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即位?
她閉著眼睛,頹敗的靠在圈椅上,「阿塵走的時候有說去幹嘛嗎?」
「回公主,沒有。」
「二哥呢,回京沒有?」
「回公主,也沒有。」
一連聽到兩個否定的答案,凌笙心底煩悶異常,啪的一聲將毛筆扔到案桌上。
墨汁飛濺,衣裙都被濺上幾滴。
碧兒擔憂道,「公主,您怎麼啦?」
凌笙不說話。
碧兒小心看了她一眼,「公主,您的衣服髒了,不如我們回去換一下吧。」
凌笙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難看,「是,我承認那是一條蟲了,行了吧?」
又忍不住在心底想,其實雕刻成一條蟲也沒什麼不好,雕刻成龍還有被人發現的風險,但雕刻成一條蟲,任誰看了都不會多想。
這麼一想,她便也沒那麼糾結了,蟲就蟲吧,就是不知道這麼丑的東西,小暴君會喜歡嗎?
「你……」
話到嘴邊,凌笙又問不出口,因為若是她的話,肯定不會喜歡。
小暴君晃凌笙的手撒嬌,「不要,我就喜歡這個,姐姐就把它送給我吧。」
雖然不知道小暴君在想什麼,但凌笙確定,小傢伙的心情不好,伸手捏捏他的耳尖,繼續用蠱惑人的聲音道,「好了,小小年紀,心思別那麼重,看你的眉頭都皺成什麼樣了?」
耳朵上傳來的觸感像是棉花糖一樣,小暴君抬起頭,「姐姐會一直對我好嗎?」
凌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當然會啊!」
不把小暴君哄好了,她的生命安全可是一點保證都沒有。
墨塵心情終於平復下來,「這就好。」
這樣的話,他留著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
小暴君心情好了,凌笙心情也好,拍拍他的肩繼續往前走,「既然不生氣了,走吧,今日我陪你練習。」
小暴君低著頭往前走,腳不小心踹到一個小石子,剛好踹到凌笙腳上,他眉頭皺了皺,「可以是可以,但那些招式姐姐會嗎?」
四皇子抬頭看他,雖然還是哭的一抽一抽的,但好像已經沒那麼生氣了,「我,我已經知道了,是凌笙這臭丫頭約你去那裡的,我已經不生氣啦。」
凌笙心想真是好騙,四皇兄怕不是忘了那天她問過二皇兄在哪了?墨塵居住的地方是偏殿,離凌笙住的地方並不遠,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凌笙就來到墨塵住的地方。
房門打開,小暴君在房間里默默的擦拭著自己的劍刃。
這些年,這把劍飲了多少血凌笙不知道,但凌笙知道,這些年來,小暴君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對她的在意也越來越重,她似乎已經徹底擺脫炮灰命運了。
興沖沖的拿著四個雪糰子坐到小暴君面前,將其中兩個分給他,「喏,是你說的南瓜味兒的雪糰子。」
前幾天,小暴君說想嘗嘗南瓜味的雪糰子,她這幾天絞盡了腦汁在想怎麼做出南瓜味的雪糰子,今天終於給他做出來啦。
「阿塵,快嘗嘗。」
墨塵刷的一聲將手中的長劍入鞘,想起剛剛御書房中的一幕,他臉上的陰霾浮現一瞬后,又快速消失,「謝謝姐姐。」
手裡抱著雪糰子一點點慢慢吃著,墨塵忽然抬起頭,「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讓姐姐非常傷心的事,姐姐會原諒我嗎?」
會讓她非常傷心的事?
凌笙剛剛還在慶幸,她或許已經徹底擺脫了炮灰的命運,這麼快就打臉了嗎?
