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戲樓泠然 14
東安凱賓按照玉璣所指方向,他身子向回猛然一轉,一副殘破不堪的村子展現在他的身後:
依舊是同一撥人,依舊是那些手持劍刃的,畏畏縮縮的劍家子弟,他們資質平平,甚至有些人的力氣都沒有東安凱賓大,他們也沒有魂劍青睞,或者說,他們沒有可能被魂劍青睞。
而東安凱賓出生與他們不同,他是擁有東安姓氏的正式子弟,本應在弱冠之年在轉魂殿得到一柄劍刃與其一同進入天荒生涯的。
而弱冠那一天,他被長老帶著前往所謂的轉魂殿,魂殿內並沒有任何劍刃,他在其中等了足足三天三夜,依舊任何反應都沒有,最後,在他離開的時候,長老出於關心贈與他一柄鐵劍。
自此,他便成了全東安的一個笑柄,無數門人閑茶淡飯中都要捎帶他的真名一句,來增添自己的樂趣。
而那柄鐵劍,他也將其放入自己的府邸,再也沒有將其拿出。
他看著這些門人,冷聲道:「這些垃圾,自己沒有資格得到魂劍青睞,如今我和他們一樣后,竟然覺得我低他們一等。」
玉璣一聽,拂塵微微搖晃著:「這就是如今的天荒大地,能人居之高位,而弱者理應卧於地面,他們弱者是多麼渴望一位能人從天而墜,這樣就可以盡情地彌補他們那所謂的自卑之心。」
玉璣的話語是如此低沉,以至於只有東安凱賓自己可以聽到,他眉頭緊皺著,環顧著四周,而這些所謂的東安門人也將目光聚集於他:
「被妖魔附身以後是不是就已經是魔鬼了?」
「你看他的樣子,哪裡還有個人樣!」
「東安凱賓······」
「還叫什麼東安凱賓,他已經是妖魔了!」
「滾出天荒!」
「對,滾出天荒!」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地湧入東安凱賓的腦骨,他眉頭緊皺著,越聽心中越惶恐,作為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來說,這一切都過於沉重了。
他咬著牙,身子猛然一轉,雙手向上一搭,而這次,玉璣並沒有躲閃,而是讓這雙血紅的「魔手」搭在自己肩膀之上。
這一瞬間,東安凱賓死死握住玉璣的肩膀,不斷地搖晃著:「告訴我,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還是你自己搞出來的幻境!」
「啪!」
兩枚冰針分別刺入東安凱賓手臂上的麻穴之中,他雙手一麻,虎口失去力道,從玉璣的肩膀上滑落而下,這時一個女聲緩緩傳來:「血魔,你如若再向上一步,便誅之!」
面對如此情景,微微顫抖的東安凱賓咬著唇,死死盯著身旁的女人,嘶吼起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要復活血魔!如果你還是天荒人,就將我擊斃!」
誰知,女子冷冷一笑,她雙手向外一拖,兩道寒芒從他的雙臂中快速一突,仿若微風吹拂過自己的身體,一股冷意逐漸蔓延全身。
待他再次眨眼的一瞬,赫然看到女子雙手分別捻著兩枚淡灰色的針,女子雙手一揮,將針收入手心,隨後淡淡地回應道:「他要作甚,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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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墨何干?再說······」
羽墨話還未說完,便被玉璣打斷:「羽墨大人,聽聞有一種重丹藥如錦鯉游海后化為蛟龍的海鹽之味,又有一種特殊的芳草清香,不知這葯是有什麼奇特功效呢?」
羽墨一聽,眉頭微皺,她下意識地將自己的秀髮撫起,鼻頭微微顫動,似乎在嗅著味道,隨後便將身子一轉:「這世間靈丹妙藥之功效,有什麼是玉璣大人不了解的呢?」
她背對著玉璣,緩緩走到另外二人面前,緩緩說道:「東安擢明、張郝,若果沒有什麼事情,二位便退下吧。」
「是!」
張郝回應后,右手快速一甩,一道藍色光芒閃爍在他的周身,隨後他化作一片淡藍色的光斑消散在原地。
「可是······」
而另一邊的東安擢明依舊跪在地上,羽墨走到他面前時,冷聲嘀咕了一句,他方才站起身,一步一個回頭的緩緩跟在羽墨身後。
隨著羽墨緩緩走出玉璣的視野,他冷聲一笑,唏噓道:「這丫頭,不知道拿著這枚丹藥又去救誰去了。」
東安凱賓見到一旁的人都走了,他也逐漸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也是無法回去的,於是便關心起自己來:「那個······如果我到了太古銅門,我會失去自我嗎?」
玉璣一聽,手中拂塵微微一甩,一段清楚的細語傳入東安凱賓的腦骨:
「此時人不多,眼不雜,告訴你也無妨。」
