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莫名的信任與遲來的懷疑
直飛巴黎的客機一落地，陸婉琪就從周瑾瑜的懷裡醒過來，不知昨天是不是太興奮了，一夜都沒有睡著，今天一上飛機還沒說著幾句話就躺進周瑾瑜的懷裡睡過去了，直到剛才才從輕微的震顫下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道：「到了么？」
周瑾瑜緊了緊蓋在她身上的外套道：「剛剛到，若是累了，你就先去酒店休息，反正沒幾個小時就是晚宴時間，這段開場基本上也沒有什麼內容，只是介紹時裝節的背景和淵源罷了，晚宴時間你再下來也是一樣的。」
陸婉琪坐了起來問道：「你也回房間休息么？」
周瑾瑜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胸口道：「我可不行，作為邀請方說不準還有什麼事情，自然要在場隨時應付，說起來，我最討厭這種場面，也不知這些老外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些表面文章。」
「那不也是一種文化么！我已經睡過一覺了，現在精神很好，要跟你一起去！」陸婉琪搖著周瑾瑜的胳膊撒嬌道，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兒向長輩說話的模樣，周瑾瑜臉上看起來高興，實際上心裡卻是有種隱隱刺痛，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陸婉琪，基本上就是普通大學生的打扮，一襲秋季的長裙加上里襯的白色短衫和藍色外套，長長的頭髮因為睡覺而被隨意的披散著，這個時候卻是用一根黑色皮筋在腦後紮起了馬尾，看起來清純無比，他搖了搖頭道：「開幕式可不比後來那幾天隨便，若是要參加典禮，至少要穿件晚裝吧，那種感覺……你習慣嗎？不用勉強自己哦！」
陸婉琪眼前一亮道：「哪兒有女孩子不喜歡穿漂亮衣服的？你若是沒提起，我可能還不是太想去，這麼一說，我倒是越來越想去了，不過……我好像沒有那種禮服誒！」
隨行而來的孫雅芙這時經過周瑾瑜身邊，好似聽到了陸婉琪的話，她與周瑾瑜也只是泛泛之交，更多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而陸婉琪與周瑾瑜的事情又是非常隱秘，知道的人都是守口如瓶，孫雅芙聽陸婉琪喊周瑾瑜「爸爸」，想起周瑾瑜不到三十的年紀，哪裡蹦的出這麼大的女娃，又常聽聞有錢人認了一些乾女兒，實際上都有著不可向外人道的親密關係，不禁也聯想到周瑾瑜身上，陸婉琪此時撒嬌的語氣，雖是無意，只是下意識與周瑾瑜感覺親近而帶起的話音，可是卻像極了那些「乾女兒」向「乾爹」要好處的語氣，不由重重咳嗽一聲，跺了跺腳故意打斷陸婉琪的話道：「周董，飛機都停下了，你還捨不得下嗎？雖然說是私人飛機，可也是不能在機場過夜的！」
周瑾瑜聽出了孫雅芙的語氣不善，她眼中隱藏著對陸婉琪的鄙視，周瑾瑜略微一想，便猜到個八九分，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便道：「孫小姐，這次參加時裝節應該有不少新作品要發布吧？能不能借一件晚裝給琪琪？她這次來的匆忙沒怎麼細緻準備，時間又很緊，想必是來不及去買了。」
孫雅芙撇了撇嘴，嘴裡嘟噥的道：「真是新人換舊人了，以前就叫我阿雅，現在叫我孫小姐，她不就是大一的學生妹么，我大一的時候比她還嫩呢！」周瑾瑜見她嘴唇微動，雖然未聽見話音，卻也聽出了七八成的說詞，故意湊過耳朵去問道：「什麼？」
