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今天是跟客棧有仇嗎
琴妙不知所以,想了半晌也沒看出來雨傾姑娘這番話裡面有何不妥。她還覺得這姑娘真誠不虛偽,是個有骨氣的好女子呢。
「回冰城?」沈月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顫。
雨傾點頭:「我原本就是冰城人氏,不過……遭了難,這才流落至此。」那段災難讓她險些死去,不想提,不願想,但卻終究不會迴避。
「你說,你叫羽清?片羽清風?」沈月華一再追問,羽清,羽清,這可是溫閣老最惦念的那名女子啊!
雨傾聽到她說出「片羽清風」四個字時,也是微微一愣。
「不對。」沈月華搖頭,「羽清不會如此年紀輕輕,你究竟是誰?」
雖然這件事著實離奇,但卻不能不防備有人探知了消息想要對沈月華不利,顧呈瑜已經蓄勢待發,眼角有銳光閃過。
雨傾倒是很平靜:「片羽清風的『羽清』是我娘親,我的名字是『落雨傾聽』的雨傾,宋雨傾。夫人認識我娘親?」
「你娘?」沈月華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加深了。
宋雨傾這說法在當下人看來簡直漏洞百出,一個晚輩,與長輩名諱兩個字都有讀音衝撞,這顯然是不可取的。
「家母只是我的養母,而且……」宋雨傾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算愉快的往事,緩了半晌才接著道,「她給我取這個『大逆不道』的名字,無非是想……提醒一個人。」說罷,宋雨傾輕輕搖頭,「真傻,他已位極人臣,怎麼可能還記得……」
位極人臣,旖旎過往。
說得不是溫閣老又會是誰?
宋雨傾的情緒陷入了低潮,方才被辱時的憤怒也散了乾淨,低落,不剩一絲力氣。回憶里原本有是很亮麗的色彩的,但事到如今慢慢咀嚼,唯余遺憾繞身,難以擺脫。
沈月華沒再逼問,但也不能盡數相信,她道:「雨傾姑娘不急,就先跟著我們的隊伍走,你這一身也只是皮外傷,不多久便會好。」
宋雨傾不願欠人太多人情,還想離開。
但沈月華又道:「你娘與我有些瓜葛,待雨傾姑娘身子好些了,再行商議?」
果然是認識的,宋雨傾再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默然點頭。
「琴妙,你同綠衣照看著她些,就在後面那輛馬車裡吧。」原本是想就近醫治的,但出了這略顯離奇的事,沈月華終究不放心。她雖然是說要顧呈瑜貼身護著,但顧呈瑜畢竟身系萬民,絕不能受到一絲威脅。
塵埃落定,長生客棧卻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鬧了這麼一場,得防止有心之人暗算。
琴妙一合計,得,原地返回去另一條大道上的那間客棧吧。她原是不待見那家極具土豪氣質的客棧,金的銀的在門前掛了一大堆,那老闆該是多麼沒有品位啊!
但時近子時,也只能就近選擇了。
「你怎麼看?」沈月華和顧呈瑜乾脆沒有上馬車,直接散步往那間土豪客棧走去。邊走邊聊,趁著朦朦朧朧的月光和雪景,倒也是極具意境。
腳踏落雪,「嘎吱嘎吱」的聲響掩蓋住了二人細碎的交談聲。
琴妙看在眼裡,著實羨慕得緊,她小碎步跑到簫天跟前,也與他並肩而行。聽著雪地的聲音,心中萬分滿足,真想讓這樣靜謐的時光慢一些啊……
但客棧很近,不一會兒便到了門前。
客棧的門處於半開狀態,有一個夥計正在把擋門的橫木拿出來打算關大門。琴妙一個箭步衝上去:「唉――莫急莫急!」
夥計的眼睛圓溜溜的,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琴妙,愣了一愣。這麼晚了,長得這般俊俏的姑娘怎麼還在晃悠,不會是狐狸精吧?!這種念頭一閃而過,他眨了眨眼,自嘲自己精怪話本子看多了,瞧她的裝扮分明只是個丫鬟嘛,應當是陪著小姐或少爺走夜路的。
俊俏姑娘的衣裳質地極好,想來是個富貴人家的奴婢,這種人夥計一向是不敢招惹的。
他一溜煙兒奔到櫃檯處,回頭看,俊俏姑娘已然進門了。他道:「掌,掌,掌柜的,有,有人!」
還蠻機靈的夥計,不成想竟是個結巴。
琴妙不由地惋惜。
那把算盤珠子打得「吧啦吧啦」極響的掌柜連頭也沒抬,呵斥道:「不是已經讓你關門了嗎?本客棧今兒個客滿了!」他右眼瞥了眼帳本,又是豐收的一天啊,那帳本上的銀兩總計讓他心花怒放。
「客滿了?!」琴妙禁不住喊道。
他們今天是跟客棧有仇嗎?一個十二分滿意的不能再住,另一個不怎麼滿意的卻還客滿了,這都什麼運氣!
掌柜一聽,這是個姑娘的聲音啊,他又是開門做生意的,還能聽不出這位姑娘遇含慍怒?
「嘿,不僅小店客滿了,現在這個時辰,怕是方圓數十里都沒個能落腳的地兒。」掌柜說著洋洋得意地抬起頭,卻被琴妙的周身裝扮震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