請帖,他都不會來的。」

許蜜語聞聲有些意外。她試探地詢問了下,小齊先生為什麼不會來參加活動。

齊大爺看看顏阿姨,顏阿姨告訴他:「沒事,說吧,小許盡心儘力地幫咱們,不是外人。」

齊大爺於是又看向許蜜語,嘆氣道:「因為他不同意我和小顏在一起。他已經跟我放過狠話了,說有小顏沒他,有他沒有小顏,讓我二選一。」

這話放得確夠狠,約等於你死我活的效果。許蜜語聽得不由瞪大雙眼。

齊大爺話音突然一變:「要我說他就是不體諒人,我都陪他三十年了,他小時候我也沒給他找個后媽虐待他,一手把他拉扯大,又給他買了房子,我覺得我不欠他的。我現在日子不多了,我想為自己活兩天,所以我決定選小顏。」

齊大爺一邊說一邊握住顏阿姨的手。

顏阿姨轉頭對許蜜語笑笑說:「你聽這個老混蛋嘴硬。他啊就是口是心非,從年輕時候就這樣。你聽他說得蠻輕鬆,其實他心裡放不下他兒子的。」

顏阿姨說到這嘆口氣:「事情我私下也想去找小齊聊聊天,想勸他和他爸好好溝通一下,畢竟他爸的病……可你齊大爺這個老勥種,非不讓我去找,更不讓我說他得病的事,所以他兒子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的情況,大小勥種倆人還擱那沒完沒了地杠著呢。」

齊大爺說道:「你去找那倔驢幹嘛?等著他對你大呼小叫啊?我可受不了這個。」

許蜜語聽到這裡,心裡有了點數。

她看著齊大爺嘴巴上說不要管那小子,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嘴巴,他的眼神正表示出其實他很希望那小子能來參加宴會。

看著顏阿姨很想調節他們父子關係卻心有餘力不足的樣子,許蜜語試探著問:「要不,我去試試和小齊先生溝通一下?」

齊大爺直接拍板:「沒用,那小子比我還屬倔驢的。」

顏阿姨卻很高興,但嘴巴依然很克制地說著:「但這太麻煩你了吧?畢竟這不屬於你工作範疇內的事吧?」雖然她這樣說著,但許蜜語能聽出顏阿姨話里的期待。

她順著這股期待說:「沒事兒,既然由我來負責活動,我就想把能做到的都儘力做到了,別留下遺憾。顏阿姨,您把小齊先生的聯繫方式給我吧。」

*

許蜜語聯繫上了齊大爺的兒子齊允光,她把他約出來在斯威酒店的咖啡廳見了面。

跟拍師傅很盡職盡責地一跟到底,在經過齊允光的允許后,又默默無聲地在一旁架上機器開始跟拍。

齊允光三十來歲,個子很高,聽許蜜語說明是為了什麼事約他來的之後,他原本溫和有禮的精神面貌陡然發生了變化——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年輕一點的齊大爺,火氣很大語氣也很沖。

「許主管,您啊,別勸了,我是不會去參加我爸和那老太太的什麼婚宴生日宴的。」

不等許蜜語問為什麼,齊允光自己就憋不住地開始訴苦起原因來:「您以為我為什麼不同意他倆在一起?因為我覺得那個老頭他心裡從來沒有我,我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對我說過什麼軟話,天天都是氣氣呼呼的!既然他心裡沒有我,那我也不想讓他痛快了!」

許蜜語措著辭對齊允光說:「或許齊大爺他天天氣氣呼呼的,不是只這麼對你,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吧?」

想著這幾天的接觸,許蜜語覺得齊大爺其實對誰都是這種氣呼呼的風格。說起話來好像很生氣似的,但其實他心裡完全是另外一個想法,他是個典型的心口不一的代表。

齊允光立刻說:「是不是他的性格就這樣,其實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和那老太太,倆人都七老八十了,既然他都已經當了一輩子的老鰥夫,到了這把年紀也早該心如止水了。怎麼一見了那老太太之後就變得不能把持了呢?怎麼就非要在一起、非要結婚!」

齊允光越說越激動,連感嘆詞都豐富起來:「你知道嗎,這倆人終於能在一起之後,嘿,好傢夥,可真是叫人開了眼了,老頭子天天地都變成人家的老奴才了,給人家夾菜捶肩膀的,我長這麼大,你問問他給我夾過菜給我捶過肩膀嗎?!」

齊允光說到這氣得直拍桌子,咖啡杯都震得在桌上一蹦:「既然他眼裡只有那個老太太,那就讓他和那個老太太一起辦宴會去吧,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嫌多!」