「你可以理解自己此時為一柄武器,而寄居與你身體中的器魂便是血魔。」
「要你去太古銅門的原因,其實是要你去斬斷你這個身體的機緣,從而獲得血魔傳承。」
「你所經歷的這一切並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的幻境,而幻境之中,還有一魂困於其中。」
「你不會真的想要留在此地吧······」
此話一出,東安凱賓眉頭緊皺,心想:
「是啊!這個叫東安的地方,我生活了二十餘載,而我依舊生無依,死無系,如今肯定會變本加厲!」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底是什麼事情······」
「少女······」
突然,他將頭猛然一抬,對著玉璣說道:「帶我走吧······」
玉璣手中拂塵快速一甩,隨即將其收入囊中,他身子一側,看著這位二十來歲的少年,心中想著:「命里終有萬劫,一一抗下的人,又有何人可以評說呢······」
二人雙目相視,誰都說不出任何話語,而一旁的眾人卻插上了嘴:
路人1:「血魔,你還知道走?」
路人2:「玉璣大人,不如將他就地正法吧,還帶去什麼太古銅門!」
路人3:「不行,萬一他再暴走,誤傷了我們怎麼辦?」
路人4:「有玉璣大人,我們怕什麼!玉璣大人會保護我們的。」
路人5:「佛祖保佑······」
路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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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叨什麼佛呢,快請求玉璣大人將他就地正法吧!」
路人6:「你別這樣,他都說自己要走了!」
路人3:「就是······」
路人3:「你們難道忘了他當時的樣子?不就地正法,萬一這小子又回來屠殺怎麼辦?就應該現在把他砍了!」
路人n:「······」
······
面對眾人的閑言碎語,東安凱賓顫抖著身子一副說不出的表情中透露出他這無數年的辛酸,以及如今沒有任何人為他說話的無奈。
「聒噪!」
玉璣雙手輕輕一揮,而他僅僅口吐幾個字,一道黑色鏈條赫然閃現,將那些口舌之人盡數連接,隨著他一手而揮,四周風雲聚變,而黑霧散去后,四周已經變成一片血域,寂靜的可怕。
東安凱賓見到如此場景顫抖著看著面前這位青年,他不知道此人為何要如此,或者說,如此心狠手辣。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擠出一句話:「你······為什麼要······如此······他們不是······天荒的······子民······嗎······」
誰知玉璣雙手一擺,黑色鏈條驟然一收,一股黑氣逐漸瀰漫在他的身周,他冷聲一笑:「現在不是了。」
他雙手一背,鏈條隱入地面,一道黑色陣紋逐漸顯現在他的腳下,隨後他看了一眼東安凱賓:「當然,你很快也不是了。」
「在哪······在哪······不不······」
東安凱賓並未聽得玉璣話語,他喃喃中回顧著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幾吸之間,他猛然向前沖了出去,他一邊沖,一邊撥開四周漂浮的布片。
最終,他的眼裡出現一位身穿破爛麻衣的老者,老者半卧於地,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
「不!」
他看著老者大吼一聲,突然感覺雙腿一軟,雙腿屈膝與地,他伸出手扶在老者的肩膀之上,而他的身後則是殷了鮮血,飄散紛飛的各色布片。
而一抹灰色的光景從東安凱賓的身上緩緩飄起,逐漸流入老者那已經乾枯的傷口之上,而這一瞬間,他神情突然一怔,將頭轉向一側的青年之上。
此時青年手中秉承的並不是那柄白色浮塵,而是一柄黑色鏈條,鏈條之中緩緩流動著灰色的光華。
見到光華后,東安凱賓連忙將頭轉回老者這邊,幾吸之間,老者的臉頰便微微抽動,原本枯黃的臉龐逐漸充斥出一絲血色,似乎有了將要醒來之意。
東安凱賓看著老者,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那殷了枯血的褐色手背,方才問出那一句話:「為什麼······」
玉璣伸手一甩,鏈條驟然消散在原地,他看著跪倒在地的東安凱賓:「老夫也不是薄情寡義之人,趁他醒來之前,我們就這樣走吧。」
東安凱賓看著將要蘇醒的老者,深吸一口氣,伸手從空中拉取一塊殷紅的白色布片,一口咬破食指,用鮮血在其上留下一句話,壓在老者衣袋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