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屍魔
射落玄鳥隊列的少年並沒有著急去收穫他的「戰利品」，只見他漫不經心的從身旁的枯樹上撅下半根樹枝，夾在指間輕輕旋轉，坐在枯樹頂上，一隻手撐著腦袋，百無聊賴的望著遠方……
半晌之後，在他目光盡頭，一行黑衣人出現在遠方的夜幕之中。
黑衣人此時只剩下六人，他們身穿黑衣，頭戴斗笠，身後拖拽著七隻黑雀的屍體，一群面目哭喪的女子緊隨其後，正是之前從滄黎歸來的陰兵小隊。
少年在面具下露出淺淺的笑意，淡紅色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具上，映出狐面的圖案，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邪魅的氣息。
一行人已近在咫尺，幾乎可以看清女子臉上的淚痕。
「站住！」
靜謐的夜色中忽然傳來一聲冷喝，那支陰兵小隊不約而同的打了個激靈，彷彿一群驚弓之鳥，紛紛摸向腰間的佩刀。
「呵，最近冥府收人的門檻真是越來越低了。」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就這點膽量還敢在外面閑逛嗎。」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枯樹頂上，坐著一名帶著狐面的少年。
「小鬼？知道我們是幹嘛的嗎？敢擋我們的路，爺看你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領頭的陰兵都統身後忽然竄出一個嘍啰來，怒罵了一句，「嗆啷」一聲便將腰間的彎刀抽出，冷冷寒光晃在少年的面具上，但少年卻毫無懼色，從容的將雙手抱在胸前。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自己把食物和值錢的東西留下，然後逃地越遠越好……」
少年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襲來的刀光打斷了。
「少給爺裝神弄鬼，你問問爺手裡的刀它選不選！」
只見那嘍啰揮刀就朝少年所在的枯樹砍去，寒光一閃，枯樹瞬間斷作兩截，一旁的陰兵都統想阻攔，卻沒攔住。
能在這永夜活下去，並且能夠混到冥府的官令，自然不是凡人，尤其像他們這種盜匪出身的人，常年做著刀口舔血的營生，生與死全憑這一身的功夫。
「喲呵，刀挺快的，以前是廚子嗎？」
少年在那嘍啰出刀的瞬間就從樹上跳了下來，等到那枯樹斷裂，少年早就輕盈的落在了地上，手上的樹枝依舊不緊不慢的旋轉著，神情鎮定自若，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陰兵都統也不是弱智，見到手下一招未中，心裡早有了分寸，剛剛在半空中偷襲他們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少年了，那張詭譎的面具他似乎也有所耳聞，據說在遙遠的群山之中有一股名叫「黃泉」的勢力，他們自稱「獵手」，專門劫掠冥府的陰兵小隊，這些人各個身懷絕技，而更恐怖的傳說是，他們之中不乏「墨毒」的實驗體……
於是他立馬一個箭步衝到手下身前，左手握住還想繼續揮舞彎刀的手臂，右手反推刀把，將彎刀巧妙的收入鞘中。
「不知少俠是何方神聖，吾等初來乍到，如有驚擾還請少俠見諒。」
陰兵都統將手下拉到身後，然後恭敬的向少年躬身行禮。見到老大表現得如此恭謙，雖然很不情願，但那幾個早已磨刀霍霍的小弟們立時也紛紛將手中的彎刀收起。
「有人來救我們了？！」
那群女子見到忽然有人劫道，心中早已熄滅的希望忽然一下又燃了起來，她們一路上受盡了折磨，其中一大半都受不了驚嚇死在了路上，而活著來到永夜的，幾乎也已全然麻木，對於未來已經心如死灰，早已屈從於被jianyin蹂躪的命運。
「少俠！救救我們！」
「救救我們！」
那些女子無助的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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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下子有了神采，她們像一群嗷嗷逮捕的幼鳥，哭哭唧唧的朝著少年求援，只有一名身著青衣的女子，始終默默的望著少年，一言不發。
「閉嘴！」
「閉嘴！」
少年和陰兵都統同時一聲厲喝，女子們霎時間鴉雀無聲。
「很簡單，把錢和食物留下你們就可以走了。」
少年的語氣雲淡風輕，而一邊陰兵都統的臉色立馬陰沉下來，先不說這幾袋金銀珠寶是花了多大力氣劫掠來的，現在失去了玄鳥，光是去西京的路程就有半月之久，如果把食物全交出去，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少俠，此去西京還有半月的路程，您要了我們的食物，等於是要了我們的小命啊。」
陰兵都統無奈的說道，但臉上已經起了變化，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殺氣。
「哦？總有辦法能活下去的吧？你知道高牆外那些人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少年的話語邪魅十足，銀色的頭髮被月光映的血紅，他眯起眼望向那群頹然的女子，就在眼神觸及那青衣女子時，少年一閃而過的失神，但瞬間又變回了一隻低語的惡魔：「餓極了，什麼都可以吃的吧？」
少年的意思就是人吃人了，在永夜，生存是一件很殘酷的事，作為人類的核心政權——冥府，他們所能得到的生存物資，並不足以支撐不斷繁衍增多的人口，於是乎，一套毫無人道的法則產生了——「歲月賦稅」。
顧名思義，所有想要生活在冥府統治下的城市裡的居民，每月、每年，都要繳納金額不菲的賦稅，以此來換取在高牆內生活的權利，而如果你身無分文，又失去了勞動的能力，毫無價值的人便將被無情的趕出牆外，在只有惡魔遊盪的荒野，生存讓同類成為了食物……
