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試探

一滴血落到血幕之上，瞬間將血幕浸染。

整個血幕都在頃刻間被奪取掌控權。

血幕化作血雨落下，染紅了整個猩紅之域。

聰明的修士都張開了屏障保護自己，他們看不出血雨是什麼，但他們能從這種異常中察覺到不妙。

可惜無用，無論是以自身的神通，還是以法寶，或者是以陣法、符籙張開的屏障，統統被血雨浸染，成為血雨的一部分。

修士們驚恐的看著純法力、靈氣形成的屏障衍生血肉，伸出觸手束縛蠶食他們。

猩紅之域中的各種族凡俗級別的生命，一瞬間就被侵蝕轉化，化為了不可知的血肉，繼續侵蝕其它未轉變的萬物。

而其侵蝕力量半點沒有減少。

相比之下，修士的神魂更為強大，他們更能體會被侵蝕，被轉化，被蠶食的過程，一點點看著自己的肉體、神魂乃至意志都被吞吃。

那在清醒狀態下，發現自己的肉身開始不屬於自己，背叛了自己，而後連神魂乃至意志都開始不屬於自己的絕望，讓他們奔潰。

更強一些的，真神以上的強者們，對此最有體會。

他們跨入了神境，對這種大範圍的侵蝕也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然而也只是有反抗能力而已。

他們的肉身、神魂依舊在不斷淪陷。

由此陷入一部分屬於自己，一部分不屬於自己的狀態，不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還在不斷侵蝕屬於自己的部分，扭曲和瘋狂便從這裡開始。

身體被吞噬而畸變，神魂被奪取不完整而陷入瘋狂。

同時，這些半瘋的存在，因為被侵吞的部分屬於方世融，來源於半步超脫的至高存在，本質極高。

變相的提升了這些修士的力量。

甚至若修士足夠強，能在侵吞中堅持更久，會變相的得到越發強大的力量，自身會出現某些進化，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成長為更高境界的存在。

然而，這種進化是悲哀的，越是依賴方世融的力量進化，越會讓自己靠近方世融，直到完全成為方世融的一部分。

唯有少數有價值的存在，會被方世融允許意志存在，剩下的，會被他全部抹除意志。

被他侵染的存在，打上他標籤的存在，想要逃離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體道，掌控物質之道，便是如此可怕。

血雨紛飛中，除了見勢不妙立刻逃到空間深處的，再無正常生命，整個猩紅之域成了怪物的天地。

扭曲、瘋狂、混亂遍布這裡。

「陷入神帝戰爭中的生命真是悲哀，毫無反抗能力便隕落了。」乾坤一氣宮，第九川天站在血雨中，沐浴著血雨。

血雨侵蝕不了他，不把他打個半死，方世融也奪不走的他的一切。

行走在通一條道路上的修士，彼此間最為克制。

你會的我也會，我會的你也會，許多手段都無法奏效，比的就只能是智謀、以及誰走得更遠了。

同一條道上，走得更遠的，先天碾壓其下的存在。

「你還真冷酷，漠視轄區中的眾生就這麼死去。」血雨匯聚，凝成方世融的模樣。

第九川天回道：「我重視的，都早已從猩紅之域離去，我忠誠的下屬也早已得到指示，帶著手下離開。」

「剩下的，我的確不在意。」

即便是猩紅之域中生靈，也只是生活在第九川天的麾下罷了，他對他們並沒有什麼義務。

無法給他帶來價值，且衷心的存在，他的確不在意對方的死活。

何況，猩紅之域中的生靈不死，未來如何給人族空出生存空間？

能讓其他人動手清理，總好過到時自己清理。

兩人彷彿老朋友一般，交流著，全然沒有生死大敵的氣氛。

然而以兩人為中心的空間逐漸扭曲，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兩人之間的空間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嚎叫厲鳴，發出刺耳哀怨的聲音。