沉默許久,她抬起頭,眼睛直直望進對面人眼底,「不會。」
二皇子詫異地扭頭看向凌笙。
凌笙沖他聳聳肩,表示不必在意。
二皇子一言不發的拉著四皇子走了。
人群中隱約有聲音傳來,「既然誤會解開了,就不要生皇兄的氣了好不好?皇兄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
前段時間,小丫頭心血來潮說要製作什麼白糖,他不知道白糖是什麼東西,但聽小丫頭的描述,是比雪糰子還要好吃的東西。
小太監忙不迭將手中的雪糰子遞給大順朝皇帝。
猶豫許久,拿出的玻璃球又準備被她收回去。
小暴君笑嘻嘻開口,「正巧,姐姐不是說要送我一件禮物嗎,我瞧著這小東西精緻的很,不若就將它當成禮物送給我吧?」
凌笙本來是這麼想的,但此刻卻有些送不出手,「不用了吧?這東西已經被糟蹋的差不多了,我再另外準備一份送給你。」
大順朝皇帝接過輕輕咬了一口,有些微的失望,並不是他的笙兒口中說的什麼白糖製作出來的,還是食物汁液的味道。
不過,大順朝皇帝還是高興的將手中的雪糰子吃完了,笙兒做的,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浪費。
重華宮
命人將雪糰子給便宜父皇送過去之後,凌笙自己拿著四個腦袋大的雪糰子去找墨塵。
墨塵雖然高興,但自從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房間里。
若是這樣掏心掏肺的對小暴君好,小暴君還能做出傷她心的事來,她一定不會原諒他。
墨塵慢慢將雪糰子吃進肚子,抬起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我知道了,我不會做讓姐姐傷心的事的。」
凌笙像小時候一樣揉了揉她的頭,「阿塵乖。」
墨塵在他掌心蹭蹭。
-
用過晚膳,凌笙將重華宮的人全都打發走,只將小暴君一個人留下來。
凌笙早就備好了茶水,不過這時茶水已經有點涼了。
她興緻沖沖地起身,對著葉陌道,「前些天,我閑來無事研製了一種藥茶,清熱敗火,對身體很好,剛好今天讓你嘗嘗味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皇兄發誓,若是皇兄說假話的話……」
凌笙縮回馬車裡,看著因為侍衛查看腰牌身體瑟瑟發抖的碧兒,「好了,碧兒姐姐放寬心。」
碧兒根本沒聽到她這句安慰,全副身心都在皇宮門口負責盤查的侍衛身上。
好在,侍衛只是例行查看。
碧兒,「侍衛大哥,好了嗎?」
侍衛掃了一眼她手裡的腰牌,眼角的餘光看到她懷裡抱著的盒子,以為又是公主買的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沒在意。
墨塵嗯了聲,抬手將手裡剩下的半塊糕點送進嘴裡,凌笙阻止都沒來得及,他就已經將糕點咀嚼幾下咽下肚。
凌笙張張嘴。
小暴君扭頭看過來,「嗯,怎麼了姐姐?」
凌笙聲音卡在喉嚨里,看著小暴君吃的分外香甜,反而顯得她有些矯情了。
「沒什麼,以後吃東西不要太快。」
小暴君抬起頭對她笑笑,又捏了一塊糕點送進嘴裡,咀嚼幾下,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我知道了,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凌笙的錯覺,總覺得小暴君這個動作有些——澀情。
一碟糕點吃下肚,凌笙倒了杯茶水給小暴君,「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小暴君將茶水一口氣喝下肚,杯子放下,他來到凌笙面前,表情有些嚴謹的肅穆,「姐姐,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凌笙腦海里剛冒出一個絕妙的好點子,被他這麼一打岔,那絕妙的好點子一下飛走了,挫敗的用毛筆撓了撓頭。
不過,這麼嚴肅的小暴君凌笙還是第一次見,將差點被她薅禿的毛筆放到桌面上,「嗯,你說。」
小暴君一點點慢慢靠近,似乎連空氣都沒驚動,繞到她身後,手從她腋下穿過去,下巴放到她肩膀上,「姐姐,最近一段時間我想在你身邊多安排些人手。」
凌笙敏銳的察覺出不尋常,「怎麼啦?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並且,她最近的動作似乎也驚動了丞相,丞相一黨蠢蠢欲動,小暴君的擔心不無道理。
「好,你看著安排便是。」
「可以了,放行。」
車窗帘幕放下,碧兒心底大石放下,長長吁出口氣,「公主,你下次可千萬不要這樣了,奴婢都快被嚇死了。」
凌笙輕聲笑笑,「知道了碧兒姐姐,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有驚無險的回到皇宮,凌笙命人將燈籠果洗乾淨,捏起來嘗了一顆。
酸酸甜甜的,像是草莓的味道,只是沒有草莓汁水豐厚,但吃起來要更脆甜一些,凌笙一口氣吃了七八顆,剩下還有七八棵,她讓碧兒重新裝進盒子里,放好。
簪子被她拿來送給三皇子了,這些果子或許可以削減小暴君心中的鬱氣。
凌笙想著想著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動了動手指,盒子依舊在指間放著。
盒子打開,果子依舊散發出清新香甜的味道。
凌笙揉揉眼睛,喚來碧兒,「阿塵回來了嗎?」
小暴君走的時候說快則兩天,慢則三天,就可以將證據取回來,加上今天剛好過去兩天。
碧兒搖搖頭,「沒有公主,阿塵公子還沒有回來。」
凌笙脫下睡覺時碧兒蓋在身上的披風,隨手遞過去,又低下頭,有些遺憾的看著盒子里的果子,「大夏天的,這些東西其實並不好保存。」
碧兒放好披風,去內侍局取了些冰塊過來。
凌笙將冰塊放在盒子里,又用用厚厚的布條包裹住。
「皇兄不要立誓,我相信皇兄。」
「那阿洵不生氣啦?」
「嗯。」
凌笙看著兩人相攜沒入人群中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哪裡不對呢?
