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太后蔣清清壽辰這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別看蔣清清貴為太后，可她如今也不過三十，且相貌美艷，膚若凝脂，若說她只二八年華，想必也有人相信。

一大早，群臣便入宮朝賀。

蔣清清坐在慕容灃身旁，心裡有些七上八下，她綳著一張臉，手指不自覺捏緊了袖口。

慕容灃維維側目，見她面色不佳，有心安慰，卻礙著底下的大臣，也只得低聲說了句，「放心。」

「嗯……」蔣清清幾不可聞的應了聲。

正此時，太監扯著嗓子唱道：「蜀南王府進賀……定王府進賀……」

莫毅飛和莫宛隨著唐熙兄妹進了宮殿。

幾人一併叩拜。

慕容灃陰沉著臉免了眾人的禮。

猛然間，他的目光突然聚集在莫宛的臉上，莫宛不明就裡，看向莫毅飛。

莫毅飛搖搖頭，手漸漸捏緊。

半晌，慕容灃終於出聲了，「莫六小姐的生母是誰？」

他特意用了生母二字，看來心裡已經有底了。

莫宛忙又見禮，「回稟陛下，生母在臣女還是嬰孩時就去世了，臣女不知她是誰……」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的母親顧婉與慕容灃有什麼糾葛，不好輕易說出。

「哦，不知啊……」慕容灃陰陽怪氣說了句，隨後轉頭問起莫毅飛來，「定王世子可知？」

「稟陛下，臣子也不知。」

「哈哈哈，也不知啊……不過朕倒聽聞些有趣的事，說到底還是你們父親定王是個風流倜儻之人啊。莫六小姐，你生母名顧婉，原本許配給了定王的門生秦毓，沒成想秦毓死後，定王卻和顧婉走在了一起，哈哈哈，定王好福氣啊……」

慕容灃這話說得極其輕蔑，有失他作為皇帝的體統，可卻讓莫宛兩兄妹一下成了眾人嘲諷的目標。

在場的大臣無不跟風嘲諷。

莫毅飛牙已經咬的咕咕作響。

莫宛擔心他衝動行事，忙拉住他的手，給他打氣。

莫毅飛被手掌上的溫度拉回了意識，他壓下怒火，向慕容灃拱手道：「陛下消息倒是靈通，連臣子不知道的家事也瞭然於胸，臣父之事，做兒女的倒不好評價，不過這世間凡事也都逃脫不過一個情字……不知陛下，還有太后意下如何？」

說完，莫毅飛垂著頭端正地立著。

慕容灃恨得牙痒痒，他知道莫毅飛這話，不僅告訴眾人他一個皇帝偷聽臣子的牆角，還是以他和蔣清清的事威脅他。

「好，好，好！」慕容灃連說了好幾個好字，然後一揮手，讓眾人入了座。

眾人以為總算可以告一段落了，沒成想蔣清清一個動作將眾人又拉回了緊張的氛圍，只見她輕輕撫了撫額頭，美人撫額，自然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慕容灃趕忙關切問道：「太后怎麼了？」

蔣清清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擔心，「頭有些疼，不礙事……」

慕容灃忙對著唐熙兄妹道：「蜀南王世子，丹藥呈上來，快！」

唐熙兄妹今日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了兩名侍從，不知為何，莫宛總覺那兩名侍衛有些面熟，等她看見其中一人將裝丹藥的匣子遞給唐熙，正面對著她時，她不由心裡咯噔一下，那人，是聖族的。

她與聖族曾經交過手，記得些樣貌。

唐熙忙呈上匣子。

慕容灃將丸藥遞給蔣清清，親自伺候她服下。

想起蔣清清為何會患頭疾，他和她又為何會成為不可能在一起的尷尬關係，痛恨地看向始作俑者之子—莫毅飛。

好在蔣清清擔心他，忙喚了聲，「陛下……」

慕容灃關切問道：「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好多了。」蔣清清回道，又褒獎了唐熙幾句。

當初，若不是定王莫展祥給她下毒，逼她代替顧婉入宮，她何以受這頭疾之苦，還要靠著蜀南的丸藥才能續命。

如今見到仇人的子女，特別是那個和顧婉八九分相似的女子，恨意爬滿眸子，她一定會報仇。

深吸一口氣，端莊地舉起面前的酒樽，「本宮每年壽辰，多虧大家前來祝賀，讓本宮也感受一番熱鬧快樂，只是多少讓各位奔波了，這杯酒本宮敬諸位……」

「太后千歲……」

眾人忙起身陪著喝了一杯。

只有莫宛，她端起酒的那一刻，就聞到酒裡帶著一絲腥臭氣味，身處敵營，她不得不小心。

於是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提醒莫毅飛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