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堂對質
第4章中堂對質
夏禾的話如平地驚雷般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原本鬧哄哄的房裡突然寂靜無聲,府中之人的呼吸聲都壓到最低。
突然,不知是誰打破了沉寂,高昂尖銳的聲音破碎,刺得人耳膜生疼。
「夏禾!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所有人尋聲看去,只見夏二夫人秦氏氣得渾身發抖。「你胡說什麼!沒得你這樣敗壞我家月姐兒聲譽的。你這是往她身上潑髒水,想要她的命啊!」
恰在此時,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起。
眾人聞聲看去,見是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六皇子趙文軒。
第一眼,夏禾就知道,這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果然。
只見他眉眼含笑,掃視雜亂的廂房,對夏世恆道。「夏大人,要不換個地兒。」
「六弟,這是夏大人的家事,我們該回了。」趙文齊皺眉。
「怎麼能回呢?」趙文軒微笑。「我們得留下來為夏大人主持公道才是。夏大人,你說,是嗎?」
被點名的夏世恆很想說『不需要』,可他不敢。只得賠著笑臉委婉地說道。「這怎麼說也是后宅之事,豈敢勞煩兩位殿下。」
「怎能算是后宅的事呢?這可是事關忠臣良將遺孤呢?」說著,雙手握拳恭敬地置於身前。「今日我與四哥出現在這裡,不也是奉了父皇之命,前來悼念為國捐軀的夏大將軍,以及關懷慰問他後人的嗎?」
夏世恆被他口中的皇命嚇得直冒冷汗,更加不敢讓他們『主持公道』了。
可就好像是知道他還想拒絕一樣,只聽趙文軒原本溫和的聲音突然冰冷了下來。「怎麼,夏大人這是要拒絕本殿。」
夏世恆一驚,差點跪了。
「不敢,不敢。」
「既然如此,那就換地方吧。」趙文軒這次完全沒有要徵詢他意見的意思。
「是,是。」夏世恆如墜冰窟。
「如此,甚好。」
趙文軒終於滿意了,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潤。
「那有請兩位殿下移步中堂。」
到了中堂,夏世恆請趙文齊、趙文軒兄弟上座,奉上熱茶瓜果便屏退了一干閑雜人等,只留下府中本家的人。
趙文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示意夏世恆兄弟落座。
待二人謝過,落座,他接著道。「夏大人可以開始了。」
那做派,還真像是要主持公道的樣。
「是。」夏世恆對著堂上二人恭敬拱手。
繼而,回身,怒視已經梳洗過,換上一身白衫的夏禾。「夏禾!你這是要鬧得家無寧日。」
夏禾委屈。「怎麼是我要鬧呢?明明就是她們到我院里來欺負我。」
「閉嘴!」夏世恆一臉悲痛。「我大哥常年鎮守邊疆,沒時間教導你。我這做二叔的心疼你,總是縱著你,才把你養成這樣不知輕重、口沒遮攔、信口雌黃的樣子。」
「可是爹爹,你再縱容她,她也不能往女兒身上潑髒水,污衊女兒名節啊!」夏明月在秦氏懷裡小聲嘀咕,雙目含淚,本就絕美的小臉此時看起來更是楚楚動人。
「怎麼就是我污衊月姐姐你了?!」夏禾一臉冤枉,也氣得不行。「我說的那都是事實,我還躲在假山後親眼看見你們互換了定情信物呢!」
「夏禾,你休要含血噴人。」夏明月一臉羞憤。
「我哪有。若不是我躲在假山後看見了這一幕,你讓我守口如瓶,我沒答應,你今日何至於欺上門來,對我百般辱罵且慫恿可悅姐姐打我。」說到傷心處,夏禾忍不住流淚。
雙手緊緊拽住自己的裙角,看起來孤獨無助,小身子微微顫抖。
「簡直是謊話連篇。」夏世恆悔不當初。
早知道會這樣,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動兩位皇子去水色。
這哪兒是秦氏說的讓夏禾身敗名裂,被皇家厭棄?分明就是他們二房灰頭土臉,月姐兒身敗名裂的趨勢啊!