期間夾雜著撕咬咀嚼聲，聳人聽聞。

又有各色光滑流轉，扭曲到混亂不堪的空間摩擦散發出各色光華。

第九川天、方世融卻依舊完好的站在混亂的空間里。

「果然，你是體道修行者。」忽的，方世融感嘆道。

「雖然猜到了，但真想不到，後世神帝中會出現將體道修鍊到你這種程度的強者。」

「我實在想不通，魔無、計無謀他們怎麼會讓你成長到這個程度。」

方世融滿臉好奇。

體道的特殊，血腥時代前的神帝人盡皆知。

特別是魔無、計無謀、道癲、秦岳等幾個從那場戰爭中存活下來的半步超脫。

即使他們重傷陷入沉睡，方世融也不相信他們會放任後世有神帝在體道上走到這個程度。

此刻見到第九川天，他便知曉，眼前的只是一具分身，從分身上，他讀出了很多東西，比如那幕後之人，並不是如他一般的特殊生命，更不是他過去的那些老朋友。

那麼幕後之人到底是怎麼在體道上走到這一步的？

「你身上藏了很大的秘密啊。」

方世融伸出手，兩者間雖然相隔了幾百米，卻又好似面對面，只有幾厘米距離般。

回答他的是一記拳頭。

「毛手毛腳，我們很熟嗎？」

第九川天沒有留手，九劫神帝的力量凝聚在這一拳里，直接將血水凝聚方世融打爆。

第九川天也不出去。

他就站在猩紅之域里。

方世融也不下來，只是操控血水形成分身進攻。

猩紅之域的部分手段的確在方世融的侵蝕下作廢。

但大部分手段依舊。

方世融擅長體道，第九川天同樣擅長，他本人本就是體道奧秘結晶之一，布置手段時，自然也將防備體道考慮在內。

除了借方世融之手來一波清洗，沒有特別處理血幕外，其它陣法等手段都做了防備體道侵蝕。

方世融不願進猩紅之域，第九川天不出來，雙方進入僵持。

方世融皺眉，「拖延時間？」

他看得很清楚，第九川天就是個體道分身。

只是分身就有九劫神帝的力量，雖說體內神力、氣血等只有五分之一的水平，但管中窺豹，可以看出本體有多強。

沒有系統幫助得到每個階段體道全部知識的方世融對血肉分身這種本名神通的特點還是不夠了解。

他按照自身所擁有的體道知識分析，分身能有這樣的力量，本體必然是半步超脫境界。

「你在準備什麼呢？」方世融思考，到了現在，與第九川天反覆接觸的現在，捕捉到了足夠信息的他，已經能感覺到第九川天背後本體的存在。

能感覺到對面帶給他的致命的氣息。

甚至方世融已經定位了幕後的張慎的位置。

小宇宙！

「躲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其他人想要強行進入其中，就只能強行打破小宇宙屏障。」

「好想法。」

同級別的神帝廝殺，一旦捕捉到對方足夠的信息，諸如氣息、血肉這些，只要另一方沒有逃入混沌深處，在哪裡都能被找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而小宇宙這種，沒有掌握小宇宙本源氣息的話，想要潛入其中根本不可能。

只能強攻！

這與一位神帝正面廝殺沒有區別。

「只是躲在小宇宙，你在想什麼？」

方世融在想，背後之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已經通過分身搜集到了足夠的信息，只要還呆在大荒界，他就一定會找到對方，對方的所在，便是小宇宙的所在。

到時躲起來有什麼意義？

攻打小宇宙，和直接交手有什麼差別？

「拖延時間？看來的確是在準備有意思的東西。」方世融抓著心臟部位，致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快了，快了，我能感覺到，你想要殺死我的渴望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

「來吧，我等著你！」

方世融心中的殺意已經洋溢而出。

他越是與第九川天交手，試探，便越發感覺到對方對體道的精深。

那是不輸給他，甚至在某些方面勝過他一籌的對體道的奧秘的理解、掌握。

越是如此，方世融殺張慎之心便越盛。

他超脫前，不需要出現第二個如此精深體道的存在！

曾經的半步超脫，雖然大家都在爭第一個超脫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打生打死。

但論殺意，方世融對張慎最甚！

爭第一個超脫，是不想被其他存在掌握命運。

殺張慎，是爭超脫位！

同一條道路上，只能有一個超脫！

不殺死張慎，讓張慎佔了超脫位怎麼辦？

「多展示一點吧，讓我看看你還掌握了哪些手段。」方世融不斷隔著血幕出手，試探第九川天掌握了哪些手段。

方世融很清楚，他是復甦歸來的存在。

這個站在幕後的人夠聰明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搜集他的情報。

而他掌握的手段，血腥時代那些活下來的神帝必然知道不少。

而他對對方一無所知，情報上的差距，對勝負的影響太大了。

正好可以從眼前這個分身上窺探一二。

第九川天不一會，便明白了方世融的打算。

這正和他意。

信息上的差距，讓方世融判斷失誤。

實則，此時正是殺死他，定位小宇宙，強行逼本體決戰的最好時機。

現在正是方世融勝算最大的時候。

十五年過去，張慎已經離半步超脫只有一線之隔。

只需要再過一些時間，張慎便能成就半步超脫。

屆時，錯過最佳時機，以系統提升體道的方式，掌握了從凡俗到半步超脫的全部體道知識，方世融必不可能贏得了本體！

第九川天對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