孫雅芙果然臉色尷尬的拍拍胸口道：「大老闆說話自然是沒問題的，我這次帶來的作品中有好幾款適合典禮的晚裝，不過……借就沒得商量，那都是拿出來做買賣的，就是我答應，怕是小芸也不肯，周董知道她的性格，若是周董買下來的話自然沒問題。」
周瑾瑜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的就像一塊茅廁的石頭，好半晌才抽了一下嘴角，從內兜里掏出錢包扔給她道：「非要這麼做不可的話也沒辦法了，你看看買得起哪種的就算哪種好了，實在不行，就算租的吧！薛靈芸那丫頭片子整個兒就是財迷，一點人情也不講的，你現在也越來越像她了。」
孫雅芙打開錢夾一瞧，裡面只有數張百元鈔票，連張信用卡都沒有，不禁困惑的看了看周瑾瑜道：「周董？你就帶這麼多家底來巴黎呀？先不說您的實力如何，但這膽識我卻是見到了，果然不同凡響！」她明裡讚歎，實則諷刺的意思誰聽不出來，只是孫雅芙原本並不是這麼刻薄的人，只是跟周瑾瑜混的熟了，說話也隨便起來，知道周瑾瑜雖然是個大老闆，卻是個開得起玩笑的有趣人。
周瑾瑜攤手道：「那有什麼辦法？老婆不能跟來巴黎監察我的生活，就控制了我的『銀根』，知道巴黎這一趟時裝節是包吃住的，原本打算就給個臨時應急的電話費，這幾百塊錢還是我苦苦哀求下來的，最過分的是，居然還跟我身邊的同事都打了招呼，不許借錢給我……如今你讓我買那幾十萬一套的D&T禮服？我怕是連一片衣角也買不起了。」
孫雅芙瞧他一副悻悻的模樣，便覺得好笑，他如今的身家不說中國首富，但在世界範圍內也是排的上前百名的，這般模樣卻不能說是裝窮，只是周瑾瑜尊敬妻子，所以寧願用自己來打趣罷了，孫雅芙也不違難周瑾瑜，只是抽了一張百元鈔票，其餘的就都還回去道：「既然是周董親自購買的，我必須要給個友情價嘛！剩下的周董還是以備不時之需的好！」
工作人員陸續離機，周瑾瑜跟孫雅芙做了這筆交易，感覺自己佔盡了便宜，也很是愉快的拉起陸婉琪的手下了飛機，卻沒有瞧見孫雅芙在他身後那輕輕一嘆以及哀怨的眼神，飛機邊上早已數量轎車等待著，正是這次時裝節的東道主來接待的，周瑾瑜一下了飛機，便有一名與他差不多灰白色頭髮的男人向他揮手，周瑾瑜在時裝節的宣傳資料上見過他，知道他是這次時裝節的總負責喬伊斯，便也笑著走過去與之握手，喬伊斯先是瞧著周瑾瑜的頭髮怔了怔，對方那年輕的面孔和略顯滄桑的發色實在是無法匹配，卻偏偏有著一種充滿矛盾的美感，喬伊斯也只得讚歎道：「難怪周先生做出了D&T這樣的國際奢侈品大牌，周先生本身就是充滿了藝術美感的存在呀！」
周瑾瑜也不含蓄，頗為大氣的笑道：「國際友人說話總是怎麼直接，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很正確，你也不是第一個見到我便稱讚我帥氣的人了！倒是你跟緊隨我的腳步，讓我感覺很自豪，這頭髮挺時尚的吧？」喬伊斯這才發現兩人的髮型也很相似，便也相視一笑，只不過喬伊斯已經年過半百，這頭髮只會增添他的成熟魅力。
周瑾瑜隨即向他引見孫雅芙、薛靈芸，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員，這次活動基本上都是D&T的工作人員，包括顧芳也來了，只不過周瑾瑜才是D&T幕後老闆的事情已經是全球公開的秘密了，所以時裝節這次特地邀請了他過來，老實說，巴黎時裝節主動向中國本土時尚品牌發邀請函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最有市場競爭力的品牌，這讓自詡時尚前端的巴黎人多少有些尷尬，喬伊斯對兩名設計師是由衷的讚歎，至於其他人便是客套應付居多了，周瑾瑜也不再詳細介紹，只是問道：「雖然說巴黎的風光秀麗，氣候宜人，可是剛下飛機就站在跑道上吹風還是有點冷的，不斷算立刻帶我們去會館嗎？」