夏禾裙擺處的手巧力捏了一把大腿,淚眼婆娑。「二叔若不信,可以讓府中小廝夏安來當面對質。」
夏世恆一哽,有點找不著自己的聲音。「夏安!」
夏明月心中一驚,暗想:夏禾說的這個夏安不會就是秦可悅之前安排去水色的『姦夫』吧。
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懼,夏明月離開秦氏的懷裡,盈盈走出來,一臉悲切地看著夏禾。「平日里母親總是教導我說府里不以長幼論大小,只以身份論尊卑。我們二房、三房都是指望著大伯過日子的,妹妹是將軍府嫡女,在府中最是尊貴,我素來最是敬重妹妹,若是今日因我和可悅、明清擔憂妹妹心情不佳過來探望,惹了你不快,動了氣,失了手,那我在這裡給妹妹賠個不是。還望妹妹萬萬不要污衊姐姐,要知道女子名節事大。」
說著,哽咽不已。「妹妹這不是存心不讓姐姐活了嗎?」
等她演完,夏禾被噁心得不行。她歪了歪脖子,露出正在滲血的傷口,繼而又抬手晃了晃已經換過的白衫的衣袖,抬起一張慘兮兮的小臉滿含委屈地望著夏明月。「月姐姐巧舌如簧,可這就是你說的敬重?若你口裡的敬重是這樣,妹妹我不要也罷。」
夏禾心中暗腹:看夏明月這做派,只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想借夏安的嘴扭轉乾坤,把髒水拋回自己身上呢!
夏明月直視夏禾。「妹妹和可悅姐妹打架,傷了彼此那是難免的,可悅她傷得不比你還重嗎?」
若說之前她還只是存疑,那麼此刻她可以肯定,眼前的夏禾不一樣了。
是什麼讓她改變了呢?
「傷?我傷她那兒了?」
「這」夏明月咬牙。「你不是提棍子打她了嗎?」
夏明月覺得秦可悅最痛的只怕是私處的傷,可那地方卻沒法兒說。
夏禾表示很無辜。「棍子是你們帶來我院里的,你們要打我還不許我正當防衛,不許我反抗啊!」
夏明月氣得只差沒吐血,握成拳的手心被丹寇刺入。「夏禾,你倒打一耙。那棍子本來就是你的。」
她完全沒想到這丫頭會這麼無恥。
「說得好像我未卜先知,知道你們今日會欺上門來一樣。」夏禾做出一臉恍然大悟。「月姐姐莫不是在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胡說。」夏明月強自鎮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夏明月無愧於心。」
「既如此,為了證明我沒有污衊姐姐,並非信口雌黃,還請二叔讓夏安前來當面對質。」夏禾對夏世恆福禮。
「胡鬧。」夏世恆是深信自己女兒的。
「是不是胡鬧,讓夏安來當面對質便知。」溫潤的男聲響起。
夏禾看向中堂上始終含笑,一臉欣然的少年,記不起上輩子的今日他有沒有出現在水色。
她那時候被下了葯,全身軟綿無力,夏世恆等人一出現就直接定了她的罪,不待她反應過來,所有人很快又離開了。
趙文軒被她毫不掩飾的雙目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頭看向趙文齊。「四哥,你說是吧?」
心中暗惱,她一女的盯著外男看都沒不好意思,他一大老爺們被看一下而已有啥不好意思的?
趙文齊看了夏禾一眼,嫌棄地移開眼,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花痴女,傷風敗俗,明目張胆地盯著男人瞧,她還要不要臉了。
側妃,她還不配。
他死也不會娶這樣的女人的。
夏禾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的德行有虧,趕緊收回視線,恭恭敬敬地對著趙文軒福禮。「多謝六皇子。」
趙文軒沒回話,心中暗自嘀咕:是個聰明機靈的。
怎會有驃騎大將軍府嫡女膽小懦弱蠢笨的傳言呢?
夏世恆再有一百個不願意,此刻也不敢拂了趙文軒的意,只得對身後人吩咐。「去把夏安帶來。」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夏安就到了。
他一進來,就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視線。
「夏安,你這是怎麼回事?」夏世恆指著他包紮得密不透風的腦袋,有點抓狂。
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咋感覺所有人、事都透著詭異的感覺。
「回二爺,奴才這是走路的時候沒看路,撞到石頭上了。」夏安可不敢老實說自己是去水色偷窺夏禾被她給打了。
「那,撞得可真是夠慘的啊!」夏禾不無同情。
「咳!」趙文軒忍不住咳嗽。
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咽的。
夏世恆狠狠瞪了夏禾一眼。
夏禾一臉無辜。
不待夏世恆開口,趙文軒突然道。「夏安,你可與府中小姐夏」
夏禾見他想不起來夏明月的名字,趕緊主動提醒。「夏明月。」
「夏禾,修得無禮。」夏世恆低吼。
趙文軒看夏禾一眼,示意夏世恆。「無礙。」
夏明月看了,暗自咬牙切齒。
「夏安,你可是與府中小姐夏明月互生情愫,相互送禮?」趙文軒繼續問。
夏安被嚇了一大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六皇子殿下,冤枉啊!小的冤枉啊!就是給小的一百個腦袋,小的也不敢啊!」
夏禾心中翻了個白眼,這私相授受的事還被這六皇子美化了。
明知道夏明月不可能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可夏安這麼一否認,夏世恆控制不住提起的心才安定下來。「夏禾,夏安已經否認了此事,你還有何話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