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絕處逢生
眼見著外面的看守半邊身子都出現在了船艙的門口,突然窗戶外面傳來陶園熟悉的划水聲,同樣的時間,同樣的節奏。
又是那幾條船擦著蘆葦叢的邊兒劃了過來,這一次貌似船比較多,動靜兒比較大,感覺要划進了蘆葦叢中。
外面的那三個看守也慌了,只聽得其中一個中年漢子低聲急促道:「快!往裡面劃劃!」
要的就是這個時機,陶園突然起身,抓起了一邊的柜子朝著身後已經被撬開寬大縫隙的窗戶砸了過去。
這一下幾乎用盡了陶園畢生的力氣,她隨即將捏在手中的小豬佩琪燈的開關打開,順著砸開的窟窿眼兒丟了出去。
伴隨著一陣陣喜羊羊的歡快歌聲,璀璨熒光的小豬佩琪燈瞬間點亮了天際,劃出來一個優雅的弧度。
黑漆漆的夜裡,這燈光顯得尤為刺眼,歌聲更是觸目驚心。
有那麼一瞬間,外面的王婆子和那裡兩個看守都是懵了的,齊刷刷停在了船艙的門口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們不知道陶園到底拿了個什麼玩意兒,居然會鬧出來這麼大動靜兒。
當初他們只是搜了陶園的身子,寶姝一個小屁孩兒,他們都懶得動,故而才給她們母女二人帶來一線生機。
果然蘆葦盪外面的那些船突然朝著陶園這邊加速沖了過來,陶園不禁心頭一陣狂喜,再一次賭對了。
十有八九是找她的船,外面的那些人始終沒有放棄找尋她,半個多月了,太不容易了。
王婆子終於反應了過來,尖叫著沖向了陶園,這一次都沒有她親自動手,外面的一個看守已經憤怒的一拳將陶園整個人砸暈了。
在陶園徹底陷入黑暗的那一瞬,她只聽得到寶姝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隨即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陶園彷彿又做了一個夢,夢境中的各種場景交錯,給人感覺不太真實。
之前經常出現的那個噩夢再一次回蕩在腦海中,茂密的樹林,身後急促的追趕聲,還有耳邊那個冷冽的聲音。
不過這一次這個聲音居然聽著像是江淵發出來的,陶園很奇怪,居然會讓江淵第一次進入了她的夢境中,而且還是個噩夢的主角。
她隨即便沉入了永夜中。
等到陶園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終於不再是那地獄般的船艙裡面,而是滿是葯香的乾淨屋子,還是陶園很熟悉的屋子。
就是她和寶姝住著的聽雪閣,此時她目光觸及到了頭頂自己親自買的淡粉色紗帳,頓時鬆了口氣。
便是呼出來這一口氣,都讓她覺得腦仁兒一陣陣的抽痛,渾身也疼,像是散了架一樣。
而且腦袋裡感覺裝的都是漿糊樣的東西,便是稍稍一偏頭都疼的不行,她不禁悶哼了出來。
「醒了?」坐在陶園身邊像是睡著了的男人瞬間驚醒,一把抓住了陶園的手。
陶園這才驚覺在床榻邊竟是還坐著一個人,方才她都沒有來得及別過臉瞧瞧。
此番定睛看過去,登時倒抽了一口氣,她怕不是還活在夢境中吧?怎麼是江淵來了?
之前陸先生不是說江淵在京城受了很重的傷,不在京城裡養傷竟是親自跑來了隆陽縣。
若是為了她的血也沒必要啊,她之前還將自己的血給陸仕帶走了一部分,就是為了給江淵療毒治病。
況且江淵說過一個月療毒一次就好,再經過幾個來回他就被治好了,何必千里迢迢來她這裡。
一定是夢境,這個夢境才真實了。
等等,不對勁兒!
陶園死死盯著被江淵情急之下抓住了的手,那個觸感是很真實的,不可能是夢境。
江淵真的來看她了,不,更準確的是來救她了。
那一瞬間,陶園心頭微微一動。
「白澤!」江淵顧不上和陶園說什麼,便是梗著脖子沖暖閣外面吼了一聲。
果然神醫白澤疾步走了進來,將藥箱放在了床榻邊的小桌子上。
他坐在凳子上準備給陶園把脈,不想準備搭在陶園手腕上的修長手指卻定在了半空,抬起眼眸淡淡掃了一眼江淵的手。
「世子爺!麻煩您稍稍鬆開一些!」
江淵這才鬆開了陶園的手腕,白澤凝神把脈,不多時便起身道:「回世子爺的話,陶姑娘沒什麼大礙了,之前就是被餓暈打暈過去的,在河面上飄得時間太長貌似還染了風寒。」
江淵點了點頭,白澤剛要走卻被陶園一把拽住了袍角。
白澤狠狠打了個哆嗦,少夫人您多少不要這麼拽,在下還想多活幾天。
幸虧此番的江淵心情陰沉到了極點,還顧不上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陶園想要坐起來,可是頭重腳輕差點兒再一次撂倒,一邊的江淵忙上前一步將她扶住,隨即抓過了枕頭靠在她的背上。
陶園簡直是受寵若驚忙連連道謝,不想這一聲聲的道謝聲,簡直就是在凌遲江淵的神經。
是他將陶園害成了這個樣子,都已經認出來是自己的兒女,還是不能好好保護他們。
原本以為放在隆陽縣這個偏僻的地方小心藏起來,好好養著,不想一個小地方竟然也是這般的險惡,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將這母女帶到京城,放在自己身邊看著好一些。
白澤小心翼翼掙脫開了未來少夫人的拉扯忙笑道:「陶姑娘,您還有什麼吩咐?」
「寶姝呢?我女兒呢!她怎麼樣?之前在船艙里她病得很重!」陶園驚慌失措的看著白澤。
白澤忙道:「陶姑娘不要擔心,寶姝和您一樣也感染了風寒,不過人家小孩子倒是服了葯后好得快一些,反倒是陶姑娘您有些兇險,好在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陶園頓時鬆了口氣,她醒來的消息瞬間傳遍了陶府,白澤剛退出去,江淵都沒有來得及和陶園再說幾句話。
福生和寶姝從外面跑了進來,撲進陶園的懷中大哭了出來。
「娘!娘!我以為娘不要我和哥哥了!嗚嗚嗚……」
寶姝到底是大病了一場,巴掌大的臉已經瘦得脫了形,福生這些天也茶飯不思,憔悴了不少。
陶園再也壓不住心頭的酸楚,將兩個孩子緊緊擁進了懷中,娘兒三個哭成了淚人兒。
江淵無措的站在那裡,還是緩緩走了出去,此時他倒像是個外人一樣。
他走出了暖閣,白澤和外面候著的陸仕還有孫從文他們忙迎了上來,擔心的看著江淵。
「少主?」
江淵眉眼間掠過一抹肅殺一字一頓道:「有一個是一個,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