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步謠（上）
「這些屋子都沒有人住嗎？」
走了一段路，殊蘭越發的好奇，狹窄的小路上除了幾個佝僂著身子的白髮老人，竟一個年輕人都沒有。周圍都是墨竹做的屋子，看似很新，院子里卻長滿了雜草和奇葩，絲毫沒有人住的痕迹。
「自然是無人。」村長淡淡地說道。
「那......無人為什麼蓋這麼多房子呀。人呢？」
「屋子就一定由人來蓋嗎？蓋了就一定要有人住嗎？哈哈哈......」
「額......」殊蘭撓撓頭，心裡越發疑惑。
前方的路越來越開闊，周圍開始長滿了扭曲匍匐的樹，遠處是一座青瓦朱牆，石頭切成的廟堂，如宮殿一般，與村裡的竹屋格格不入。高大的紅門，兩側撐著玉白色石柱。地基高出幾分，門口搭著玉石砌成的台階，上面密密麻麻雕著鳥獸的圖案，俯首看去，栩栩如生。
殊蘭從台階側面的壁上爬上去，接著跪在石階上俯下身去摸了摸那鳥獸，欣喜地放在嘴裡嘗了嘗，圓滾滾的眼睛里頓時生出幾分欣喜。
「來來。」村長說道。
殊蘭伏在門口高大的朱石門檻上朝前方看去，驚得張大了嘴。
一面三尺高的漆黑色道人巨像坐在門的正前方，鬍子垂在胸前，雙臂向前伸著，一隻手裡拿著很多銅色小球，另一隻手裡拿著銅色藤尺，光線照在上面發著暗淡的青光。前方是一張厚實的雕紋木桌，上面擺著許多花花綠綠的吃食。
殊蘭拍拍身上，跺跺腳小心地跳了進去。
殿內空曠高大，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大上幾分。四周撐著幾根墨玉色圓形石柱，上面掛著長長的紅色綢布。
殊蘭邊向前走著邊四處打量，只見那綢布上，上下豎著兩道金色大字，閃閃發光。她好奇地上前摸了摸，那字上竟然有金塵泛出。
「這！好奇怪呀，這是什麼字呀？」
「哈哈哈......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村長走到她身後背著手笑笑說道。
「可是......我不識字呀......」殊蘭尷尬地摸摸頭。
「哈哈哈......你看這一副，上面的字是，嚴冬無所避，下面的是姊妹做我衣......再看這一副。」
說著村長走到另一根柱子前，蘭殊也跟了過去。
村長捋著鬍子，說道：「飢腸無所填，兄弟果我腹。」
「再來這一副，困頓無處去，兒女做琴弦。」
「最後這一副是，獸來無寸鐵，父母打作劍。」
「啊？這嘰里咕嚕的是什麼意思啊？」殊蘭好奇地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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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能明白村長在說什麼，但聽懂不其中的含義。
「唉......這裡面的故事可長了，要從這村子的起源說起。」
「故事？哈哈哈......你會講故事？能講給我聽嗎？我從小隻聽娘給弟弟講過山神的故事，別的還從來沒有聽過呢。」
「哈哈哈......那我便說給你吧」村長眯著眼睛想了一會，「故事還得從我還是一個清俊的小夥子說起了......」
許多年前，海中的一座荒島上降下一顆插著無數黑劍，村子般大的隕石，力量之大，竟將那荒島砸入水下，只露出半截卧在海面上，遠遠看去像一口覆著的鍋。
經過長年累月的侵蝕，那口鍋慢慢碎裂，軟化塌落，變成了一個插著數把巨劍的圓餅。
時間流逝，地面上裂開的縫隙升騰起陣陣雲霧，雲霧中赫然出現一個村子，宛若世外桃源，人間仙境。村子里住滿了霓裳羽衣，容貌脫俗的男男女女，他們不知世事，日復一日地輕歌燕舞，東籬采拮，若仙人一般容顏不老。只是時間一長，其中諸人，每每有幾多煩惱，望著那無邊大海生出絲絲惆悵。
許多年之後的一個黃昏，大地一陣響動，將村民驚醒。村外的草地上突然湧出一股黑炎，黑炎直衝天際，瀰漫四野，騰起的煙塵化作猙獰野獸襲來，村民們惶恐。就在無可奈何時，村外的一把巨劍斷裂，碎作石塊，那些石塊似一把把長劍，於是村民們將石塊當做兵器，輕易便將猛獸斬殺，化作土塵，也就安下心來。
