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戲樓泠然 24

番外 戲樓泠然 24

木杖被東安凱賓砍斷的一瞬,遠方那鋪滿寒冰之地的女子眉頭微微晃動,她抬起頭,從側方微微轉身而去,踱步進入那冰封之地的正中央,她身子微微一彎,手中輕捏起一盞冰晶長明之燈,她將長燈向前一抬,一抹淡青色的火焰從中燃燒而起,她看著身下的青色火焰,輕聲道:「還以為這小子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將吾用以困住血魔的沙魂擊破,看來他是有了界主之力了?」

蘇慕岩一手捻著撐起冰晶長明燈的燈桿,嘴角微微上揚:「伏爻可給我帶來了一個有趣的人呢,那座封閉了千年的鎮樓,不知道他的席位在哪一方呢?」

「哈哈哈······小小界主······小女子就不去摻和了,以免惹了她人雅興,恐怕就沒有那麼好了呢!」

蘇慕岩自言自語著,將手中提起的冰晶長明燈緩緩歸於原位,隨後她半蹲於地,一雙晶藍色的眸子注視著燈中燃燒的那一抹青色火焰,突然,她雙唇一緊,向外吐出一口氣來,氣息與青色火焰相互接觸后,陡然一擺,便化作一股青煙消散在哪晶瑩透明的冰晶長明燈中。

她目光隨著青煙向上抬起,待青煙完全消散時,蘇慕岩方才起身,她伸手輕輕撣去衣袖上沾染的冰渣,搖搖頭便緩步踱出這冰封之地。

浴血魔棧此時寂靜的有些詭異,東安凱賓蹲坐於地,他看著遠處灑落霜花的極寒之地,冷笑一聲:「這麼久,看樣子是不會來了。」

隨後他身子一顫,一股血色氣息從他胸口擠出,化作一個虛幻的魔鬼形態,血魔從東安凱賓身體中脫出的一瞬,他仿若斷了線的人偶,失了靈魂,四肢「凌亂」地栽在地上。

血魔漂浮在東安凱賓身前,他右手向前一展,一股蘊含著極強生命氣息的血團凝聚在手心之中。

「你小子如果沒有遇到老夫,或許還是一個被族人唾棄的『廢物』,但你遇到老夫,又次次命懸一線,和無常搭了好友。」

「孰是孰非······」

「誰知道呢!」

血魔深吸一口氣,他看著這個熟悉的世界,不知道何時,竟有了一絲觸動,他對著大笑一聲:「哈哈哈哈!」

這笑聲極其激昂,但其中又夾雜著一些說不出的情感。

癲笑后的血魔看著身下的東安凱賓,又回頭望向身後那「死寂」的沙域,輕聲道:

「大限······還是到了······」

「穆簫老東西,你口中的那個魔頭也要自由了······」

他低下身,輕輕撫摸著東安凱賓那被沙土侵蝕的「體無完膚」的墨色綉辮:「倒是你小子······」

血魔話還未說完,便將手中那團血氣灌入東安凱賓的身體當中。

血氣入體,四周風雲聚變,無數血色雲團聚集上空,將四周映照出一個血色牢獄。

血魔消失的一瞬間,四周頓時下起淅淅瀝瀝的血色雨水,將這黃沙之地變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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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浴血魔棧。

不知過了多久,那堆疊的猩紅之雲逐漸消散在空氣當中,四周異象逐漸歸於虛無後,原本坑窪的沙域之地已然被不知名的猩紅液體填充,化作一汪「血湖」。

東安凱賓在「血湖」之中漫無目的地漂浮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漂浮到一個隘口之前,只聽「叮噹」一聲,一個竹簡栽落在他身旁。

「咳咳咳!」

半盞茶的功夫后,東安凱賓嗆咳幾聲,終於有了些許意識,他身子微微一側,右手向前躬起,向下一壓,半個胳膊壓入土壤之中,由於失了力道,身體向下一栽,本能地吸了幾口氣,又嗆咳幾聲。

「咳咳咳!」

他不停地咳嗽著,左手配合著右手不斷地在地上扒拉著被猩血浸染的柔軟土壤,經過他不懈的努力后,終於將身體撐起。

由於臉面著地,猩血浸染的土壤糊在他的臉上,雙眼無法睜開,他連忙搖頭,想要將其甩掉,奈何這土壤如此粘稠,如何甩都無法完全脫離他的臉龐。

於是東安凱賓雙手同時向右側方用力,整個人在柔軟土壤中翻滾起來,最終停滯在一塊稍微堅硬的地面之上。

他平躺於地,雙手不斷地揉搓著自己的臉龐,將那黏住臉龐的東西弄掉。

待視野回歸清晰,四周的情況不免讓東安凱賓一驚:

