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靈夜

村長的屍體停在中堂正屋裡，他的兒子開始發喪，一個個告知親朋好友趕來弔喪，村長的訃告已經寫好，就張貼在大門口，村人們雖說昨日感到驚恐，但今天好多了，

男人們上門做了各種事情，按照執事的分配借桌子，板凳，搭大棚，壘鍋灶等，女人們就在廚房忙活，摘菜，切菜，一切忙中有序。

這北方的喪俗一般是最長停七天，這是冬天，夏天一般三到五天，現在有了冰棺，也就那樣吧。

村長的兒子身穿重孝，手裡拄著纏著麻紙的柳木條，和村長的直系血親跪在靈堂兩旁，聽著「看客」唱喏，客人上了香，在磕頭的時候，所有孝子都要陪著磕頭。

這樣的日子裡，晚上是不能早睡的，需要守靈，村長的兒子一邊在陶盆里燒著紙錢，一邊打著瞌睡。

幾天過去了，晚上要唱大戲了，這大戲就是秦腔，高亢激昂，悲涼沉鬱。

今天晚上唱的是《金沙灘》，這一出悲涼的戲劇，說的是楊繼業為了保護宋王免遭北國「鴻門宴」的經歷，最後所有兒子損失大半，他看透了宋王的殘忍無情，自己在李陵碑下碰死的悲慘經歷。

尤其最後一折尤其感人至深，令聞者悲傷。

晚上所有孝子都要去已逝親人墳上接回亡靈，所有的親人的靈位都要放在一起，好叫暫時團聚在一起，等到第二天大清早出殯就要把這些送回墳頭焚化，這樣才算好。

晚上丑時(2－4點)到了，自子時(11－1點)起，這戲就要開唱，一直到第二天清早，大家都在看唱戲，由於夜深了，人也少了，只剩下樂班的吹嗩吶等樂手和兩個唱戲的男女，這唱戲的聲音極大，又經過喇叭傳導，自然附近都能聽到。

但是農村嗎，就是這樣，每家都有辦喪事的時候，互相體諒就好了。

伴隨著這凄涼的戲曲，村長的兒子跪在靈前燒紙，他忽然聽見了一陣哭聲，這，這是誰在哭呀？

他抬頭望向門外，只見在門外有一披著麻衣的人在哭泣，他的面目幾乎看不清楚，他走進了門來，唱戲的人還在好好唱戲，沒有一點動靜，看不到這個人影。

村長的兒子看到了弔喪客，他，他的腳後跟，竟然沒有著地，是漂浮在空中的，村長的兒子嚇壞了，他又想起了老道長臨走時的叮囑「千萬，千萬不能看到鬼怪，如果鬼怪認為你看到了他，那你就小命不保了」。

村長兒子強行鎮定了下來，他心中默念道：「看不到，看不到」，一邊又在燒紙，他的臉上一會兒就淌出了汗，全身顫抖，哆哆嗦嗦的向門外走去。

正當村長兒子準備邁出大門時，門忽然關上了，他驚的回了頭，他看到了一個人的面孔，那是韓老六，他竟然來到自己面前了，他不是被老道長消滅了嗎村長兒子害怕了，準備拉開大門，卻被身後的男人掐住了脖子。

他感到呼吸困難，不知如何是好，他模糊中聽到了韓老六陰惻惻的聲音：「都要死，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