陰兵都統聽得頭皮發麻，迫於少年的壓力，只得從身後的手下身上解下裝滿珠寶的袋子，還有裝滿乾糧的背包，朝著少年緩緩走去。只見他滿臉賠笑，低著頭，眯著眼，不經意間竟露出一副狡黠的表情。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可你偏要做無謂的事，我明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面具下的少年眉頭一皺，居高臨下的語氣忽然變得冷若冰霜，話音剛落，他手中的那截樹枝便猛地朝著陰兵都統的右腕射去！
一道勁風掠過，那節枯枝快得竟看不見軌跡，剎那之後，陰兵都統一聲痛嚎，抱著右臂跪倒在地。
少年射出的樹枝深深刺入了他的右腕，一同被擊穿的，還有一個袖箭機關……
「老大！沒事吧？！老三，愣著幹嘛，快幫老大處理傷口！」
那群嘍啰見都統受了傷，立馬圍了上來，只見一名身材瘦小的嘍啰匆忙的跪倒都統身邊，剛準備將刺入手腕的樹枝取出，卻被都統按住了。
「別動，快止血！」
嘍啰點了點頭，慌亂的從腰間取出一個藥瓶，藥粉一股腦的倒在傷口上，瞬間就將血止住了，但是都統的臉上並沒有絲毫舒緩的表情，反而一臉驚恐的看著地上那幾滴不慎流下的血跡……
少年扶了扶面具，冷漠的看著驚慌失措的陰兵小隊。
眾人的慌亂是因為地上那幾滴血跡居然開始像蟲子一般蠕動，片刻之後，血跡變幻成無數根遊絲朝著四面八方遊走開去……
緊接著，陰影籠罩下的荒原傳來了細微的響動，一開始還不太能注意到，但很快，那「窸窸窣窣」的響動便從四面八方狂涌而來，彷彿一個包圍圈，正在迅速的縮小！
大約又過了十秒，響動戛然而止，此時，陰兵們一個個面如死灰，五六把銀晃晃的彎刀緊緊握在手中，但是無論他們如何勇猛，都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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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雙腿不停的顫抖。
那群女子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危險，或者說已經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慾望，她們大都緊閉雙眼，等待即將到來的災難，唯獨那青衣的少女，還死死盯著少年。
少年此時早已跳上了一株樹頂，居高臨下的看著即將上演的好戲，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與那少女在半空相遇，只一瞬的停留，又再度躲閃開來。
「老大！怎麼辦，我們被包圍了！」
陰兵都統按著自己受傷的右腕，環顧四周，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明明敵人還未現身，陰兵小隊就已經亂做一團，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即將面對的，是永夜最殘忍的魔物——屍魔。
冥府與魔黨訂立的契約根本無法約束這些毫無意識的喪屍，他們遊盪在永夜的荒野之中，一旦被血液的味道吸引，便會成群結隊的蜂擁而至。一隻屍魔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成千上萬數不清的屍魔組成的屍魔海，無論人畜，頃刻間便會在那茫茫屍海中化為塵埃……
忽然，黑暗中亮起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緊接著，兩雙，三雙，四雙……數不清的眼睛出現在黑暗中！
陰兵小隊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咽了咽口水，那是一雙雙死神的眼睛啊！
終於，第一隻屍魔從陰影中步履蹣跚的撲了過來，散發著刺鼻的惡臭，腐爛的身軀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污跡，空洞的臉頰上沒有皮膚遮蔽，露出一大片黑紫色的肌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沒有眼皮遮擋，在眼眶中搖搖欲墜，看得人觸目驚心。
「兄弟們，不能再等了！大家跟著我殺出去！」
陰兵都統似乎緩過勁兒來了，一把從那群女子中抓出一個，只聽他小聲說道：「對不住了」。
隨即將彎刀在女子的脖子上輕輕一抹，纖細的玉頸上陡然出現一條血痕，隨之鮮血狂涌而出，女子霎時香消玉殞。
「這麼多小娘們肯定是帶不走了，丟幾個出去把屍魔引開！」
陰兵都統手上一較力，將手中剛剛死去女子丟進遠處的屍魔海中。
「呃嗷——」
女子的屍首還未落地，就被蜂擁過來的屍魔們在半空中撕成了碎肉，剛剛死去的少女還在不停的扭動，腸子和內臟被硬生生的拉扯出來，直接塞進了屍魔的嘴裡，血腥至極的場面令那群身經百戰的陰兵們都不忍直視。
不過這個辦法確實很奏效，一連扔出去五六個女子，陰兵隊伍周圍聚集的屍魔確實稀少了許多，趁著這個機會，陰兵都統和嘍啰們拖拽著僅剩的不到十名女子一路衝殺，一口氣奔襲了數百米。
他們似乎跑進了一座古城的遺址，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為他們提供了完美的掩體，加上周圍的屍魔越來越稀少，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老大，剛剛那小子什麼來頭，真他娘晦氣。」
「……」
陰兵都統按著自己手上的傷口，大口喘息著，等他稍緩過勁來，倒吸了口涼氣，目光兇狠的說道。
「那小子應該是那該死的墨毒實驗體，黃泉村的惡鬼……」
「那就是傳說中的墨毒實驗體嗎，看起來沒什麼厲害的呀？」
「……」
陰兵都統沉默了一陣，他帶的這些新兵還不了解墨毒恐怖，而他剛想解釋，一陣振聾發聵的大笑，陡然從古城的廢墟中響起。
「桀嚕嚕嚕——！！！」
連空氣都被這狂笑聲震動起來，當這笑聲響起之時，一個個剛剛以為逃脫了險境的陰兵嘍啰，頓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