他氣憤地放下狠話。

許蜜語聽到這裡,徹底聽明白了,也知道了兒子不肯答應父親和初戀在一起的癥結所在。

齊允光其實很渴望父愛,但對比齊大爺對顏阿姨的態度,他覺得齊大爺心裡只有顏阿姨而沒有他,所以感到不甘和憤怒。

她現在覺得齊大爺和齊允光不愧是親父子,兩個人一模一樣地不會表達感情。

等齊允光情緒平緩一些后,許蜜語給他講了自己的家庭,講了她的親人是怎樣一群在自己女兒、妹妹身上吸血、非法拘禁的親人,而那樣的親人才是心裡真的沒有子女的親人。

齊允光聽得目瞪口呆,甚至是不太相信地問了句:「非法拘禁?!」

許蜜語點點頭,表明自己不是為了勸他而誇大其詞:「是的,他們為了從我身上榨出錢非法拘禁了我。他們現在正在接受法律的制裁。」

齊允光被這樣的父母親人衝擊到了三觀,一時說不出話來。

許蜜語想了想,對齊允光問:「齊先生,您小時候有沒有抱著雞蛋摔倒過?」

「沒有抱著雞蛋摔倒,但抱著水果罐頭摔倒過。」齊允光答道。

許蜜語問:「罐頭瓶磕碎了嗎?」

「碎了,罐頭淌了一地。」齊允光回答。

許蜜語說:「我小時候抱著雞蛋摔倒過,是鞋子太舊了,掉了底,我父母不給我買新鞋穿,我都是撿我姐姐甚至弟弟穿過的。結果那天鞋子掉了底,路上有玻璃渣,扎進我腳底板,我就摔倒了。雞蛋灑了一地,我父母衝上來就打我巴掌,罵我敗家,讓我把院子收拾乾淨。他們誰也沒問我一句我腳底的傷要不要緊。我問父母,家裡有沒有膠布和藥水,他們說沒有,還說我真是麻煩,破點口子也要這麼嬌氣。後來還是我自己去鄰居家借了藥水和膠布。到現在我腳底板還有一塊疤呢。」

許蜜語笑著說道,她的笑容堅強得令人不忍。

齊允光聽得眼睛瞪圓,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

「您回想一下您父親見您摔倒后,是先責備您砸破了罐頭,還是先關心您有沒有受傷?」

許蜜語又問齊允光。

齊允光想了想說:「那他還真是沒好氣地先問我怎麼不好好看路,摔傷了沒有。然後又繼續沒好氣地帶我去買了瓶新罐頭。」他說完忽然頓在那裡。

他只記住了父親的沒好氣,卻忽略了沒好氣的背後,父親到底做了些什麼。

「您看,齊大爺其實心裡一直有您這個兒子。心裡沒有子女的那種父母,不是他那樣的,是我父母那樣的。」

看火候差不多了,齊允光的情緒有所動容,許蜜語對他適時給出會心一擊:「齊先生,其實有件事,您還不知道。」

她把齊大爺生了病、已經晚期的事告訴了齊允光。

齊允光一下就愕在那裡,不能置信地問:「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我爸,晚期?」

許蜜語緩緩點點頭,告訴他:「這件事您父親一直不想讓您知道,說怕您知道以後會難過,情緒不好還會影響您的工作。但顏阿姨跟我說,這件事應該告訴您,畢竟您是齊大爺唯一的兒子。如果現在不說,等以後齊大爺真的走了,您更會自責難過的。」

頓了頓,許蜜語接著說:「這事兒本來顏阿姨想親自告訴您的,但她說您一直不肯見她。所以在得到她的授權以後,現在由我來把這件事代為告訴您。」

齊允光像突然受到了打擊,整個人都有些懵懵的。

許蜜語最後把宴會當天的請帖交給齊允光,邀請他到時參加。

齊允光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他離開前對許蜜語說:「我現在心裡很亂、腦子也很亂,給不了你答覆,讓我再想想吧。」

齊允光走後,許蜜語把和他見面的過程轉述給顏阿姨聽。

她對顏阿姨感到有些抱歉:「我把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但最後還是沒能爭取到一個準話。他沒說來參加,也沒說不來。」

顏阿姨也有些遺憾地嘆氣:「行吧,我們都儘力了。既然那孩子沒說來不來,小許啊,那你已經去找過他這事就別告訴你齊大爺了,省著他難過。」

許蜜語連忙說著:「明白。」

顏阿姨叮囑完看到許蜜語神色有些黯然,連忙安慰她並道謝:「沒事兒,小齊他來不來都沒關係,真的,你這就已經幫我們做得夠多的了,謝謝你啊小許!」

許蜜語笑著告訴顏阿姨,不客氣的。她臉上在微笑,但心裡卻還是有掩不下去的遺憾。

*

接下來在宴會舉辦前的每一天,許蜜語都會給齊允光發信息,溫和地講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希望他能比對出什麼才是真正地不被父母關愛,而齊大爺對他的父愛,並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麼少。

