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許慎抽到的是二號,和一號同時入場,剩下的四位都在外面等候。現場秩序井井有條,程嵇雪作為沒有作品傍身的新人,本應該是最透明化最邊緣的人物,但他格外優越的外貌和特別乾淨的背景反而讓他成了攀談嘮嗑的重災區。甚至有個演男頻劇起家的年輕演員特意湊過來誇他的《嗟阿》好聽,還說連帶著自己的燃向剪輯視頻數量都一夜暴增。說到這裡另一個助理也過來湊熱鬧:「是啊!現在嗟阿連土味視頻都橫掃了,我家樓下小學生一放學都在唱這個!」程嵇雪抿著嘴微笑,看起來很不好意思:「主要是茂哥的歌寫的好,我們都很感謝這次的舞台能有更多人看到他的才華。」張朝鶴倒是覺得挺遺憾的,當一首歌成為了短視頻熱門歌曲就意味著,這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會擴大它的知名度,但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敗壞掉它的路人緣。這邊正嘮著,那邊許慎和另一位演員試鏡結束。許慎推門出來時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微笑,那是一種混雜著激動、滿足和沾沾自喜的微笑,他隱晦地暼了一眼程嵇雪的方向——卻看到了一雙掩藏在帽檐下、冷淡而沉靜的眼睛。張朝鶴隔著熱熱鬧鬧的人群和他對視,明明沒有任何舉動,也猶如一頭冷水向他當面潑下。許慎收斂起笑容,突然想起那天從酒會回去,他帶著滿身的難堪和怨懟去見杜澤,杜澤卻只反問他:「你為什麼要得罪自己的老闆呢?」「你的合約期還有六個月,再加上避免版權糾紛自動續期的合同,最起碼還要在他手底下等一年的時間。如果他封殺你,你就要足足在公眾視野里消失一年以上。」「你也知道你消失一年的代價是什麼吧?」許慎當然知道這一年的空窗期會帶來什麼,娛樂圈的更新換代比翻書還快,新人很快就會把屬於他的粉絲群體瓜分殆盡,而且他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硬作能穩固住公眾記憶點……封殺一年多,和封殺他一輩子也沒什麼兩樣了。「那我就要等著他可憐我嗎?」許慎焦躁地踱步,像一頭髮瘋的困獸:「他已經在捧新人了,而且澤哥你也是在被打壓的吧!你不能想想辦法嗎?!」「能啊,」杜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泛紅的眼底,他知道自己已經把許慎的恐慌勾起來了——「想保住你現在的地位,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前解約。」許慎腳步頓時僵硬,他彷彿聽到什麼天方夜譚一樣:「澤哥你也知道我的違約金……」「一億三千萬,我知道。」杜澤氣定神閑:「除此之外,你還要擔心李懿茂的事。」許慎目光閃爍:「澤哥,當時讓他代筆這事兒,可是你出面牽的線。」杜澤笑出了聲,他親切地拍了拍許慎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慎子啊,這事爆出來怕的可不是我。」很難形容那一瞬間許慎的心情,彷彿有一條濕冷滑膩的蛇正順著脊梁骨往上攀爬,惶恐和焦躁牢牢攫取他的心臟掉進冰窟窿里——兩雙眼睛緩緩重合,許慎低下頭,快步離開現場。而試鏡大廳內,陸巡把手中的簽字筆往桌面上狠狠一摜,抱著雙臂往後靠了過去:「說說吧,走的誰的門路?」在遴選演員之初,陸巡只給各位入圍的演員發放了部分相關劇本,並且他雞賊就在於——他給出的劇本根本就不全是正式劇本里的片段!出於保密考慮,每個人拿到的長明相關劇本都是由陸巡親自操刀填補的二次加工產物,而這也導致了一些人物理解根本就不是演員能夠基於手頭現有的試鏡劇本推導出來的。嚴重點說他們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干擾而演繹出另一個與正式劇本不同的「長明」!許慎只慶幸這場戲是他精心準備過的,卻不知道在他完美完成的表演中,分明就暴露了導演組內部有人為了打造「貼臉感」而特意給他導過戲的事實!所以包括陸巡笑眯眯地留他臨場發揮那段戲,也根本不是因為特別看好他而給他的加分機會——那是陸巡想看他究竟能演出來什麼幺蛾子在有意試探!果然許慎貢獻了噘嘴瞪眼咆哮三連演技,然後洋洋自得地出去了。導演組眼觀鼻鼻觀心低頭誰也不說話,陸巡當場氣笑:「好啊,既然這樣,為了公平起見,後面的幾位都另加段現場發揮吧。」所以當程嵇雪進來試鏡的時候,他敏銳地察覺到現場的氛圍很奇怪,只有攝像機很偶爾地發出了細微的轉響,導演們都木著臉,活像試鏡演員欠他們錢一樣。陸巡本就對他期待很高,見到他全妝的樣子更是暗自滿意,他也知道現場的氛圍彷彿靈堂弔唁,生怕程嵇雪沒有試鏡經驗怯場,還擠出來個笑容安慰他:「沒事不要緊張,該怎麼演怎麼演,好好發揮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