暫時將這個疑惑放到一邊,一行三人又往工坊趕去。
工坊比前幾日他們來的時候還要忙碌,鄧老頭看到她來,立刻過來跟她彙報這幾天水車的製作進度。
腳後跟一疼,凌笙才發現是一顆從身後飛過來的小石子,不用想,肯定小暴君乾的,回過身,用力扯了扯小暴君的臉蛋,「當然,可別小看你家殿下哦。」
小暴君被她扯的疼,唔了聲,含糊不清道,「姐姐,我不似故意的,快放開我,我要跟姐姐練習。」
-
不知道為什麼,凌笙看到那些武功招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已經會了,並不需要去刻意練習,所以在葉陌提出也可以一併教她的時候她才會拒絕。
但那些看一遍就覺得已經鐫刻在腦子裡練習了千萬遍的招數,她還從沒有一次使用出來,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到底對不對,所以,今天才打算和小暴君試驗一下。
「姐姐,小心!」
凌厲的劍刃揮過來的時候凌笙只是輕輕一避,便避開了小暴君的招式,並且一個過肩摔將小暴君摜在了地上。
凌笙將掌心裡握的小東西又攤開,「好吧,這東西就送你了,不過現在還沒雕刻好,等雕刻好了一併送你。」
凌笙閉著眼睛揉額頭,「不用,碧兒姐姐不用擔心,我沒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煩躁,總之就是很煩躁。
碧兒去洗了一點水果過來,凌笙勉強吃了兩口。
接近午時的時候,在圈椅上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水,漫天的洪水。
不止將她夢境淹沒了,連帶著夢境之外也一併被漫天的水汽淹沒了。
細碎的雨絲透過未完全關閉的窗欞縫隙撲進房間,落在臉上。
冰冷的涼意將她從窒息的夢境里喚醒。
凌笙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自從上次她夢到冀州揚州的百姓被洪水淹沒,這是第二次做這種可怕的夢。
刷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猛力推開。
「公主,不好啦。」
凌笙心底一跳,看向來人,「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不要急。」
碧兒將剛剛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公主,冀州那邊決堤了,百姓,百姓全都被沖走了……」
沒有人相信凌笙兩個月之前的言辭,就是碧兒也持懷疑態度,只是基於對凌笙的信任,才最終選擇相信。
沒想到,兩個多月後的今天,冀州……冀州竟真的決堤了。
夢境與現實重合,絕對不是好兆頭。
凌笙著急道,「父皇呢?父皇怎麼處置的?」
碧兒,「皇上正召集文武百官在御書房議事,目前還沒商量出出對策。」
凌笙從圈椅上站起身來到窗前。
窗外,濛濛細雨不停的下著,她伸手,細如髮絲的雨幕將掌心打濕。
她轉過身,「你馬上出宮,告訴三皇兄,讓他將糧草立刻裝車運往冀州。另外準備糧草,同時運往揚州。」
冀州的水患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揚州應該也不遠了。
「是,公主。」