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戲痴世豪

錢府的三公子錢世豪自小就很喜歡聽戲，對戲曲簡直是痴迷若狂。

在他年幼之時，曾經偷偷背著父親，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有時候學著花旦蘭花指輕捏；有時學著武生叉腰瞪眼。時而是跪地甩頭抖身怒吼，時而是咿咿呀呀低吟淺唱。

每逢此時，他就完全融入了戲曲的角色當中，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有一次他正在房間中幾近瘋魔地練習著，正巧被路過的錢亦謙發現了，他父親見他在房間跟鬼上身一樣亂蹦亂跳地大喊大叫著，嚇得差點癱倒在地。

後來為了避免錢世豪再次走火入魔，錢亦謙在他清醒的是時候，狠狠地責罰了他一頓，從此約束他的行為，他才有所收斂。

這也怪不得錢亦謙不準錢世豪練戲，畢竟戲子自古以來就是下九流，許多大戶人家甚至是皇親貴胄雖然喜愛看戲聽戲評戲，可是他們的骨子裡又是瞧不起戲子。

就算是到了民國，戲子下九流的地位仍然是深深地植根在老百姓心中。

縣城裡的戲班不少，不過打小就看戲的錢世豪，早已聽膩了這些戲班的戲，唯獨對喜登戲班的戲是百看不膩。每逢喜登戲班登台唱戲，錢世豪必定是盡量抽空前往捧場。

整個戲班之中，他最喜歡的就是柳香翠這個小花旦。他比柳香翠年長几歲，曾經想與她結交，但是懾於父親錢亦謙的威嚴，一直不敢與任何戲子有所往來，只能暗地裡獨自神交。

這天，他得知父親請了喜登戲班來錢府唱戲，他早早地處理好了船運上的諸多事務。未等戲班的鑼鼓敲響，他早已端坐在戲台前，嗑著瓜子，滿懷期待的等候開戲。

不過，直到大戲即將唱完，仍然沒有看到柳香翠的身影，他的內心自然是十分的失望和焦慮。左思右想，最終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他直接去了後台找人，希望能在後台上見到她朝思暮想的小花旦。無奈此行卻是願望落空，問過了小生之後，才知道柳香翠受傷在家休養。

錢世豪此時是沒有任何心情和四妹嬉戲玩鬧，他心不在焉地把她哄好了之後，獨自悶悶不樂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自從得知柳香翠受傷后，他在房間里是坐立不安，心中十分地惦記，關心著她的傷勢。

雖然他此刻心急如焚，奈何他懾於父親威嚴，只能在屋裡來回踱步，干著急著。

早在幾年前，剛到舞象之年的錢世豪，初見戲台上的小花旦時，就被戲台上的這個小花旦給深深迷住了。後來待戲散場后，幾經打聽，才知道她是喜登戲班的柳香翠。這幾年來，他一直都是柳香翠的忠實戲迷，甚至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對柳香翠產生了愛意。

只是鑒於身份地位的懸殊，他還不曾向柳香翠表露心跡。

這個年代，許多達官貴人若是喜歡一個戲子，大可以把她娶回家裡當妾。只不過錢世豪這種戲痴，他不羨慕皇帝老兒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他只羨慕梁山伯和祝英台這種堅貞不渝的愛情，他的內心裡只渴望著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妻子。

錢世豪走到窗戶旁，輕輕推開了窗戶，此時窗外婆娑樹影，纖纖竹舞。他抬頭仰望著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