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把她弄丟了
……
宋繆跟沉慍去了外地采音。
一個還沒開發的古老村落,民情淳樸,三四月份的天氣已有濃濃春意。
宋繆坐在半坡的石頭上,雙臂后撐,仰頭曬太陽。
山間的風吹著裙擺,滿頭銀髮挽成了亂七八糟的麻花辮搭在胸前,微微泛光的髮絲間還插著兩朵淡藍色小花。
沉慍插的。
她覺得丑爆了。
「哎,你跟邢邵怎麼回事?我聽牛婆婆說,她家隔壁住了個大老闆,豪擲千金租一年。」
沉慍擺弄著手裡單反問,眼底壓著好奇。
「關你屁事。」宋繆懶懶的懟他一句。
咔擦——
沉慍拍了張照片坐她身旁,指著屏幕說:「你看,可漂亮了。」
宋繆低頭看那明暗交錯的照片,沒什麼反應。
一張黑透的圖裡有個白的跟鬼一樣的影子,看著就很嚇人,有什麼可漂亮的。
忽然,臉頰傳來一點兒溫熱。
宋繆愣住。
「你又找死!」她惡狠狠地睨他,一腳踹到他腿上。
沉慍挑起眉頭笑,十分欠揍。
遠處。
立在窗前的男人死死的攥緊手中望遠鏡,指節發白,溢著冷。
……
晌午,沉慍正在山上給宋繆編花環,剛編一半就接到經紀人電話,讓他趕緊回錦城,說是有個合作方要見他。
他看向宋繆,想拒絕。
宋繆拂手他才答應,安頓好女孩后,他驅車離開。
宋繆等他車走遠,抱著采音器躺到農家院門外的藤椅里聽風聲,芭蕉葉遮著烈陽,落了几絲在她圓潤腳趾上。
美人如畫,且懶且倦。
難得放鬆,她睡的沉。
邢邵往她腿上搭毯子時她也沒醒。
他蹲在她腿邊凝她睡顏,手抬了抬,停在她側臉,不敢碰她。
她說的對,她沒有錯。
是他有病,會把母親去世的怒氣全數發泄在她身上,毀了她最好的年齡。
「繆繆啊,吃飯了。」牛婆婆慈愛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啊?」宋繆朦朧的應了聲,掀開眸子,迷茫的看了眼四周,回過神,看到腿上貴的要命的毯子輕嗤一聲。
拿起毯子隨手一扔,抱起微微發燙的采音器離開藤椅。
「牛婆婆,我想吃辣的嘛。」
嬌嬌俏俏的女聲撒著嬌。
邢邵有八年沒聽這聲音,整個人愣愣地站在芭蕉樹后的縫隙里。
思緒拉回高二那年。
他得知母親提著刀去找井麗,怕她出事衝出去攔她。
無人的咖啡廳,母親跟那個妖冶的女人對質,從小受良好教養的她敵不過那女人不要臉的話語,衝出咖啡廳,直直衝向飛馳的大貨車。
那一瞬,他覺得天塌了。
血泊中,他抱著邵今安的屍體號啕大哭,眼淚朦朧間他瞥見了她。
她乖乖巧巧地跟在妖冶女人身旁受訓,看著很好欺負。
所以,他恨上了她。
她長的妖冶,卻純潔的如一張白紙。
他找了錦城的混混散播她母親的事情讓她陷於水深火熱。
然後——
英雄救美。
開始,毀掉她,為母親報仇。
他的計劃完美無瑕,甚至連拋棄她的時間都選好了。
可是——
慢慢的,他發完她好乾凈,乾淨的讓他不敢再毀掉她。
高考前那個夜晚,他送她回家,他沒想到一直聽話的女孩會跟著他。
聽到了他對她的恨意。
他想跟她解釋的,想跟她說,他不恨她了,想好好的跟她在一起。
可是,她消失了。
整整八年,了無蹤跡。
他把她弄丟了。
他把那個黏他,卻又不敢隨時打擾他的女孩弄丟了。
「牛婆婆,小花生崽崽了,我可以帶養一隻回去養嗎?」
輕聲細語拉回邢邵思緒,他動了動僵麻的脖子,凝向院內和老人談笑風生的女孩。
她笑的好開心,和以前他隨口逗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