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說完這句話，沈穆清略微沉默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顏慕白的神色。

可惜顏慕白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被他拖得鋥亮的地磚，沒有開口的打算。

「她，她也知道我月老的身份……」沈穆清說話聲音低了許多，但還是一字不落地貫入了顏慕白的耳道里。

顏慕白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漸漸漫起水霧，心中浮起一層酸澀感，激得鼻頭也跟著漫起酸氣，她慢慢吸了口氣，啞聲道：「然後呢。」

風水輪流轉，反倒是沈穆清沉默起來。

可沉默從來解決不了問題。

顏慕白感覺自己的耐心在這讓人感到窒息的沉默中一點一點流逝，「說話啊。這是什麼意思？嗯？」語調裡帶了點惱人的哭腔。

沈穆清面帶猶豫地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情緒上頭的孩子。

顏慕白看著他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忽然便偃旗息鼓，一言不發地走回了卧室。

沈穆清眼裡情緒翻湧片刻還是歸於平靜，他緩步走向顏慕白剛坐過的位置，端起她的杯子輕輕吻了吻杯沿。

他抬手揮了揮，撤掉斕鶴的隱身咒，「今晚有人來過嗎？」

斕鶴抱著貓，遲疑地點了點頭。

沈穆清微闔上眼，將頭靠在了落地窗玻璃上。

稍憩片刻，準備起身時，指腹觸到了玻璃，有一絲溫熱的感覺。

他眯了眯眼，隱約看出那一塊玻璃上有一團圖案。

沈穆清走上前，照著圖案的大概位置呵了一口氣，霧氣下果然有圖案慢慢顯出形來。

斕鶴看著沈穆清撫著玻璃勾起唇角，不解地蹙了蹙眉。

微笑不應該是表達愉悅的情緒嗎？為什麼他卻在主人的臉上讀出苦澀呢？

正想著，原本軟軟趴在斕鶴懷裡的小白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一蹬腿跳了下去，喵嗚喵嗚地走到主卧門前，小爪子在門上撓啊撓。

果然，不一會兒顏慕白便木著臉拉開房門，將小白貓拎著脖頸抱進懷裡。

在她要把房門合攏時，一隻素白的手卡在了門縫中間。

顏慕白看了那隻手一眼，便鬆開了門把，抱著小貓走回房裡。

沈穆清默不作聲地跟著她走了進去，順便帶上了房門，把想要跟進來的斕鶴擋在了門外，甚至還施法做了一道氣牆。

被關在門外還險些砸到頭的斕鶴：……

顏慕白進房間后，眼神始終沒有落在沈穆清身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梳著樂常的毛。

顯然樂常很受用，安靜地趴在她腿上閉著眼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沈穆清慢慢走到她身邊坐下，有些突然地開口：「你別誤會，言鈺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她知道我的身份是因為她並不是人。」

顏慕白眸底的神色閃了閃，沒想到沈穆清會突然開口解釋，她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悄然帶過。

沈穆清餘光注視著她，她眼底的閃動自然也沒躲得過他的眼睛，「言鈺，她其實是個很苦命的孩子，才十四歲，我之前因為一些機緣碰到她，看她實在可憐，想幫她了卻夙願，然後交由槐江發落的。」

「是什麼？」

「嗯？」顏慕白突然發問，沈穆清下意識愣了一下。

「我問她的願望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