黑炎燒了整整一百年才褪去，直將地面燒出一個一丈長的大洞。村民們好奇地向那大洞里看去，洞中湧出陣陣雲霧，竟另有一番天地。
高山奇峰萬丈，蒼翠如翡玉，碧水濤濤似晨時霓虹，玉宇高閣，裊裊炊煙，黃牛童子，朱釵粉艷，那裡才是真正的仙境！
只是，當他們要俯下身去，洞中疾風驟起，將他們壓向四周。這時，一個身穿鳥獸花紋，鶴髮童顏，手持銅葉藤尺，軒然霞舉的道人出現在洞口上方。
他隨手一揮，遠處的斷劍碎成石塊層層疊疊地堆在洞口，又從藤尺上摘下一片銅葉丟在洞中，化作一個蓋子蓋在了上面，洞口立即隱去，地面又恢復了原貌。
道人飄然逝去，徒留村民們望著那草地黯然失色，些許意外的是，從那天起島上多了一座三尺高銅像。
又過了許多年，天空中雲雷翻滾，下起潑天大雨，雷雷陣陣，村民們紛紛望向那百年來未曾有過的景象，驚嘆連連。
忽然，那雲層中破開一道裂縫，霞光滿天映照下來，又瞬間消失。接著大地一陣顫動，村外的草坪上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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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箍銀髻，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手裡還握著半塊發著紫色光芒的石頭。
三個月後，天空中霓光乍現，又裂開一道裂縫，旋即恢復。村民們喜出望外地奔向村外草地，不出所料，草地上又出現了人，不過這次兩個，一個是頭戴朱釵，面容憔悴的老婦人，另一個是俊秀輕頹的青年年子。
「啊？你說村裡來了個受傷的老道人，把你們的壽命都收去為自己療傷，還建起了這個廟堂，化作了銅像，設下幻境不讓你們出去？」殊蘭瞪大了明晃晃的眼睛，氣憤地說道。
「你可以去宮殿後的那座小山上看看，這四周都有什麼......是一片無際大海，又怎麼出的去。」
「啊？！這道人也太壞了吧，那你們怎麼還拜他。」
「瞧，這七步謠便是他所寫，只要誠心祭拜，便可保我們衣食無憂。」
「七步謠？」
「嗯......拿著這幾幅字從這廟堂宮殿，每走七步一叩首，衣食住所可無憂啊......」村長嘆息著說道。
「那......這豈不是把你們當雞鴨養？！太壞了吧！你這個大壞蛋！」殊蘭轉過身跑到桌子上拿起一隻雞腿朝著銅像扔去，卻又愣了愣，把掉在地上的雞腿拾起來擦了擦放回了原處。
「那又如何，我們這群老不顧，怎麼能斗得過神仙，又怎麼能出的去？」
「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殊蘭瞪著明晃晃的大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地說道。
老頭吃了一驚，接著捋了捋鬍子笑著說道：「說不定，你能幫我們出去。」
「我？我......什麼都不會......怎麼幫呀？」殊蘭紅著臉小聲說道。
「哈哈哈......只是說說罷了，就算是能幫上又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姑娘去跟神仙斗。」
「若是真能幫上忙，我一定幫！」殊蘭急忙認真地說道。
「哈哈哈......不說了，你來的很是時候，明日便是祭拜之日，你可以跟去看看。」
「祭拜之日，那豈不是很熱鬧？！」殊蘭頓時愁雲漸消，笑著說道。
村長合上眼搖了搖頭，接著把一隻雞腿拿給殊蘭。
「我能吃嗎？」殊蘭望著那雞腿，砸吧砸吧嘴。
「這裡的東西你都能吃，就是帶你來吃飯的呀！......吃飽了，殿後有一間偏房，都是收拾好的，今晚你便去那裡休息吧。」
殊蘭小心接過那雞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看著殊蘭如獲至寶的樣子，村長捋了捋鬍子，嘆了一口氣，慢步走出了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