喬伊斯還在跟孫雅芙談論這次參賽作品的事情，他本來也是時裝設計出身，而且巧合的是他最擅長的就是女裝設計，所以對於這兩名來自中國的女裝設計師很感興趣，不免話多了一些，周瑾瑜一提醒他，他在知道自己在美女面前有些心急了，連忙道歉將所有人都讓進車裡，他這次帶車隊來就是特地接周瑾瑜等人的，所以也沒必要等，直接讓車隊返回會館。
索菲特斯克裡布酒店是喬伊斯安排的落腳處，也是眾多時裝節參與者的集中點，周瑾瑜等人一下車，眾人就被這純粹的歐式園林風格的酒店裝扮所吸引，就像是參觀什麼名勝一般的走進去了，周瑾瑜讓孫雅芙帶著陸婉琪去試一下晚裝，怕陸婉琪有什麼不方便，就讓李思睿也跟著去了，其餘人也各自散了，唯有喬伊斯在園林式的偏廳等著他說話，周瑾瑜沒多會兒便在他面前坐下道：「特地去機場接我，又把我安排在這麼有格調的地方……據我所知其餘人好像沒這個待遇吧，雖然大家都在這住，可是最好的房間，能夠望見巴黎全景的幾間房基本上都給了我們，喬伊斯先生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驚異於周瑾瑜的直接，喬伊斯在一怔之後才笑道：「都說中國人說話喜歡繞來繞去的，看來周先生是例外，我喜歡這種簡單直接的談話方式……周先生的風采我在一年多前的海南高峰論壇會議上就見過了，可能周先生不太記得我也是當時法國代表之一，只是我對經濟形勢沒什麼想法，所以發言不多。」
周瑾瑜點點頭，端起桌上的一杯摩卡淺淺的喝了一口，等著喬伊斯的下文，喬伊斯便繼續道：「實際上我們巴黎每隔幾年舉辦一次時裝節，除了在國際範圍內選拔優秀的設計師加入本土時尚文化事業，打造巴黎的城市品牌外，更多的是想帶動地方經濟，一件女裝最貴的要十幾萬歐元，最便宜的也要幾千歐元，這絕不是我們巴黎本身能消耗掉的，尤其是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許多有錢人都開始有了危機感，將錢緊緊攥在手中……可能法國這邊有些特殊，我們這裡真正有錢的人並不是那些企業家，而是並沒有太多時尚感的老學究，他們是絕對不會拿錢出來買沒有任何保值性的女裝，所以，我們那些價值萬金的設計師在本土遭遇了最大的災難……」
喬伊斯抬起頭看了看周瑾瑜，見他沒有表示出任何情緒，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便又繼續道：「去年的高峰論壇會議上，我們當時沒有考慮到會出現D&T這樣異軍突起的強大對手，原本世界時尚中心的巴黎開始逐漸有了偏移，前幾個月聯合國做了個調查，巴黎的近三個月來的旅次只有北京的四分之一，而且人均消費方面更是遠不如北京……雖然我們做過了很多努力，但無奈，市場優勢決定了時尚偏移，D&T有著我們無法趕超的優勢，不可否認我們已經漸漸落後了，所以，我想趁這次機會向周董表達一下我的意願，我代表巴黎本土的幾家大型時尚服裝品牌向周董申請入駐D&T大樓……不知道周董能不能給我們安排個好位置？」
周瑾瑜笑了笑，輕輕的在咖啡杯的邊緣劃了一下道：「D&T又不是我的，你與我說這些話就奇怪了，按照管理方面來說D&T有自己的管理者，你應該與顧芳小姐談話，按照股份來說，振東集團佔有的股份雖多，但卻不是決定性的，只要孫雅芙、薛靈芸等一眾設計師聯合起來，我說的話也能當場作廢，你最好去找她們談，而且談的時機也不對嘛！我們趁興而來，為的是感受時尚之都巴黎的氣氛，可時裝節還沒開始就給我們彼此這些壓力，這時裝節還能公平、公正、公開的繼續嗎？我可不想這樣，喬伊斯先生若是真有意，便在時裝節結束后，親自來一趟北京洽談吧！」