她一直沒有放棄想要努力爭取齊允光出席宴會的可能。

但她始終沒有收到齊允光的回復。

一直到宴會前一天,許蜜語還是沒有死心。她想了很久措辭,打了很長一段內容。但在發送前,又覺得到了這個時候,長篇大論已經沒必要了。於是她把那長長的一篇小作文刪掉了,只發了一條簡簡訊息過去。

到了第二天宴會當天,齊大爺和顏阿姨的老朋友、老同學、老街坊、老同事等等,凡是收到請帖的人都在陸續趕來。

但臨近宴會活動開始前,齊允光還是沒有出現。

許蜜語想算了,到了這個時候,她的首要任務是照顧好已經來了的賓客們。

壓下心頭些許遺憾,她開始認真調度宴會活動開場前的各項事宜。

紀封帶著薛睿也悄悄來了宴會活動現場,他們坐在會場最後面。

最近酒店一派興旺,其他宴會廳和會場也都有活動在舉行,而且都是大型商務活動,利潤比眼前的私人宴會高得多,很多新媒體舊媒體自媒體的記者網紅什麼的,也都擠進那些舉辦大型活動的宴會廳去了,他們希望能搏到第一手新鮮資訊,好吸引大眾眼球和流量。

薛睿問紀封怎麼不去其他宴會廳先轉轉,那裡各個都堪稱大場面,熱鬧得很。

紀封卻興緻缺缺,對薛睿說:「那些活動雖然把名聲和錢都賺到了,但看多了就覺得很沒意思,都是千篇一律的隆重、氣派,但麻木,沒有什麼觸動。」

薛睿使勁一點頭。其實他也有點這個感覺。

他們悄悄坐在會場最後面,等待宴會活動的開始。

但馬上,他們就看到從後門又貓腰走進來兩個人,手裡還拿著攝影儀器,看樣子像是兩個記者。

他們在紀封和薛睿旁邊的空位子坐下,趁著活動還沒開始,兩個人碎碎念地聊起天。

「其他宴會廳的人也太多了,感覺去拍現場的人比正經去參加活動的人還多。」一個比較年輕的記者說道。

「可不是,根本就找不到咱們能架機器的地方。誰讓咱們到得晚呢。」另一個比較年長的記者跟著說。

「不過還好,哥您看這個宴會廳沒什麼同行嘿,沒準能錄到個獨家呢。」前面那個年輕記者自我安慰起來。

「這兒有什麼好錄的,感覺就是很平常人家的婚宴或者壽宴活動吧。」另一個年長記者潑他冷水。

年輕記者立刻說:「但我聽說的是,這裡的活動好像是這家酒店金牌策劃,一個叫許……啊對,許蜜語,是這個人親自負責的。據說這一位現在可是這家酒店做活動的核心人物。所以您想啊,隔壁那麼些大活動她都沒親自管,卻親自來跟這邊的現場,所以我覺得吧,這個宴會廳里的活動,肯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較年長的記者馬上也來了興緻:「那我們,在這兒錄錄看?」

「錄錄看!」

紀封和薛睿在一旁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紀封無聲翹了翹嘴角。

會場前面那個女人,現在已經出息成一塊金字招牌了。

很快,活動正式開始。

首先舉行的是婚宴儀式。

前面的流程走完,司儀邀請證婚人和兩位老人一起上台,準備交換戒指。

齊大爺一身西裝,顏阿姨穿著婚紗。雖然他們臉上布滿皺紋,但在台下的許蜜語看來,他們今天都是閃耀光芒的年輕人,他們正在給自己和對方虔誠彌補一個年輕時的初戀夢。

這是太美好的一刻。只可惜這一刻的見證人里,少了齊大爺的兒子齊允光。

證婚人致辭后,到了齊大爺和顏阿姨互相交換戒指的環節。

齊大爺在給顏阿姨戴戒指之前,轉頭向台下掃了掃。台下的人們以為他在要互動,立刻嗚嗷嗚嗷地叫起來,人人都變成了氣氛組成員。

只有許蜜語知道,齊大爺不是在要互動,他其實是不死心地想在人群里再找一找自己的兒子。他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希望這樣一個時刻可以得到兒子的見證和祝福。

許蜜語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這一瞬她真想衝出去,哪怕是用綁的,也把齊允光給綁來。

可也是這一瞬,她忽然好像聽到了齊允光的聲音——

「老頭,我來了!」

許蜜語立刻循聲看,聲音竟真的是齊允光發出來的,他剛從正門衝進來,人站在門口扶著牆,正在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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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語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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