以他此時所站為界,身前是一汪血色深潭,一陣清風吹來,一股腥臭的氣息湧入鼻尖,使他乾嘔兩下;而身後則是一片雜亂黑色瓦片鋪就的小路,陽光照耀在瓦片之上,反射出一種不詳的光芒。

面對如此情景,東安凱賓本能地向後退出幾步,他看著逐漸遠離自己的血色深潭,腥臭的氣息逐漸稀疏起來,他的心情也緩和了不少。

他盯著身前那血色深潭,潭水異常平靜,天空那灰色光景被完全反射在這猩紅的潭面之上,但凡瞟上一眼,一股眩暈之感從心底翻湧而出,仿若置若無邊幻境一般。

東安凱賓連忙將目光從潭面之上挪開,暈眩感依舊沒有絲毫縮減,他踉踉蹌蹌地向後挪出一步,左腳踩在一個圓柱之上,圓柱向前翻滾而去,他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在碎瓦片之上。

「真疼·······到底是什麼東西······」

東安凱賓雙手撐地,在站起的同時不斷地低聲牢騷著,隨著身體逐漸直立,目光逐漸停滯在一個漂浮在血潭之畔的一枚竹簡。

他輕皺眉頭,剛向前踏出一步,方才感覺自己雙腳與地面有一種不該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硬,仿若每一步都扒在地面之上一樣,但只要一抬腳,又顯得那麼輕盈似劍。

他奇怪地將頭向下一低,發現自己那還有個人樣,自己的腳裸向下翻出一根倒刺,每一寸肌膚都附著著淡紅色的靈甲,最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的胸口現在有著一個空洞,洞中懸浮著一團猩紅球體,而胸中的心臟早已不翼而飛。

他看著自己的模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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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道:「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變成如此模樣,但對於已經失去天荒「人類」之名的東安凱賓來說,他早已不在乎什麼所謂的樣貌了。

他伸出手輕觸腳裸下上的倒刺,一種觸摸岩層水晶的質感從指尖傳出,他雙手從腰間一摸,那略帶阻尼的質感早已憑空消失,他嘆出一口氣,搖著頭,緩慢地走向不遠處的潭畔。

幾吸后,東安凱賓站在血潭之前,一股腥臭的氣息鋪面而來,他雙眼微閉,深吸一口氣,竟沒有那種想要嘔吐的反胃感,我再次將雙眼睜開,俯下身子去撿拾漂浮與潭畔的木簡。

在他靠近湖畔后,平靜的血色湖面映照著一個滿臉靈片的臉龐,臉龐之上,一雙豎著的眸子盯著他。

「還是有那麼一點像人的嘛······」

語畢,他伸手撈起懸浮其中的黑色木簡,平靜的血色湖面被頃刻打的渙散,那面人臉也隨之消散其中。

東安凱賓站起身,向後退出兩步,他將右手向前微微抬起,微握的手縫之中向下緩緩滴著猩紅的液體,他將手向自己一翻,掌心展開后,一個殷紅的木簡出現在他的面前。

木簡之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看不清的古文,他抬起左手,用手輕輕擦拭沾染的血色污垢,待重複幾次后,那沾染的血污褪去后,一串簡明的古文展現在東安凱賓的面前。

東安凱賓雙手擒住木簡,注視著木簡之上的古文,奈何古文雖然簡明,但字體卻有著極其悠長的歷史,他長嘆一口氣,磕磕巴巴地讀著:「······魂······欲······開······什麼什麼······」

東安凱賓越看這竹簡,心頭越是急躁,他將竹簡握與手心,深吸一口氣,冷聲道:「為什麼這個東西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文字······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手前······」

「血魔!」

「你在哪!」

他對天大吼一聲,回應他的卻是那迂迴顫抖的迴音。

迴音散去,東安凱賓全身顫抖著跪倒在地,他不知為何,這個世界所有對他好的人都要將他弄丟,遺失在那萬惡無邊的疆野。

灰濛濛的天空映照在寂靜如鏡的血潭之上,反射的光芒映入他的眼眸當中,他雙手撐在碎瓦片之上,血色靈甲將瓦片壓個粉碎,微分輕撫而過,灰色塵霧縈繞與他的身旁。

他深吸一口氣,眼眸一緊,化為一條細線,環顧四周后,除了那一望無際的黑色瓦片外,就是那寂靜如鏡的血潭。

他扭頭看著腰間歸於劍鞘的血色長劍,頓時鼻頭一酸。

「為什麼!」

「為什麼······」

「都要離我而去嗎······」

東安凱賓一把將劍柄扯下,劍刃抱入懷中的一剎那,他這位弱冠之年的「孩子」,終於失聲哭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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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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