周瑾瑜心裡有著說不出的得意，當初D&T的品牌入駐計劃中，雖然也羅列了法國巴黎的幾家大品牌，但是這些品牌自持甚高，認為D&T只能在巴黎出現，在北京出現就是對他們的侮辱，幾番邀請都堅決不肯加入，而且更是在巴黎也做了一個類似的女裝大樓，但很可惜，就像喬伊斯說的那樣，市場優勢決定一切，就算巴黎的產品高出一籌，可是沒有消費能力，那也只能空嘆氣了，周瑾瑜這麼做一是報復一下當初的不快，第二也是為了晾一晾對方獲得更多的利益，第三……那也是為了給孫、薛二人獲獎做鋪墊，他現在可以堅信，只要她們兩人的作品不是差的離譜，獲獎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喬伊斯就算再怎麼有浪漫主義情懷，也是要為他公司旗下幾家服裝品牌的生存考慮的，當然，不僅僅是喬伊斯這麼想，作為評委的其餘幾人都這麼想，畢竟能夠在時裝節中擔任評委的，誰不在幾家品牌時裝中有股份呢？
喬伊斯也知趣的沒有再跟周瑾瑜提及這件事，反而話題一轉指著對面的巴黎歌劇院道：「晚上就在那裡舉行典禮，時裝節的表演也是在那裡，舞台採用的都是最新的炫光技術和煙霧噴射技術，已經有二十多個國家，共計上百名記者前來，到時候一定是盛況空前……」
「這件怎麼樣？我覺得你穿白色一定好看，只不過白色晚裝有頂像婚紗了，看起來怪怪的，所以我這件用的是檸檬黃，同樣可以襯托出清純的感覺，最適合年輕人了……」孫雅芙從助手那裡取來了原本給模特準備的晚裝道。
陸婉琪其實也沒怎麼在意這些，她的目的只是想要跟周瑾瑜在一起就好了，她也不明白最近怎麼會有那麼一種很迫切的感覺，只有留在周瑾瑜身邊的時候，心才會靜下來，對於孫雅芙的推薦，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點頭，開始試穿起來。
孫雅芙一邊幫她試穿一邊問道：「奇怪，你怎麼會對周董喊爸爸呢？就算叫哥哥也好啊，你們這關係……太不正常了吧？」
陸婉琪皺了皺眉頭古怪的表情想了想才道：「爸爸就是爸爸啊！哪裡有什麼不正常的？」
孫雅芙臉色一紅，若是薛靈芸在這裡，怕是要大罵陸婉琪『不知廉恥』了，她卻只是勸慰道：「你年紀太小可能做得有些不知進退的，哪怕你與周董感情再好，周董都是有家室的人，他才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如何能有你這麼個女兒？難道他十歲的時候就收養了一個不成？十歲的時候怕是連女人、男人都分不太清楚吧？在我們面前也就罷了，周董的為人很好，誰也不會為這事多嘴多舌，但你若是回了北京還是這樣，遲早有一天會被周董的夫人知道，到時候你的下場就很慘了，你以為周董會因為你而開罪自己的老婆嗎？我聽說他們海華絲患難夫妻呢！在廣西災區的時候，一起出生入死過……那種感情不是你這種青澀可比的！好了，穿完了，你自己照照鏡子瞧瞧吧！」
陸婉琪聽著孫雅芙說話越來越是奇怪，自己站在鏡子前面瞧著美麗的倩影，腦中卻只是想著一個問題道：「他……會不會不是我爸爸？奇怪，明明歲數也對不上的，為什麼我要這麼稱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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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著大雨還讓我忙進忙出的，該死的領導！本來就感冒沒好，這下覺得更嚴重了，一覺醒來就覺得喉嚨好乾，頭好暈，而且還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